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5、流行之王(五)
香江中環，蘭桂坊的一間酒吧里。
譚勇麟與金牌大風的幾位同事一塊到這里消遣，他其實想約前溫拿樂隊的幾位老友，但這些朋友全都簽在夢工廠，一個比一個忙，根本沒有時間赴約。
“阿倫哥，你的新專輯《迷惑》什么時候上市？”
陳惠嫻三個月前才簽約星空，她是跟著男友歐丁玉一塊過檔，星空高層對她很看中，投了上百萬的制作費，讓她制作新專輯《傻女》，但是她很倒霉，上個月漫威音樂臺開播前一周《傻女》發行，被夢工廠歌手連番沖擊，銷量直接撲到了北極圈。
最近城中有些小報在笑話她，還給她起了一個外號，叫‘傻女歌手’。
她心情高興不起來，一直在喝悶酒。
“估計要到年底才會發！”
譚勇麟也很郁悶，《迷惑》的制作費更加昂貴，發行日期原本定在這個月，但是夢工廠群星熱度太高，他擔心自己的銷量也被沖到撲街，到時會顏面大失，于是壓著不敢發。
不過現在不發，年底就是好機會嗎？
以夢工廠歌手的超高人氣，再配合漫威音樂臺的強大推送能力，人氣只會越來越高，他早晚要直面困境。
如今的香江樂壇，競爭已經不是公司與公司之間展開，完全蛻變成夢工廠內部的游戲。
“我聽阿建說，夢工廠還儲備一批新人。”陳惠嫻明白譚勇麟推遲專輯的原因，她并不點破，而是聊到了夢工廠，
“天命真女合唱團有幾位師妹，資質同樣出色，而且招募了日韓籍歌手，‘F4’也有師弟，將來都會組團。”她望望鄰座的鄭伊建，“是不是阿建？”
“這些人都是陳生欽點的。”鄭伊建年紀不大，氣度卻相當沉穩，他也不講夢工廠壞話，
“全是夢工廠重點包裝的對象，等他們出道時，陳生會親自編曲，像是天命真女與F4一樣，走紅肯定是輕而易舉。”
“阿建，你當初是LGL成員，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故，導致夢工廠雪藏你？”陳惠嫻不想揭人短，但女人都中意八卦，她實在是好奇，忍不住問了出來，言語間也充滿惋惜，鄭伊建資質上佳，否則當初夢工廠不會栽培他，如果他不被封殺，現在勢必已經大紅大紫。
“我和黎芷姍拍拖，公司不允許拍拖，就這樣。”鄭伊建端起酒杯，低頭喝著，掩飾了臉上的落寞，他心里其實非常苦澀，因為當初是黎芷姍主動追求他，他是被動一方，這事原本并沒有嚴重到封殺他的地步，但黎芷姍偏偏腦殘去幫助外公司接觸陳柏強，這才導致公司震怒。
“阿姍？”陳惠嫻84年是以偶像組合出道，兩位隊友就有黎芷姍，但她一直不喜歡這個豪門小姐，那年下半年她單飛后也很少再聯絡，不由唏噓一聲，“真是可惜。”
說到這里，幾人相對無言，前途都有些暗淡，導致他們提不起興致，目光不約而同轉到吧臺處的電視機上，F4正在領唱《唱這歌》，
“別坐著發呆，別坐著喊著無奈，
生命多姿彩，緊握今天，活得精彩，
將心扉打開，快樂就從我而來，
最好的一代，我的選擇，就是應該…”
一家憂愁一家歡喜。
夢工廠卻是另外一番光景。
“徐導好！楠生姐好！杰哥好！佳慧姐好！Lam哥好！”
這是前往臺島的夢工廠專機，昨天《黃飛鴻之壯志凌云》啟動公映，劇組主創參加完首映禮，馬不停蹄趕往臺島，繼續下一站的電影宣傳。
新銳男團‘F4’奉命隨行，他們的工作量非常多，不止要在臺島首映禮上擔任獻唱嘉賓，還要參加首張專輯《唱這歌》的歌迷見面會，同時參加當地電視臺的綜藝節目，穩固臺島人氣，最后給即將籌備的偶像劇《流星花園》做準備，這部連續劇的拍攝地點選在了臺島北。
機艙經過特別改建，不區分頭等位與普通位，但人心里邊的地位觀念永遠不會變，大佬就是大佬，小弟就是小弟，無論小弟有多紅，見了大佬必須點頭哈腰。
“嗯！”施楠生點頭應了一句，招手道：“快去找位置坐！都是一家人，這么見外做什么！”
