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9、金公主危機
無論泛濫與否，邱舒貞都拒絕不了陳維云。
接下來的日子，陳維云沒有離港出差，邱舒貞拍完《冒險王》也有了空閑，兩人接觸的次數明顯多了起來。
即使22號七夕節兩人也共同度過。
其實那天林清霞從倫敦回來，但是她因為俐智和陳維云吵了一架，她堅決要求調走這個秘書，陳維云沒有同意，結果矛盾很激烈，她離港時陳維云沒有去送行。
誰也不知道兩人將來會發生什么事。
總之不會太平。
“江至強已經回港，我親自去拜訪他，收購的事情他一個人做不了主，他要請示他老豆江祖義，他承諾最遲兩天內給我答復。”
鱷魚恤大廈42層。
陳維云正聽吳世邦匯報工作，他沒有讓林清霞的事情影響到他，精力全部投入到院線的收購行動上。
“他個人意思呢？”陳維云問：“他有無表態自己的意向？”
“他對夢工廠北美分公司總經理的職務相當感興趣。”吳世邦說：“但他問了我在本港娛樂的待遇，公司給他提供的合約沒有分紅，他有可能在意這一點。”
合約里只有固定年薪，沒有比例分紅，這是陳維云故意而為，如果運作得當，北美分公司的未來盈利會超過本港娛樂，年利潤過于恐怖，江至強初入公司，沒有享受分紅的資本。
當然收購安樂影業對公司發展至關重要，陳維云有必要加大籌碼，但他已經開出一個優厚條件，他同意江至強把百老匯戲院換購成夢工廠的股票，假如江至強仍不滿足，他才會考慮增加分紅。
“我們等著他。”陳維云很有耐心，他又問：“金公主院線的股東什么時候到？”
“還有半個小時。”吳世邦看看手表，“我下樓去接他們。”他說完離開了辦公室。
一周前陳維云與邵義夫陳容美聚餐，他曾向陳容美提出收購金公主的加盟戲院，事情進展的很順利，金公主的六位私人股東積極響應。
昨天吳世邦宴請他們，達成了初步合議，今天他們帶著各自戲院資料過來進一步磋商。
上午十點鐘，會議正式開啟。
“我們當初與金公主簽訂有加盟協議，以戲院入股金公主，根據戲院資產分配股權。”陳容美首先代表幾位股東發言，
“我手上的榮華、英華、寶華三座戲院，占股15，馮柄仲先生的民樂、行樂兩座戲院，占股10，游啟智四位先生各有一座小型戲院，合占股權8，雷生有六座戲院，他獨占62。”
算下來股本是95，陳維云旋即問：“還有5呢？”
陳容美說：“金公主院線共有十六座戲院，其中一座歸宣傳經理李茅文所有，他與雷生有親屬關系，我沒有邀請他。”
陳維云哦了一聲，他已經從對方提供的資料上看到李茅文的履歷，這個人無關緊要。
陳容美六位股東合占九座戲院，持股33，凈資產只相當于雷覺昆的三座戲院。
雷覺昆手上都是龍頭，但即使如此，一下子失去九座加盟戲院，也會對金公主造成重擊，這條院線未來只能供應旗下衛星公司的片子，再無實力承擔獨立片商的片源。
“如果你們解除加盟協議，會遇到什么難題？”陳維云看看他們，溫和的發問：“盡管提出來，公司可以幫助你們解決，假如有違約金，公司愿意替你們支付。”
六位股東互望一眼，離開金公主并不存在困難，但陳維云的表態讓他們觀感良好。
“陳生，我們都是加盟股東，有權力撤資，不過為了防止加盟股東無緣無故的離開，當初創建金公主時，雷生專門設置了一項條款。”
馮柄仲代替陳容美說話，他是金公主的老臣子，麗聲院線時代已經跟著雷覺昆混，但他一直鄙視雷覺昆的吝嗇，要不然也不會在1987年跟著陳容美自立門戶。
這個人已經到了發福的年紀，長著一張肉呼呼的世故面孔，雖說他愛溜須拍馬，可也能力出眾，主管著金公主的影片發行，眼光極其老辣，擅長分析票房走勢，任何一部影片，只要讓他拿到開畫首日的詳細數據，他可以評估最終收益，是爆賣還是撲街，他預測很準確。
因為這一個特長，他挑選過一大批優質的獨立片源，增加了金公主的盈利，也果斷撤畫過很多爛片，減少了金公主的損失，雷覺昆對他的依賴要大于陳容美與李茅文。
但是又能怎么樣呢？
這是資本主義城市，身為老板，你可以對下屬大發脾氣，可以對下屬無理取鬧，甚至可以對下屬輕蔑羞辱，但只要你敢讓下屬賺不到錢，天皇老子也一定反了你。
現實就是現實，大家頭上都頂著‘金錢至上’四個字。
