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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1、傭金

  望著鐘楚虹上樓,幾人臉色全都陰沉下來。

  梁李紹霞判斷鐘楚虹的片約要泡湯,以陳維云剛才表現的態度,肯定不會讓鐘楚虹接拍珠城的戲。

  譚勇麟是感覺自尊心受到傷害,以往他走到哪都萬眾簇擁,再牛的富豪也要和他維持表面的客氣,結果陳維云一點不甩他。

  “這位陳生這么傲慢啊!”張幗忠顯得很失望,他原本還想投奔夢工廠呢,他打聽過夢工廠的藝員部情況,經理是一個叫陳家英的平庸女人,以前帶陳柏強,仗著與陳柏強的關系才升任高管,沒有什么本事,他自認能力比陳家英強,但陳維云剛才的言行比較差勁,有失大富豪應有的風度,這讓他猶豫起來。

  “再怎么說,阿倫也是城中數一數二的藝人,陳生身為娛樂行的大龍頭,起碼要表示尊重吧,不然讓外人怎么看他?”張幗忠是在給譚勇麟鳴不平,

  “如果他對手底下的藝人都像對鐘小姐一樣呼來喝去,那他公司開不長!”

  “陳生應該是討厭我,牽連到你們了。”沈悅明喪氣的開口,

  “他剛才和那位莊生有說有笑,看到我的時候立刻變了臉,我就知道,他還記得當年的事。”

  “當年到底是什么事?”幾人都被吊起胃口,梁李紹霞詢問的最急切,

  “阿月,你快詳細說說,圈里謠傳陳生與洪金保有矛盾,而且你也有份,但已經過去兩三年,什么矛盾能讓陳生記這么久?”

  梁李紹霞剛才好不容易說服鐘楚虹拍她的戲,這是賺大錢的機會,以鐘楚虹現在的名氣,只要簽下片約,即使劇組不殺青,片花也可以輕松賣遍外埠市場。

  “都是洪金保那個小人陷害我!”沈悅明語調變的尖銳起來,情緒顯得異常激動,

  “陳生的第一部戲先來找我,請我做導演,當時我們就在這里的大堂見面談合約。”她手指左側的餐廳,當時的位置她也記憶猶新,

  “我和陳生在七號桌上談,原本已經談妥,結果洪金保過來攪局,他晃點我說陳生是騙子,不讓我接陳生的戲。”

  她說到這里幾乎要哭出來,她倒不是委屈被蒙騙,而是懊悔自己沒有主見,假如她當時接下片約,執導《富貴逼人》,那么今時名利雙收的人肯定不是劉鎮韋,而是她。

  一念之差,讓她的經歷有了天壤之別。

  “你不用太糾結,那時陳生剛剛抵港,洪金保對他懷疑是正常的。”于任泰給她遞上一塊手絹,女朋友的事情他一清二楚,但他從來沒有向外人講過,畢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他又溫言安慰道:

  “陳生的生意那么大,他不是心胸狹窄的人,以他現在的地位,也不會報復你。”

  梁李紹霞幾人聽的云山霧罩,搞不懂兩人在打什么啞謎,張幗忠不解說:

  “阿明,即使洪金保騙了你,你拒絕了陳生的片約,也沒有什么關系啊,藝人有接戲的自由,陳生會因為這點小事嫉恨你兩年?連帶你的朋友也讓他反感?”

  沈悅明紅著臉沒有回應,她不敢講事實,否則以后不會有藝人和她合作。

  于任泰覺得不能再隱瞞,因為已經瞞不住,梁李紹霞幾人肯定會詳細打聽。

  “當時阿明有點沖動,拿酒潑了陳生,還辱罵了陳生,陳生受了很大冤枉,事后阿明一直沒有道過歉,這兩年陳生并沒有難為過阿明,但讓他笑臉相待,自然不可能。”

  他說完之后,幾個朋友全都愣傻了眼。

  “靠!”譚勇麟低聲吐出一個臟字,當場離開。

  今天出門沒有看黃歷,竟然碰上這種衰事,老母的,招誰惹誰了?平白無故被人遷怒,譚勇麟簡直要郁悶死。

  “老于,你留在這兒不要走,陪阿月等著陳生,必須給陳生道歉!別說陳生是大富豪,就是普通人,阿月這么侮辱人,也該有所表示吧。”張幗忠搖搖頭,感覺文人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你們以為陳生大人有大量,兩年不刁難阿月,這件事就能揭過去?你們是發夢。”

  張幗忠話不說,快步去追譚勇麟,他是譚勇麟的經紀人,飯局是他邀請,電影也是他主張接下來,不能因為這事讓兩人心生間隙。

  梁李紹不著急走,自顧說了一句:

  “怪不得去年我拿片子去夢工廠院線,他們左推右阻不愿給我發行,原來是阿明的緣故。”

  “放心梁太,我們不會再逃避,今晚我們會等著陳生,給他致歉,了結這件事。”于任泰是海歸派影人,已經出道十年,在圈子有人脈,即使陳維云不接受道歉,他也丟不掉飯碗,

  “梁太,如果你擔心阿月影響電影票房,我們可以解約,我們不要違約金,反正片子也沒有開機,你不會有損失。”