“不著急！”關芝霖忽然開口，指揮起四個靚仔，
“這飛機是我找公司要來用的，時間倉促，僅僅叫到幾個機師，空姐需要我兼任，反正你們閑著也是閑著，去把地板拖一遍。”
“拖地我最拿手！”張志霖搶著干活，
“佳慧姐，機艙衛生我包了，這架飛機我坐過，拖地不是第一次，我有經驗，而且我知道拖把放在什么地方！”
“我知道酒藏在什么地方！”古添樂經常跟著張志霖蹭飛機，雖然都是剛剛出道，但進公司都已經三四年，與前輩們可一點不陌生，
“佳慧姐，我客串酒保，你們稍等片刻，我去給你們弄酒水與點心！”他簽到夢工廠之前就是侍應生，輕車熟路。
余下的解曉東與蘇堅信也不是榆木疙瘩，賣乖誰不會呀！
“我去擦機窗！”
“我去掃廁所！”
望著他們各司其職，徐可幾人一陣哄笑。
“這幾個靚仔夠醒目！”徐可稱贊說：“有前途！”
“關鍵是不驕不躁，他們的首張唱片已經銷破百萬張，照樣規規矩矩，性格都很踏實。”林子詳是歌手出身，對后輩不吝夸獎，但若說他心里半點想法沒有，那也不可能，看見這四個靚仔，他會下意識產生壓力，并感嘆說：
“我76年出道，發行第一張專輯《Lam》，賣了不到兩萬張，隨后十年，我陸續發了十幾張專輯，累積銷量才勉強過了一百萬！陳生造星的本領絕對獨步全球，無論他想推誰，誰一定可以大紅大紫，如果當初他抵港創建夢工廠時我早早簽給他，那就好了！”
說不定能取代陳柏強，他心想。
“現在簽也不算晚！”關芝霖從桌子上拿起《漫威指數》，掀到唱片排行榜的版面，指著說：
“你的《男兒當自強》排名第六，銷量比丹尼哥的《演唱會精選》銷量還要高，早晚也要賣破一百萬，這次音樂臺開播，老歌手里就數你最威風！歌是誰寫的？陳生啦！你給陳生打電話沒有？你應該感謝他！”
“我倒是想打，但我怕打擾陳生工作！”林子詳苦笑起來，他確實不敢打。
“這件事交給我，等我們下了飛機，我聯系他，到時你和他聊。”關芝霖現在也不敢輕易聯系陳維云，可以拿林子詳當借口。
徐可一聽，馬上說：“正好我要給陳生匯報一下《冒險王2》的拍攝情況，我們一塊找他。”
最近想聯系陳維云的藝人實在太多。
所以和老板表一表忠心，已經成為藝人眼下最迫切想做的事情。
葡萄牙，里斯本。
一輛加長勞斯萊斯轎車駛入了哥倫布購物中心。
‘天命真女合唱團’的七位靚女咋咋呼呼從車廂里跳出來，興奮不能自持，這是她們第一次出遠門，第一次到海外演出，第一次坐豪車，第一次購物狂歡。
夢工廠音樂公司總經理陳淑分親自從倫敦趕過來，陪同她們在葡萄牙做活動，因為她們演唱的《郎巴得》越播越熱，當地幾家電視臺給她們發了邀請，出場費累積有20萬美金，公司派她們過來并不是圖錢，而是為了擴大她們在歐洲的人氣。
進了購物中心，直接上三樓的紀梵希專營店，此時已經臨近下班，偌大的店面里只有她們這一群顧客。
“看上什么去挑什么！”陳淑分在門口的沙發上坐下來，
“隨便挑，我負責給你們買單！”
“隨便挑？”雖然大領導發了話，但是七個靚女仍舊很拘束，都不敢太過分，生怕給大領導留下壞印象，她們扭扭捏捏矗在原地，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敢下單，哪里還有電視上的火辣風采？
紀梵希的門店經理是一位華裔，今天專程調派她過來，充當七位靚女的導購，她早前已經與陳淑分溝通過，笑著說：
“紀梵希是陳生的產業，店里的這些營業員都是你們的同事，喜歡什么產品直接讓她們包裝。”
“快點選！”陳淑分看看手表，
“一個小時后我還要帶你們去珠寶行，今晚把你們喜愛的東西選齊，明天一塊打包帶回港，都放開選，這些都是陳生給你們的特別福利！他講了，掃空店面也沒有問題！”
七位靚女聽罷沉默片刻，忽然‘哇！’一聲，跳起來嘰喳。
然后兵分七路，開始大掃蕩！
