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反應

　　不止皺聞懷在關注陳維云，他最近取得的成就過于耀眼，加上媒體推波助瀾，各個圈子都在議論他。

　　這天是8月8號，大吉大利的日子。

　　半島酒店。

　　德寶電影公司老板潘迪聲與紅顏知己楊姿瓊來這里飲早茶。

　　楊姿瓊是馬來人，不會講粵語，她一直用英文與潘迪聲交流，“這位陳先生創造了一個奇跡。”她手上拿著英文南華早報，

　　“華裔作家的作品在歐美沒有市場，他的小說竟然暢銷了三百萬冊，還是不到半年的銷量，他完全有機會沖到紐約時報暢銷書榜的冠軍位置。”

　　“做生意就做生意，寫什么小說？他是不務正業。”

　　潘迪聲顯得心不在焉，他的電影公司剛剛起步，破局讓他傷透腦筋，他最近一直在研究陳維云的創業經歷，陳維云的電影部部大賣，從未失手過，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迪克森，我不贊同你的看法，他不是不務正業。”楊姿瓊雙手端起茶杯，動作很優雅，這是訓練所致，她在馬來的家境很優越，幼年到倫敦學習舞蹈，去年連奪‘馬來西亞小姐’、‘墨爾本華裔小姐’雙料選美冠軍頭銜，后通過友人介紹認識了潘迪聲，渡海抵港，專職替潘迪聲拍攝名牌。

　　潘迪聲有老婆，女兒已經兩歲，楊姿瓊甘愿做知己，豪門似乎自帶引誘魔力，富家子如同磁鐵一樣，各式各樣的女人都逃不脫磁場的籠罩，不由自主的貼上去，粘的很緊。

　　“在西方世界里，聲譽是無形價值，能夠創造巨大財富，陳先生的變形金剛與哈利波特與魔法石先后引起轟動，這對他電影公司的非常有利，假如未來他把電影發行到西方，那里的觀眾會奔著他的名氣踴躍觀看，這就是價值所在。”

　　楊姿瓊不該在男朋友面前贊揚另外一個男人，但她不滿潘迪聲在離婚上敷衍，故意多講了幾句：

　　“陳先生創作的任何一部作品都是經典，都能創造上千萬港幣的盈利，媒體人只顧稱贊他的才華，但是我覺得，他把作品轉換為金錢的能力才是他最天才的地方。”

　　“米歇爾，這與我們無關。”潘迪聲沒有表現他的嫉妒心，直接轉移了話題，

　　“你不是想演電影嗎？我讓三毛先生專門替你制作一部戲，你看怎么樣？”

　　“我不是香江人，讓我做女主角，有可能搞砸這部電影。”楊姿瓊笑道：“迪克森，我不想你賠錢，我愿意先做女配角。”

　　“你是馬來西亞的明珠，配角配不上你，只要能實現你的夢想，我愿意一直虧損。”潘迪聲幾億身家，他完全賠的起，也很會哄女人。

　　楊姿瓊拒絕不了他的甜蜜告白，原本她想提一提離婚的事情，這時她決定放棄，“迪克森，我們沒有院線，電影拍完后與哪一家院線合作？”

　　“三毛先生與嘉禾有交情，我老豆與邵先生也認識，等詢問過分賬比例，我才能做決定。”

　　廣播道77號tvb總部。

　　臨近九點的時候，方怡華走進邵義夫的辦公室。

　　“六哥，陳維云把黎曉田挖走了。”

　　“這種事情也需要我拿主意嗎？”邵義夫都不知道黎曉田是哪一位。

　　“阿發現在住陳維云的酒店，我擔心阿發也跳過去。”方怡華對此束手無策，她封殺了陳維云旗下藝人在tvb的出鏡，但陳維云與亞視打的火熱，一點不受影響，“六哥，你想個辦法阻止他，不能讓他繼續撬我們的墻角。”

　　“他現在已經不是小雜魚，只要是合法途徑的挖角，我們阻止不了他。”邵義夫沒把這件事放心上，周閏發的合約即將到期，今年已經履行完連續劇的片約，明年只能出任配角，無法再給tvb創造太多價值，被挖走正好，可以賺到幾百萬的違約金。

　　方怡華還要再說，被邵義夫揚手打斷，

　　“陳維云年紀比較輕，卻不是一個愣頭青，他做事留有余地，上次挖走張國容，專程到臺里致歉，而且答應作出一定補償，但是你沒有接受，你和他的關系弄的這么僵，未必是好事，你這是逼著他全力幫助邱得根。”

　　“他挖了我的人，難道還讓我笑臉相迎嗎？”方怡華哼了一聲，“如果我妥協接受他的補償，以后他想挖誰就挖誰，再也不會有顧慮。”

　　這是實情，她的做法沒有錯。

　　但是面對同量級的對手，做事需要考慮后果，邵義夫不爭論，他繼續觀看明報，標題有四個字：

　　“才高幾斗？”