  于任泰與全港獨立片商都有合作關系,珠城不簽藝人,開一部戲簽一部片約,失去珠城的合同,他可以去新藝城,也可以去嘉禾,總能混口飯吃。

  “解約?你把我當什么人了。”梁李紹霞笑道,

  “電影照常拍,但我們已經簽不了鐘楚虹,你聯系一下嘉禾與新藝城,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女演員。”

  安撫了于任泰幾句,梁李紹霞也離開酒店,不過出了酒店大門,她的笑容已經斂住。

  她心里明白,無論沈悅明怎么道歉,都不可能取得陳生的諒解,因為沈悅明拖了太長時間,以后沈悅明與于任泰參與的片子,以及他們的合伙人,都會被夢工廠封殺,這兩人以后不能再合作,她是真想立刻解約,但這有損她在圈里的好名聲,所以她要硬著頭皮讓于任泰拍完這部戲。

  幾人散伙時,陳維云的會餐已經開始。

  莊崇文指著衛理說:

  “阿云,比利是香江資深的券商,承銷過多家大型上市公司的股票,他知道你的公司要上市,想找你合作,但他不認識你,于是請我牽線,你們談談嘍。”

  莊崇文與衛理有很深的生意往來,他開發地產的很多資金都來自衛理的融資,這個優太佬有能力給他搞到錢。

  陳維云與鬼佬談話歷來直接,他用調侃的口氣說:

  “威廉先生,84年我收購富豪酒店,遇到一位難纏的競爭對手,他叫劉欒雄,據我所知,他當時聘請的操盤手就是你,你們兩個差點毀掉我的收購計劃,去年劉欒雄還惡意收購庒老的能達科技,你做事八面玲瓏啊,無論對手還是朋友,他都一視同仁打交道!”

  他話里有嘲弄的意思,指衛理只認生意不認人,有利就合作,無利就翻臉。

  “難道做生意應該區別對待某一個對象嗎?”衛理聳聳肩,給了陳維云一個無辜的眼神,

  “陳先生,商業有它的冷酷原則,利潤至上!追求利潤是所有商人的天性,假如我們對同行投入太多的個人情感,那么迎接我們的只有破產,當然我并不是說商人必須無情。”

  他看了看莊崇文,“劉欒雄狙擊能達科技時我沒有參與,他邀請了我,但我拒絕了他,因為我不愿失去庒先生這樣德高望重的合作伙伴。”

  這是場面話,衛理拒絕劉欒雄的真實原因是,失去莊士集團業務的損失要大過收購能達科技的收益,權衡得失后,衛理覺得收購能達不劃算,假如劃算,他會搶光莊崇文的棺材板。

  “既然你是為了追求利潤,那咱們就談利潤!”陳維云笑說:

  “我的公司即將上市,遠東證券與東亞證券都愿意做我的股票承銷商,他們都是我常年的合作伙伴,收取的傭金比例非常低,你能低過他們,我會考慮你的公司。”

  承銷商其實就是中介,任務是把股票推銷出去,讓股東們購買,募資成功后,他們收取募資總額的百分比作為傭金,傭金的比例高低要看這支新股是不是受歡迎,推銷的難度有多大。

  1982年莊士置業上市時,首次發行的股本是20,準備募集的資金是8000萬港幣,衛理的亞洲證券接了這單業務,向投資人推銷莊士股票,他們收取的傭金比例是5,資金籌集到位后,他們扣除了400萬港幣的傭金。

  這筆錢屬于上市成本,除此之外還有律師費,會計費,保薦人費,加起來占據募資總額的一成,莊士置業完成首次融資,累計花掉了1000萬港幣。

  所以上市的成本是非常昂貴的。

  平行時空阿里巴巴在美國上市,首次發行股本12,準備募資180億美元,支付給承銷商的傭金比例是1,價值2億美金。

  夢工廠連鎖公司的規模比不上阿里巴巴,卻比莊士置業大百倍,一旦上市成功,成本需要幾億港幣,全港的律師事務所,會計事務所,證券公司與投資銀行都在眼紅,都想參與,不然衛理也不會厚著臉皮邀約陳維云。

  “陳先生,無論東亞證券與遠東證券的傭金比例是多少,我保證亞洲證券的比他們低一成。”衛理帶著誠意而來,但他發現陳維云無動于衷,一直在敷衍他,只說要考慮。

  他并不死心,趁著陳維云去洗手間,他跟了上去,

  “陳先生,我常年與股票打交道,買入的公司有很多,我知道你對股市涉獵廣泛,擅長與鐘情吞并收購,假如你把承銷商的席位讓給我一個,你想要哪一支股,我會幫你達成心愿。”

  為了坐上陳維云的資本戰車,他愿意付出最大籌碼,

  “我知道你掛牌持有了華人置業的大額股權,我不清楚你持有的用意,但我要告訴你一個消息,劉欒雄與馮家準備聯手展開收購,把李家剔除出董事會,二月初他們會發起要約。”

  “哦?”陳維云旋即問:“這么大的生意,你沒有參與嗎?”

  “我要留著資金持有你的夢工廠股票,婉拒了他們的邀請。”衛理顯然是被蝴蝶效應煽亂了決策,“陳先生,我真誠想與你合作,我手上也有華置的股票,如果你有需要,我愿意轉讓。”

  “我對華置沒興趣,我只是幫李福照的忙,我持股只是為了在董事會上投票。”陳維云打個哈哈,他知道衛理持有6,但這點股份不足以打動陳維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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