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5、老古董

　　“我聽說新聞集團的默多克已經收購《南華早報》，你沒有給他打過招呼嗎？”李福照知道陳維云與默多克私交甚篤，故而有此一問。

　　“他剛剛簽署意向書。”這種小忙陳維云肯定會幫，

　　“等交易完成，我會約他聊一聊，不過媒體刊登這樣的消息，應該有幕后主使，如果找不到謠言的源頭，即使你搞定《南華早報》，還會有其它報紙發布這種捕風捉影的新聞。”

　　“我在香江沒有仇家。”李福照的語氣很篤定，說完皺了一下眉頭，

　　“去年四會合并后，港府里有官員反對我擔任聯合交易所的主席，講我作風守舊，不能推進港交所的亞洲金融中心地位。”

　　香江的經濟一年好過一年，地產迎來牛市，證券業大繁榮，但是李福照領導的港交所卻不能跟上時代步伐。

　　比如電腦交易系統，并沒有與國際接軌，雖然交易大廳采用電腦終端機替代昔日的黑板，但是真正交易的完成，還是要以出市員的人工操作來進行，客戶要下單買股票，必須通過出市員的磋商，限制了大盤成交量，僅這一項，就流弊甚多。

　　出市員來自香江的各大券商，通過交易抽傭牟利，這是一塊大肥肉，而券商與李福照團隊是利益聯盟，港交所理事會的成員們背后都有券商的影子，他們壟斷了港交所的證券交易，這是一套有利于本埠大戶券商的規則。

　　港府內有一批遠見的官員，對李福照很不滿，李福照個人判斷，應該是這批人在問責他。

　　如今謠言傳了起來，廉署有可能介入調查，但是李福照并不擔心，因為港交所的所有部門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即使廉署真要查他，也絕對找不到任何不利于他的證據。

　　李福照發了一會兒牢騷，朝不遠處的兩位嘉賓招了一下手。

　　陳維云對他們都很熟悉，其中一個叫曾得雄，是港交所上市部的經理，主要職責是審閱與分析所有申請上市的文件，然后給李福照為首的管理層提供建議，該公司是否具備上市資格，又是否可以實施配股計劃，他的意見至關重要。

　　“陳生，你公司的重組文件什么時候交給我？”

　　曾得雄最喜歡與陳維云這樣的老板打交道，夢工廠重組意味著大財源，一旦宣布配發新股，所有合作商都能暴富，曾得雄也是受益人之一。

　　對于夢工廠這種盈利強勁、被股民追捧的優質企業，港交所會開通一切綠色通道。

　　“下個月我會遞交。”陳維云共制定了兩套融資計劃，港燈也要實施集資，既然他擁有這個平臺，當然不會放棄聚財的機會。

　　見到這位曾先生，陳維云忽然想起一句俚語，堡壘通常都是從內部被攻克！

　　曾得雄是李福照的‘左膀’，原時空他被廉署哄騙到倫敦，逼著他擔任污點證人，正是他的指證，最終導致李福照的入獄。

　　李福照還有一條右臂，叫做王啟鳴，當年追隨李福照創辦了遠東交易會，目前擔任聯合交易所的副主席，他是李福照的幕后軍師，港交所的重大決策，李福照一般都聽他的。

　　其實他還有一個身份，他老婆叫做趙紅碧，與第一任領導董先生的夫人趙紅娉是堂姐妹。

　　香江這座城市實在太小，今晚到場的所有嘉賓，如果把他們的身世串聯起來，陳維云懷疑能拼揍成一張家譜，基本都有關系。

　　今年暑期，夢工廠的重組計劃能否圓滿實施，全憑這三個人一言而決。

　　陳維云與他們一直聊到宴會開席，才移步去了主席臺。

　　培華基金會的大佬們都已經到齊，正在招呼各自邀請的貴客。

　　陳維云大致掃了一眼，小圈子很有意思。

　　大陸駐港的領導基本都在霍贏東與金利來的曾顯梓身邊。

　　大陸企業界的負責人由鄭雨彤與李嘉成陪同。

　　李釗基是培華基金第一捐款大戶，但他此刻被利家人包圍。

　　今晚到場的利家人僅次于李家，而且都是核心骨干，他們如此隆重對待這場慈善晚宴，當然是有緣故。

　　利家不止創建了tvb，同時也是中華煤氣的重要股東，不巧的是，去年他們為了牟利，把中媒股份高價賣給劉欒雄，讓李釗基丟了一點顏面，又把tvb股份高價賣給李嘉成，讓邵義夫也差點倒霉，為了避免結怨，他們今晚給足了李釗基面子。

　　利家是依靠販賣鴉片發家，雖然是老牌望族，在民間的名聲卻不好，早幾十年前港人對他們極其厭惡，甚至還編了一句順口溜，“利己害人，欺貧重富，神憎鬼厭，街知巷聞。”開頭三個字，就是利家創業者‘利晞慎’的粵語諧音。

　　這句順口溜也像是詛咒。

　　利晞慎是被人刺殺而死，沒有活過五十歲。

　　但他們畢竟開業枝散了數代人，家族底蘊依舊不容小覷。

　　“阿云，來給你介紹！”

　　何洪森是大嗓門，他早在瞄著陳維云，老遠就在招手喊話。

　　他身邊站著幾位老古董，比他、李釗基、霍贏東這批人要早一代，這是一批爺爺級的人物。

　　李福照陪著陳維云一塊去見面。

　　領頭的白發長者叫做何忝，雖然也姓何，卻與何洪森沒有血脈關系，僅僅是同姓而已，他親哥哥是奧門王，侄子是奧門第一任領導人，小女兒是李福照的屬下，港交所的理事會成員。

　　何忝目前已經退休，業余生活主要是做慈善，他發起的最有名慈善機構是‘何梁何利基金會’，四大創始人分別是何善恒、梁求距、何忝與利國韋，他們早年合伙創辦了恒生銀行，聯破了鬼佬壟斷香江金融業的局面，期間扶持了一大批港商創業。

　　陳維云不敢怠慢，放低姿態走了過去。

　　主席臺附近的嘉賓都在觀望這邊兒。

　　“阿瓊姐，你老豆和陳生很熟嗎？”

　　她叫傅捷嫻，奧門老牌家族傅氏的小姐，六十年代她祖父傅老溶去世后全家搬到香江，這個家族目前仍有名氣，不過等到回歸那一年，他們會把家族的旗艦產業富麗華五星酒店發售給麗新集團，該分家就分家，該移民就移民，到此算是沒落了。

　　傅捷嫻未來會嫁給tvb藝人歐陽震樺，她比何朝瓊小三歲，今年二十二，正是貪玩的年紀，今晚像她一樣湊熱鬧的富家子還有很多。

　　這張桌子上也都是名媛，何朝瓊旁邊是她妹妹何朝鳳，她望著說：

　　“我老豆與陳生合作做博彩，他還是夢工廠的股東，經常一塊飲茶，全港的大富豪里，只我老豆與陳生見面最頻繁，他們的交情自然好啦。”

　　“那你與陳生肯定也熟嘍！阿瓊姐，陳生什么都懂，又能拍戲又能寫歌，還是一個大作家，他才華這么全面，到底哪一方面最厲害？”

　　“哪一方面？”何朝瓊笑道：

　　“我老豆經常對我講，陳生有點指成金的神奇本領，無論他做什么生意，都是牌九里的至尊寶，通殺通贏，所以他最厲害的應該是經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