李佳欣第一個暴走，健步如飛沖到一座柜子前，“把這四排包包全部包起來，四個斜垮、六個單肩、七個迷你，一共十七個，我記著數量呢，缺一個我找你要！”她使用葡萄牙語特別叮囑身邊的服務員。
掌握一門外語的優勢徹底體現出來，她掃貨比其她六位靚女快了一倍不止，
“還有這個小間的女裝，一共三十六件，全是我的，不要和其她人弄混淆！”檢查數量的時候，她看中一件黑色晚禮服，愛不釋手，非常想到試衣間穿一穿，卻又擔心同學們‘搶光’好東西，強忍著先讓包裝。
但她實在是高估同學們的‘貪婪’。
扭頭一看，只見萬琪雯正拿著一件連衣裙在鏡子前臭美的來回比劃，一件衣服能試半天，鄭秀雯坐在她后邊試鞋子，也是龜速。
團長江姍與副團長李偌彤正抵頭研究一瓶香水，‘這是什么味道？’‘我記得薇薇安姐中意這種香水，我在她跟前聞到過，肯定是陳生送她的！’‘你怎么知道是陳生送的？’‘我猜的！’‘切！’
臺妹張葶與新加坡妹范雯芳圍著一個服務員問長問短，啰啰嗦嗦秀英文，‘這是什么尺碼？’‘這款衣服在歐洲流行嗎？’‘陳先生什么時候把你們收購的？’‘什么？你不知道陳先生是誰？自己老板都不知道，早晚炒你魷魚！’
“都是傻子！”李佳欣在嘲笑她們，揚手把服務員招到跟前，“這個貨架上的鞋子我全看上了，數量四十雙，包快點！”
以這樣的方式掃蕩奢侈品，真叫一個痛快啊，她此刻的心情暢爽到極點，感覺生命已經達到了高高高。
兩年來她在排舞房里辛辛苦苦、起早貪黑的玩命訓練，每月只有幾千塊錢的底薪，勉強夠她的日常生活費，以前她到紀梵希逛店，只能過過眼癮，如今終于熬出道，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做了一回購物狂。
也就十幾分鐘，她一個人掃下這間旗艦商店七分之一的貨，她并沒有無節制狂購，其她人拿多少她不管，反正她自己要均分一份。
“阿欣你瘋了？”
江姍是大姐大，見她跟前堆的貨能塞滿兩輛萊斯萊斯，瞪著她說：
“你倒是一點不客氣！這店里的東西這么貴，隨便一件就有上千塊港幣，你一下子拿走幾十萬的貨，不怕陳經理發飆嗎？”
“她剛才講了，掃空店面都沒有問題！”李佳欣嘟著嘴，
“我們的第一張唱片是亞洲冠軍，打破公司那么多記錄，又給公司賺了那么錢，獎我們是應該的！”
她是葡萄牙語的主唱，在這里演出時也由她出面擔任發言人，她覺得自己勞苦功高，所以多拿一點東西很正常。
“如果公司不捧我們，陳生不給我們寫歌，一張唱片也賣不掉，不知道輕重啊！把東西都退回去！”
“不退！”李佳欣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樣，張開雙臂護住她的寶貝，“你們愛拿不拿，我拿定了！”
“吵什么呢！”陳淑分忽然遠遠喊了一句，“喜歡就拿，不要有顧慮！你們還有二十分鐘時間，過期之后，想拿也拿不到了！”
“陳經理已經發話，我再去挑幾件！”萬琪雯轉身跑了，“把這個柜子里的貨全部給我包起來！”
“我也沒有挑夠！”范雯芳、鄭秀雯、張葶覺得不挑太虧，總不能讓李佳欣與萬琪雯獨占便宜。
正副團長大眼瞪小眼，咱們還挑不挑呀？
“姍姐，如果我們兩個搞特殊，會影響團結。”李偌彤表態說話，畢竟年紀小，忍不住心動啊。
“那我們再拿幾件，和她們幾個持平，不多也不少。”江姍覺得是這個道理，又對李佳欣說：“阿欣，我剛才不是在兇你，是怕你惹陳生生氣。”
“陳生是世界首富，在乎這一點東西嗎？再多十倍他也不放心上，姍姐，你就是中意瞎操心，只要咱們的唱片持續大賣，陳生會越獎越多，不拿是傻子！”李佳欣漫不經心的作答，目光并不在江姍身上，而是盯著旁邊一個展架，上面擺著一批女士彩妝，‘我是不是把這個貨架也給收了？’
像是某種魔力在勾引她，讓她情不自禁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