　　社論圍繞陳維云的作品展開：

　　“1983年7月，陳維云的電影公司開張，目前他共推出六部電影，三部動畫連續劇，這些作品有一個共同點，全是他在編劇。

　　今年年初十大中文金曲頒獎禮，他創作的一起走過的日子、順流逆流、愛的根源全部獲獎，他的音樂造詣一點不弱。

　　現今他又出版暢銷歐美的小說哈利波特與魔法石，身為同胞理應向他慶賀，但我有一個疑惑，這部小說的故事發生在倫敦，陳維云出身在大陸，如何把英倫傳統文化詮釋的這么出色？”

　　看上去滿篇都是贊揚，其實是在質疑陳維云的創作來源。

　　“鬼佬都不計較，你們操什么心。”邵義夫自言自語的說：

　　“紐約時報刊登了陳維云的身世，講他在歐洲旅居過，明報卻假裝不知情，金墉是不是故意的，害怕被搶去香江第一才子的名頭？”

　　至于陳維云在歐洲什么地方旅居，紐約時報講的有板有眼，這是默多克的公關團隊在背后發力，所有質疑陳維云的聲音都被默多克壓了下去。

　　默多克不會讓陳維云的形象出問題，他的屬下們分析過，哈利波特與魔法石盈利潛力超過一億美金，出版圖書又無技術含量，他能輕而易舉收獲暴利。

　　為了暴利，默多克會把不利于小說發行的障礙全部清除。

　　方怡華聽見陳維云在歐洲旅居，驚道，

　　“六哥，目前大陸能出國的全是官宦，陳維云在大陸有背景嗎？羅鷹世在港經營半個世紀，勢力盤根錯節，怎么會輕易把基業拱手讓他？是不是大陸給羅鷹世施加了壓力？”

　　“你想多了，中英談判尚未結束，大陸管不到我們，陳維云的玩具有暴利，他把整個歐洲的經銷權交給了羅家小姐，他們是利益交換。”邵義夫比羅鷹世大幾歲，他掌握著輿論咽喉，在大陸當局眼里，他比羅鷹世更重要，但大陸從未約束過他，更不會約束羅鷹世：

　　“這個后生仔確實有極強的本領，他在港根基太淺，卻懂得用利益建立人脈紐帶，他通過南洋的經銷權與亞視達成合作，現在邱得根無條件他，讓他的電影在香江有了穩定的宣傳窗口，但這并不是他最厲害的地方，他用小說與新聞集團達成合作，小說越暢銷，他與新聞集團的關系越穩固，以后他的所有電影都能直通歐美市場，因為新聞集團的大老板默多克剛剛買下了二十世紀福克斯。”

　　說起來真是奇怪，陳維云不去美國尋找大型出版商，偏偏與澳洲的默多克合作，結果默多克收購了美國影業巨頭，雙方有老交情，有利益共享的合作，這樣一來，陳維云叩開美國電影市場將會水到渠成。

　　“他年紀雖然輕，但是眼光獨到！”邵義夫不吝稱贊，“他將來在歐美市場的成就會大過皺聞懷。”

　　“想打進歐美市場哪有那么容易？”方怡華的判斷不是因為個人情緒，

　　“皺聞懷拼死拼活搞了四五年，也沒見他把程龍在歐美捧紅，洋人不中意我們的電影，即使陳維云有發行渠道，也不可能成功。”

　　“萬事沒有絕對，走著瞧嘍。”邵義夫放下報紙，開始處理公務。

　　他每年拍攝二三十部戲傾銷到南洋，以前有錢賺，現在南洋觀眾已經不再簇捧他的武俠片，都市喜劇與槍戰才是商業主流，可惜邵氏旗下的藝人不擅長這些題材。

　　嘉禾、本港與新藝城都能抓住主流，又不停與邵氏爭奪市場，無論香江還是南洋，邵氏都已經全面落后，邵義夫面臨的局勢很嚴峻，他現在必須減產才能阻止虧損。

　　“減產一旦開始，院線該怎么處理？”

　　中午十二點，陳維云與皺聞懷約在廣播道附近一家中華樓吃飯。

　　皺聞懷主動邀請，他想打聽陳維云與默多克的合作關系。

　　陳維云也有事情詢問皺聞懷，嘉禾與東寶株式會社合作十幾年，知根知底，陳維云準備在倭國發行我和僵尸有個約會，他需要弄明白那里的發行潛規則，避免合約陷阱。

　　兩人是競爭對手，隨時都會翻臉，也隨時會精誠合作，這就是商人。

　　“陳生，你現在的名氣是越來越大，報紙上講你‘拳打黃霑蔡闌，腳踢金墉倪狂！’，四大才子加起來不如你一人。”

　　“查生四人德高望重，他們作品在華人圈的影響力全都大過我，媒體是信口開河。”陳維云已經派人去處理，不能讓一些小報繼續編排他，過于張揚對名聲無益，而且容易樹敵，黃霑幾人心高氣傲，在香江文藝界橫著走，什么話都敢講，誰都敢炮轟。

　　陳維云樂見哈利波特與魔法石的炒作，卻不準媒體把他拖進八卦旋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