“是什么條款？”陳維云對這批金公主股東做過調查，此次收購一旦完成，他會把馮柄仲調離夢工廠院線，讓這個人去公關部任職，他不允許陳容美與馮柄仲聯手管理公司的院線，這是策略上的防備，任何部門都需要制約，不能變成一言堂。
“條款與收益有關。”馮柄仲笑著說：
“假如金公主院線一直保持盈利，哪一個股東要撤資，必須賠償其它股東的損失，但如果金公主院線處于虧損狀態，且持續一個季度，我們都可以無條件離開。”
“從元旦節開始，金公主都在虧錢。”陳容美補充，
“我們掌握有詳細的財務報表，脫離金公主，我們不用承擔任何違約責任！陳生，我們加盟夢工廠的誠意都很足，即使雷生愿意提高我們的股權比例，也阻止不了我們離開的決心。”
金公主在虧損，持股百分之百也無錢賺，留下來沒有意義。
原本陳維云擔心過雷覺昆拿九龍置業或者九龍巴士的股份交易這些加盟戲院，但他完全是多慮。
“雷生的吝嗇本性追的上‘糖稀公雞’顏成昆，他寧愿眼睜睜看著金公主關門歇業，也不會多出一毫錢嘗試挽留我們。”
這是昨天馮柄仲在飯局上對吳世邦發的牢騷。
其實吝嗇是一方面，關鍵是局勢太嚴峻，雷覺昆已經喪失豪賭的勇氣，即使他出高價買下加盟戲院，照樣競爭不過夢工廠，他不認為這是劃算的買賣。
“既然如此，咱們來談談具體的收購細節。”陳維云朝吳世邦打一個手勢，讓他把協議發放下去。
談判已經進入最關鍵的階段。
“你們有決心，公司也有誠意。”陳維云望著他們說：
“初簽的協議是以現金形式收購你們的戲院，但是有補充條款，夢工廠連鎖股份公司一旦重新掛牌，你們每個人都能拿到等價的股票，公司同時給你們提供行政職務，年金按照去年你們在金公主的年度分紅計算。”
雙方手上都有一份數據，這是1984年度香江影市的票房數據資料。
去年香江本地電影公司共產片112部，總票房6億港幣，夢工廠年產量是5部，《富貴逼人2》，《最佳損友》、《八喜臨門》、《我和僵尸有個約會》，合計票房1億2千萬，市場占有額是20，《太極張三豐》沒有在香江上映，不計算在內。
金公主去年產片14部，主要是新藝城與永佳制作，合計票房1億3千萬，占有額與夢工廠差不多，但是盈利率不一樣。
一半金公主出品的影片，香江票房僅僅收回了成本，余下一半賺錢，但是盈利的30屬于新藝城與永佳這兩家衛星公司的股東，所以整體核算下來，1984年金公主的純利潤大約是兩千萬港幣。
雷覺昆一個人占有金公主62的股份，獨享1200萬，回報率比經營一家小型上市公司還高。
陳容美與馮柄仲這六位股東，去年合賺了700萬，這個數字就是陳維云給他們提供的年薪。
這六人到底值不值這么多錢？
特殊情況，特殊對待。
只要能搞垮金公主，他們就值得。
聘請的約期是兩年，假如這兩年間他們的工作能力與薪水不相符，陳維云會炒掉他們，這是肯定的，但是夢工廠連鎖公司的股票可以長期持有，這讓他們自動無視了未來有可能被炒魷魚的局面。
這樁生意是你情我愿，雙方各取所需皆大歡喜。
協議在隨后幾天簽訂落實。
9月1號這一天。
全港媒體的頭條上不約而同掛出有關金公主劇變的新聞。
“金公主院線土崩瓦解！”
“金公主院線面臨解體危機！”
部分媒體都是這種聳人聽聞的標題。
標題下面往往會把一張合影貼上去，這是陳維云與周梁叔怡在夢工廠九龍酒店舉辦的簽約儀式，陳容美與馮柄仲六位股東攜帶各自戲院共同加盟，諸多高層舉杯相慶。
“夢工廠院線規模擴大到三十九座，占據香江影市半壁江山！”
“靠山即將倒下，輝煌一時的新藝城影業該何去何從？”
“嘉禾繼續增加制片數量，今年第二十部大戲《警察故事》宣布開機，嘉禾與夢工廠雙雄并立的局面似乎已經形成！”也有部分媒體大談本埠市場的前景。
當然還有幾家報紙刊登的是八卦，《天天日報》上個月第三度更換了老板，福利置業集團主席何士柱先生入主這家報館，但是特色沒有改。
“sam哥密會本港娛樂總經理吳世邦，似有跳槽的意圖！”
許貫杰是香江男星扛把子，雖然今年的風頭被陳柏強與張國容搶走不少，可底蘊猶在，他的一舉一動都備受關注，跳槽的新聞剛剛捅出去，tvb直接在中午插播了他的追訪報道。
“我正和新藝城談《最佳拍檔4》的片約，暫時沒有跳槽計劃。”許貫杰否認了這件事，沒人知道他是如何考慮的，即使吳世邦也猜不透他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