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維云沒有不依不饒,鐘楚虹的感恩心比較重,提醒一次已經足夠,以后她應該不會再私自接戲。
“你的彪馬廣告是和球王貝利一塊拍的?”
“是啦!”鐘楚虹以為他在閑聊,笑著說:
“我進公司前接的廣告,83年貝利先生訪港,不止拍了廣告,我還是他的導游,他看了《冒險王》,上個月他打電話給我,向我祝賀。”
“導游?請你做導游真是一件美事。”83年陳維云剛剛抵港,從報紙上得知貝利訪問的新聞,也看了不少八卦,鐘楚虹陪貝利去夜店,穿著很暴露,還玩了貼身辣舞,圖片三十年后還能在大陸網站找到,這姑娘看上去文文靜靜,瘋起來那是相當野性的,媒體評價她風情萬種,不是夸大其詞。
“等彪馬廣告到期,你不準再續約。”陳維云忽然說。
“為什么?”鐘楚虹又急了起來,“我已經承諾阿鼎,按照原價給他續約。”
她說的阿鼎是朱嘉鼎,開有一間廣告公司,負責彪馬在香江的宣傳推廣。
“憑什么要原價?你是和彪馬簽的合同,與廣告公司又沒有關系。”陳維云很不爽,男朋友了不起呀,晃點我的演員賤價大處理,這是糟蹋名氣!
“給阿鼎掙一個面子嘍,如果我不提價,彪馬會把以后的廣告業務全部給阿鼎做。”鐘楚虹小聲說:“反正我一定要續約。”
“彪馬是運動品牌,你和他們續約,怎么簽鱷魚恤的代言合同?”陳維云心平氣和的問。
都是運動服,兩個品牌存在競爭關系。
“嗯…”鐘楚虹噎了一會兒,說:“老板,阿芳在代言鱷魚恤,不缺我一個吧?”
“這不是缺不缺的問題。”陳維云感覺她腦子轉不過彎,
“你現在名氣這么旺,代言彪馬會擴大他們的市場占有額,同時減少我們鱷魚恤的銷量,你給他們代言,是在變相損害公司的利益,就是在搞我,能不能聽明白?我有計劃推出夢工廠運動服,你今天放棄代言鱷魚恤,將來會失去所有夢工廠服裝品牌的代言。”
“老板你是在為難我!”鐘楚虹繃住臉,
“我不想讓你難堪,但我更不想失信于人,我馬上要失信梁太與于導,你再讓我失信阿鼎,還讓不讓我做人了?”
“我把公司的廣告業務交給朱嘉鼎一部分,再給他哥哥朱嘉欣一批訂單,你放棄代言彪馬,ok不ok?”陳維云看著她問。
“你怎么對阿鼎那么熟悉?”鐘楚虹稀奇的說。
“夢工廠的第一支開頭動畫就是朱嘉欣做的,我當然熟悉嘍。”陳維云不想再談這件事,“就這么定!你是公司的一部分,我希望你以后把公司放在第一位。”
“我拍戲不怕苦,也不叫累,公司捧紅我,我愿意給公司賺錢。”鐘楚虹嘆口氣,
“假如你提前給我講明白,我不會答應與梁太見面,也不會承諾阿鼎!老板,我是敬業的人,我知恩圖報的。”
“你是吳世邦的人,哪里是林敬業的人。”陳維云切!一聲。
“哎呀,我說的敬業不是林生!”鐘楚虹抿嘴笑起來。
一路聊著返回酒店。
進了大堂,陳維云看看手表,還差一個字到九點。
酒店經理葉慕簾木樁一樣站在柜臺前,以迎賓的姿勢等著陳維云,即使已到下班時間,她依舊保持著絕對規范的服務形象。
她雖然是一介女流,卻在公司有‘鐵石人’的外號,去年因為一次顧客投訴,她曾經一口氣炒掉六個部門經理,四十七個服務員,順便起訴了三間設計公司,有孩子在酒店游樂場玩耍時撞傷,其實傷情不嚴重,孩子家長接受了酒店道歉,都沒有要賠償,但葉慕簾卻像母老虎一樣發飆。
她發飆是有緣故的,陳維云多次警告過她,孩子是夢工廠酒店的核心客戶群,保證不了孩子的服務,那么經理也不要再做了。
“都這么晚了,怎么還不下班?”其實陳維云最喜歡加班狂,葉慕簾是他心里排名靠前的高管精英,把酒店業務交給這個女人,他非常放心。
“聽阿發講你要過來,我專程等著你。”葉慕簾在前面領路,摁動了電梯,“老板,你和嘉里的郭生談過沒有?”
