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皇帝這么做,無疑是自卑自賤,但就此刻而言,這無疑是一步妙棋。大明的法禁被撕裂,法度不存,但這道城隍體系,卻成了一道堅固的暗網。
如果只是尋常的城隍神,肯定無法壓制住天下的修行者。但這些城隍全部都是開國功臣組成,再由開國天子統率,裹挾開國銳氣,天下無人能擋。
龐大的網絡,重新覆蓋了大明的疆域。但眾多修行者并未感覺到任何異常,并沒有被法禁壓制的感覺。
“不過是虛張聲勢而已,這些城隍神秉持大明的國運而生,如今大明法度破滅,他們又能發揮出幾分力量?”不少修行者在確定無礙之后,不由發出了一聲聲冷笑。
現在的大明王朝,就是一個沒牙的老虎,看著體量巨大,實則不堪一擊。
“今日老祖我便攻破金陵城,從此后,也能青史留名!”就在許多人觀望之際,一道碧綠色的磷光掠過天際,朝著金陵城的方向而去。
“唳。”這團磷火中蘊含著森森寒意,一看就不是正道的法門。
“是鬼燈老祖,他竟然也出來了?”在見到這團磷火之后,眾人都吃了一驚。鬼燈老祖成名在五六十年前,在亂世興風作浪,好不快活。但隨著大明建立,剿滅奸邪,他便消失的無影無蹤,沒想到今天沒耐得住寂寞,出來摻和天下大勢了。
見到鬼燈老祖出手,眾人也是躍躍欲試。今日的事情,絕對是處于歷史的一個轉折點,任何的風吹草動,未來都可能會被載入史冊。
這鬼燈老祖搶先出手,萬一把建文皇帝給宰了,那便是歷史上第一個殺死皇帝的修行者,說不定也是最后一個,那這份名聲可就大了。
人活一世,無非就是名利二字,便是修行者也不例外。
只是,鬼燈老祖剛剛踏入金陵城,忽然之間,他身上的磷光消失,渾身氣機消散一空,而在下一刻,一柄精鋼長刀揮砍而出,直接斬斷了他的腦袋。
鮮血噴涌而出,栲栳大的腦袋在地面上滾動了幾圈,血腥而又充滿戲劇性。
“什么!”見到這一幕的人,眼睛一下子瞪大。鬼燈老祖雖然算不上是巔峰強者,但也是風雷境中期的水平,怎么會被人一刀砍死?
朝著那個揮刀的人看去,此人穿著一身大明武官的袍服,手中持著長刀,雖然瞧著威風凜凜,但實際上也不過是一個普通人而已。
在沒有大明法度加持的情況下,法不加貴人的說法是不成立的,再高級別的官員也都是凡夫俗子。
“不可能!鬼燈老祖便是被壓制了神通,也不至于被一個凡人砍死。”眾人根本就不敢相信,只覺得眼前這一幕萬分詭異。
王曜景也是觀望的一員,實際上,沒有了大明法度的壓制,修行者的神通可以肆無忌憚的施展。他的念頭混在眾多修行者的陰神中,把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
他也探查了一下那個武官的身體,可以確保只是一個普通人,最多也就能發揮出一個正常成年男子的力量。
可就是這么一個人,輕松的殺死鬼燈老祖,這到底是何故?
“某家徐輝祖。”這個武官將長刀一甩,上面的血跡滾落,而他則長身而立,看上去威武不凡。
“徐輝祖?徐達的兒子。”對于此人的名字,王曜景不怎么熟悉,但很多修行者倒是熟稔。
徐輝祖繼承了徐達的爵位,被封為魏國公,地位超然,如今被加封太子太傅,位極人臣。雖然大明的后期文強武弱,但現在開國不久,武官的地位還是挺高的。
“莫非是朝廷的法度恢復了?”眾人見到徐輝祖輕松的殺死鬼燈老祖,心中不由得緊張了起來,忍不住的想到了一種可能。
但他們精神感應之處,依然沒能察覺到大明國運對他們的壓制。
“爾等聽著,天命在我大明,休要再枉費心機,平白斷送了性命。”徐輝祖聲音遠遠的傳出,雖然平淡,但便是數百里之外的人都能聽到。
“聲傳百里!這個徐輝祖是修行者?”聽到了這個聲音,眾人的心中再次震了一下,只覺得三觀都要摔碎了。
富貴與長生不可共享,這是一條鐵律,所有人都很清楚這一點。也就是說,你當了官就絕對不能修行了,否則二者就會起沖突,直接撐破陰神,死無葬身之地。
大多數的修行者要么是考取到舉人之位便入山修行,要么是以幕僚的身份跟隨在明主身邊,堅決不會做官和接受俸祿。
可徐輝祖不僅是魏國公,還是太子太傅,官居一品,如果他是修行者,那這天底下可真的沒天理了。
但如果此人不是修行者,又怎么能聲傳百里,一刀殺了風雷境?
能修行到高境界的人,自然不會有蠢笨的,眾人很快就聯想到了城隍神。莫非是洪武皇帝建立的城隍神體系作得祟?
“自即日起,爾等若不安分,朝廷王師轉眼便到你等山門,屆時山門破敗、道統斷絕,只在一念之間!”徐輝祖身上的氣勢越來越盛,直達風雷境巔峰。
但他的身體還是普通人的樣子,氣血平淡,靈光晦澀,一點也沒有修行者神異。
王曜景隱藏在一種修行者中,來回打量著徐輝祖。逐漸的,還真被他發現了幾分蹊蹺。
徐輝祖的身體,和虛空中的某處相連,直接得到了那處力量的加持,獲得了風雷境巔峰的實力。他散發出來的氣息,甚至比當初的妖狼王還要強大。
但是,他的肉身和靈魂還是很孱弱,也就是說,他依然會得病,也需要吃喝拉撒,更不能像修行者那樣將陰神與肉身分離。
“他的力量來源于城隍神體系!”王曜景心頭了然,但下一秒,當他的精神在另一名官員身上掠過的時候,他后背的汗毛聳立,暗叫不對。
玩好大的手筆!洪武皇帝就不怕大明朝就此覆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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