373章 真正的敵人
煙塵散盡。
衣衫飄揚，在伴隨著的滋滋響中，還能讓人清晰可見的看見那在發絲間游走的電離子。
李世民就那么面色怪異的站在原地，目光死死的盯著前面三面六臂的怪物。
半晌，視線上下移動，看著那三張熟悉的臉龐在自己的眼前一一閃過，有著與自己興高采烈的探討著攻打高句麗的白少棠，有著名震天下亦讓他刮目相看的一枝獨秀月傾池，亦有與自己關系密切的燕王楊倓。
三張神情各異的臉，就那么的聚在一個腦袋上，形成了一體三面。
六只手臂除去正面前的兩只，剩下的四只手臂則是在兩側不斷舞動著。
如此組合，如此模樣。
正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怪物。
只有傳說中的神魔才會有這樣的姿態。
“這…”
“便是你的異人之態嗎？”
“這個模樣，當真丑陋！”
眼神中有著探究之色，‘李世民’似乎對白少棠的這幅形象很是意外，但又有一種預料之中的感受。
“哈！”
少見的沒有在疊滿了甲，加滿了血之后出現的莽之態，白少棠整個人在這一刻都顯得心平氣靜，似乎之前那個隨手殺戮的人并不是他自己，現在的他只是一個知書達理之人。
女聲的輕笑自口中道出，隨即腦袋微微轉動，超我的容貌出現在正面，開口道：“倒是你的狀態頗讓人感到好奇。”
“我原本以為你奪舍重生，回歸己身之后，會找回那個當初的自己。”
“但萬萬沒有想到現在的你竟然會是這般模樣。”
“既不是楊廣，也不是李世民。”
三張臉上都出現了怪異之色，很明顯李世民的變化讓人出乎預料。
“那你覺得我是誰？”面對白少棠的這種指責，李世民沒有否認，反而是用一種深究的口吻詢問道：“那你覺得現在的我是誰？”
“是啊！”
“你認為自己會是誰？”
“在我看來，”白少棠聲音一頓，三道聲音幾乎一同響起：“你不過是另外一個我，而且還是一個摻雜了亂七八糟東西的半成品。”
“一個不完整的假冒偽劣產品！”
“或者更確切的說我該稱呼你…那個已經死去的前任自己。”
那個溺死在浴桶里的前任自己，在這一刻某種意義上從‘李世民’的身上復生了。
原本白少棠并不會這樣認為，直到三體合一從自我的記憶中得到了那份對決過程，加上理智的推斷分析，三體共同分析之下，便得出了這樣的答案。
楊廣的道心種魔大法雖好，但是自己又豈會那么容易被算計？
不管是死去的前任自己，還是現在的自己，都有著主角之命。
溺死在浴桶中，那顆曾經埋藏在自己體內的那顆魔種隨汲取的知識恐怕根本不是楊廣本身所想象的那樣。
在白少棠看來，靈魂與記憶脫不了干系。
記憶是靈魂的前置。
之所以楊廣在汲取了前任自己的記憶知識之后，出現了紊亂的狀況，做出了一連串的讓人無法言語的昏庸之事，這其中其實已經是受到了前任自己的那份知識與記憶的影響。
而那些知識，亦是傳承自記憶。
結合自身的情況，在白少棠的心中一直以來對多個自己穿越的情況有著相應的猜測。
那便是靈魂與記憶的備份。
只要可以，那么便可以復制出無數個自己的記憶，去黏貼覆蓋其他人腦海里的原本記憶，那么之后出現的人便是一個新的自己了。
這一點，是他從胖子白那里得到的靈感與推測。
道心種魔大法雖然厲害，但它根本無法做到可以殺毒過濾的地步。
隨著魔種汲取的知識記憶越多，楊廣受到的影響便會越大。
如果中間出現意外的話，那么楊廣在汲取了一定量的知識記憶的時候，他便會化成另外一個自己了。
但，正是因為出現了意外，前任自己溺死在浴桶之中，才使得事情出現了不可預測的變化。
楊廣被時局所迫，察覺到自身的情況，壓迫之下選擇了自盡，在另外一顆魔種身上重生。
然而，楊廣忘記了一點。
靈魂與記憶脫不了干系。
而他自己在經歷過多次的重生之后，對自己本來的身份也開始模糊以對，不在關注，甚至只是當做一個外人來來看。
這本就代表著他的靈魂被其他人污染。
當面臨一個更為可怕的靈魂記憶之后，雖然重生舍去了許多，可那份從天外異人那里汲取而來的知識記憶是他不舍得放棄的。正因為這一份貪婪，參悟那份知識記憶越深，受到的影響就會越大，使得重活后的人既不是李世民也不是楊廣，而是那已經死去的前任自己。