她在惦記黃金海岸的地皮,上個月開大會她提出興建酒店的計劃,渴望盡快實施。
“基本談妥。”陳維云說:
“春節前嘉里會把地皮轉讓給我們,拿到地皮合約,你把預算方案交給我,我第一時間批給你。”
這對葉慕簾來說是好消息,更好的消息還在后面。
“五星級酒店的工期比較長,建設期間我們仍舊是現有的規模,你去調查一下香江的酒店市場,把那些經營不善的大型獨立酒店找出來,然后去詢價。”
陳維云準備收購一批獨立酒店,重新裝修,這要比自己建設更快速。
1989年之前,他計劃要把酒店規模擴充一倍。
香江是一座開放發達的海港城市,同時又融合了東西方文化,多次被世界媒體評選為亞洲最適合出游的黃金勝地。
目前旅游業是香江五大經濟支柱之一,去年的赴港游客已經高達400萬人次,媒體上講夢工廠拉動了香江GDP,不是沒有緣故,很多海外游客是通過夢工廠電影才來旅游的。
未來香江旅游業會持續興旺繁榮,雖然1989年會因為某種緣故被影響,導致旅游人次下降,但是非常短暫,進入九十年代后,旅游業會超過制造業,成為香江排名第二的創匯行業。
酒店業也跟著蓬勃發展,去年香江已經掀起投資酒店的熱潮,不止本地資本,美國、東洋、臺島都把熱錢投了進來,星級酒店高達57間,總客房數超過兩萬,十年后能翻一倍。
陳維云的目標是占據三成酒店業的份額,目前還不到一成。
他在港有六間酒店,灣仔兩間,銅鑼灣一間,九龍一間,啟德機場一間,都是四星級,最后一間在廟街,那是三星級,地理位置不好,住客群復雜,環境又吵,其實不適合做酒店,過幾年他會拆掉重建。
兩人正聊著酒店的事情,鐘楚虹忽然插了一句話:
“老板,能不能批給我一間高層套房?”
“我給你們發有申請書。”葉慕簾搶著說:
“本港娛樂藝人都可以申請一間酒店套房,費用從你們的年底獎金里扣除,不需要找老板要。”
“葉總,你的申請書有等級限制,五星級才能住酒店樓頂,我是二星級藝人,只能住八樓以下。”鐘楚虹伸出拇指與食指,
“我在新世界公寓住了三年,合約馬上到期,我準備搬家,能不能特批?”
“批!再批一輛平治房車!”陳維云說完出了電梯,先一步去酒吧。
鐘楚虹跟在葉慕簾后面,笑說:
“葉總,我要住灣仔洛克道那間酒店,距離咱們總部最近,上班方便,房間一定要朝北,不然看不到維港。”
“老板已經發話,你的所有要求我都會滿足。”葉慕簾忽然側身過去,在她耳邊說:“下個月我表弟結婚,他特別崇拜你,能不能到場喝杯喜酒?”
“我中意喝喜酒。”鐘楚虹點點頭,“再給他包一封利是。”
“利是不能包!”葉慕簾趕緊搖手,“千萬不能包,否則我沒法給你送邀請函,你能到場已經足夠。”
“那總得送新人一件禮物吧。”鐘楚虹明白她的意思,這是擔心收賄。
“不要超過一百塊,不然我只能退給你。”葉慕簾朝她苦笑一下,
“我接觸的藝人多,老板定有規矩,禮物超過一百塊就屬于觸犯公司條例。”
“得!”
鐘楚虹也進了酒吧,狂歡早就開始。
中心的舞臺上,黃加駒與楊仟嬅對望而站,兩人面前都豎著一個麥克風,這是在斗歌,夢工廠藝人最喜歡玩的游戲。
鐘楚虹喜叫一聲,快步沖到吧臺,擠到了人群里,喊著問:“盤口是多少?誰的勝算最大?”
“黑仔一賠五,阿嬅一賠一。”王京在坐莊,每次斗歌這胖子都要開一次賭場,
“大賭傷身,小賭怡情,阿虹,限壓一千塊,再多的話老板會搞我!”
“加駒哥賠率為什么那么高?”鐘楚虹搞不懂,“阿嬅再怎么唱,也唱不過加駒哥吧!”
“堂堂男子漢,要尊老愛幼!沒有聽過嗎你!”周星池在一旁接話,“黑仔肯定會放水的,即使他不放,我們也會投票讓阿嬅贏。”
斗歌的規則很簡單,根據座位號碼隨即抽選兩位選手,各唱一首歌,現場不設評委,藝人集體投票,來決定誰贏誰輸。
假如某位藝人不會唱歌,可以推薦一位幫唱,原本選到楊仟嬅時,張國容毛遂自薦做她的幫唱,她很不樂意,非要上臺找黃加駒PK。
兩位歌手正準備展開決戰。
陳維云叫了暫停,老板有特權,他朝黃加駒招招手:“以大欺小,你好意思啊!讓凱倫做你的幫唱!你下來!”
今天是發新日,莫文慰到公司結算《我的驕傲》唱片分紅,晚上跑過來玩,她聽陳維云發話,立刻喜哄哄躥上臺。
等黃加駒郁悶的被攆下來,陳維云指著莫文慰與楊仟嬅說:“你們可以連唱三首,但是唱完必須回家,這都幾點了,還在這瞎混!”
現場隨即響起一陣哄笑。
接下來,羅大右指揮樂隊開始演奏,楊仟嬅開口秀歌,王京也已經把賠率修改完畢,朝吧臺的一排藝人喊話,“來來來,重新下注,凱倫與阿嬅旗鼓相當,一個1賠1.2,一個1賠1.5,我繼續看好阿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