當自我楊倓親眼見識了‘李世民’版的道心種魔大法，以弦理論來推動波動，來施展道心種魔大法的時候，代表自我的燕王楊倓就已經極為理智的開始分析起了對方的情況。
一番戰斗，哪怕是受創不輕。
那都不過是在尋求足夠的證據故意試探之。
這也正是燕王楊倓直接闖入凈念禪院，打斷超我白少棠的決戰，需要提前合體的真正原因。
眼前之人不是任何人，正是一個陌生的自己。
或者說，是那個不完整的前任自己，還是一個受到了污染的病毒版自己。
李二公子神情似乎被這個回答嚇到了，在沉默了半晌，終于還是忍不住擺了擺手，開心的笑了，道：“哎呀！我以為自己隱藏的很深，沒想到還是沒有瞞住。”
“果然。”
“我自己乃是一個聰慧絕頂之人。”
這話看起來既是對白少棠的夸獎，似乎也是對他自己的夸獎。
面對這一幕，白少棠舞動著的幾只手臂都停下了動作，反而是三面都不斷的回轉，似笑非笑的打量著眼前的這個人。
最后，燕王楊倓的模樣停在了正面。
“我說了。”
冷靜的話語從這張臉的口中說出：“你不過是一個半成品。”
“你只不過是借著道心種魔大法，從那份被汲取的知識中蘇醒過來的一團記憶。”
“你既影響了對方，對方的記憶同樣影響了你。”
“混合之下的你連自己真正是誰，都不能肯定了。”
“真正的你既不是我，也不是李世民，更不是楊廣，只是一團縹緲模糊的記憶。”
頭顱在轉，月傾池的面孔出現在了正面，如銀鈴一般的女聲傳遞開來：“而你不過是那已經死去前任自己所殘存的那份記憶所產生的一縷煩惱，一點不甘，一絲波折罷了。”
這話落下，李二公子的神情終于出現了變化。
低頭。
任憑那頭黑色的長發在風雨的吹襲下遮掩在了臉前。
半晌。
“嗯哈哈哈哈”
長發飛揚，發絲下的面孔呈現猙獰之色，那滿是沙啞而凄厲的笑聲中，見不到絲毫身為世家公子所該有的風度，有的只有無盡的殺氣和嫉妒，以及那流露在外的極端渴望。
“所以…”
雙手抬起，‘李世民’一手虛空抓著什么，一手捂著自己的心口，呢喃著自言自語道：“我的心少了一半，出現一顆空洞，留給我的只有無盡的空虛，無盡的失落，無盡的尋找…。”
“我是李世民，又不是李世民。”
“我是楊廣，也不是楊廣。”
“我是白少棠，更不是白少棠。”
“我是誰，誰也不是！”
“那么我到底是誰？”
“對！”
“我就是白少棠，我只是少了一點點記憶。”
“所以——”
“你將記憶還我啊！”
“啊啊啊”
凄厲的吼聲中，長發飛揚，在腦后張牙舞爪，‘李世民’望向眼前這三面六臂之人，殺意一收，神情一凝，四周的風雨也似乎被什么不知名的東西吸收殆盡：“道心種魔大法·改！”
“弦一！”
他出招了，雙手直接朝地面抓了下去。
察覺到地面震動，旁觀眾人還在那兩人對話中迷糊不已，立即察覺到了腳下地面的變化，在不斷退出去的同時，只見眼前出現了駭然的一幕，堪稱神魔。
咔擦聲響起。
緊接而來的是連綿不絕的爆炸。
一大片地面在這一抓之下竟然是被拔了起來，呈倒卷狀，無法形容的力量與氣勁鎖住站在凈念禪院廢墟中的白少棠，徹底的包裹了起來，直接裹成了一顆球。
隨后——
‘李世民’招式再變。
十指扣向虛空，似乎抓住了十道琴弦，便是用力一撥。
“道心種魔大法·改！”
“風火林山！”
空氣震動，本被氣勁壓制住的空氣再度流轉，好似發起了怒火。竟是在凈念禪院上空憑空形成了可怕的颶風，呈現出肉眼可見的青色，直接將那石球圍繞起來。
颶風形成的同時，漫天的烏云再度閃爍起了雷霆。
一瞬間便將整個天空照耀成一片慘白。
不僅如此，大地再度震動，再發怒。
整個地面好似活了過來，地面撕裂開來，一道深達不知幾許，長達數十里的裂痕自此出現。
在原來的凈念禪院中心處，那巨大的裂縫中隱隱出現了火紅的顏色在不斷的滾動，好像有什么東西就要沖出來一樣。
隨后，便是天地人的共同一擊。
一時間，天地間只有青白紅三色在共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