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朱玉壽離開了城主府之后,便帶著龍兒在街頭閑逛。
這里和半年前相比,并沒有多大不同,不過他自己,卻已經從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角色,成了朱家家主。
不知不覺間,一陣喧鬧之聲傳來,朱玉壽和龍兒來到了當初,林清水擺下擂臺,招攬門客的演武臺。
擂臺之上,兩名武者正你來我往,打的正火熱。
朱玉壽忍不住也停下腳步,觀望了片刻,卻是忍不住大吃一驚。
擂臺上交手的兩人,雖然看著武技粗糙,似乎也是野路子出身。
但一身修為之高,卻是達到了洗髓境初成的地步。
這種擂臺比武,大多數都是由各方勢力,為了招攬門客才會花錢開啟的。
而上臺打擂之人的修為,往往與開設擂臺的勢力擺出來的獎勵是成正比的。
“這究竟是哪一方勢力在招人,開出的獎勵究竟又是何等優厚,居然引得洗髓境高手爭奪。”
朱玉壽暗暗好奇,忍不住往擂臺的看臺之上看去。
只見坐在主位之上的,赫然是一位年約四十左右,相貌清秀的中年男子。
“是他?”
當看清此人樣貌之時,朱玉壽心中一震。
此人乃是丘家一位執事,論輩分,還是丘士心的叔叔,名字好像叫丘埕臨。
他既然坐在這里,這招攬高手的擂臺,恐怕便是丘家所擺的。
只是朱玉壽有些想不通,黑風山一戰,丘家洗髓境高手死傷殆盡,如今居然膽敢招納洗髓境門客。
難道丘士心就不怕彈壓不住,被人家反客為主嗎。
就在朱玉壽暗自疑惑的時候,擂臺之上的比試,終于也分出了勝負。
其中一名身穿皮甲的漢子技高一籌,在避過了對手一記破空刀氣之后,乘著對手回氣不及的一剎那,一掌轟在對手胸口,將他打的重傷吐血。
見了這身穿皮甲的漢子如此修為,丘埕臨臉上浮現一絲滿意的笑容,站起身來,剛要宣布比試結果并出言招攬。
卻聽到一個無比囂張的聲音響起:“林家客卿張堰殤前來討教。”
緊接著,一道雄渾的氣息傳來,人群不由自主的分開兩邊,一道青色人影,閃電般飛身而至。
在包圍擂臺的黑鐵柵欄開閉的瞬間,飛身上了擂臺。
“林家又來搗亂了,這下有好戲看了。”
“林家看來是鐵了心不想讓丘家在邶閩城立足了。”
“廢話,丘家的背后,可是林家的死敵賀蘭家,林家能不往死里整丘家就怪了。”
聽著周圍之人的議論,似乎這林家阻撓丘家招人,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不過想想也對,這北荒郡的局勢,顯然是要比丹陵郡要更加復雜。
畢竟,丹陵郡七座大城,基本上都只有一個大門派盤踞,容不得其他人插手。
各大門派守著各自的地盤,再加上七星聯盟的存在,相互之間基本上沒有什么不可調和的矛盾沖突。
但是北荒郡卻是地廣人稀,郡只有邶閩城一座大城。
幾個大勢力幾乎部擠在這里,僧多粥少,相互之間,為了爭奪利益,地盤,發生沖突械斗那是家常便飯。
而丘家要想在這樣的情況下,在邶閩城橫插一腳,若非丘士心得到了賀蘭家的支持,恐怕是想都不要想。
而此時,擂臺上得勝的那名身穿皮甲的漢子,在那位林家客卿張堰殤的氣息壓迫之下,已經是額前見汗了。
他不過是區區洗髓境初成的野路子,而對方卻是洗髓境大圓滿修為。
而且身為林家客卿,自然是有著林家資源供給,修煉上乘武學,戰力之強,他也絕對沒有絲毫勝算,更何況修為還被人碾壓了數個等級。
“怎么還不宣布開始啊,是丘家給不起獎品嗎?如果是這樣,那這擂臺,還是不辦也罷!”
擂臺之上,張堰殤壓制著那名身穿皮甲的漢子,擂臺之下,不知何時從人群之中擠了進來的林清水笑著大聲起哄。
許多唯恐天下不亂的圍觀人群紛紛跟著起哄。
擂臺之下,頓時噓聲一片。
“獎勵丘家給得起,但我就怕你林家沒本事拿!”
一個清爽的聲音忽然響起,只見一名年約十歲,臉上卻充嗎著一種與年齡不相符的沉穩,滄桑之色的少年走了過來。
丘士心。
見到此人,朱玉壽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神色,他的日子顯然并不好過,原本還算英俊的臉上,似乎有著永遠籠罩著一絲永遠也無法化解的憂郁。
只是那一雙漆黑的眼睛,依舊充滿了堅定和不屈。
在他的身后半步,跟著一位須發皆白,頗具仙風道骨的白衣老者。
丘士心來到擂臺前,對身邊的白衣老者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禮,道:
“蔣老,麻煩您了。”
那白衣老者輕撫胡須,微微頷首,然后一個閃身,上了擂臺,對著張堰殤笑道:
“張客卿,在下賀蘭世家蔣錦螽不才,愿向你討教幾招。”
說完,一股森寒冰冷的氣息透體而出,赫然也是洗髓境大圓滿的修為。
一旁的那位身穿皮甲的漢子看著擂臺上的兩位高手,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
丘士心卻是笑著道:“這位壯士,這兩位前輩有恩怨要解決。您先下來吧,丘家許諾的獎勵,一點也不會少您的。”
那身穿皮甲的漢子如蒙大赦,感激的看了丘士心一眼,趕緊一個閃身,躍下擂臺,在丘埕臨的安排下領獎去了。
至于他會不會加入丘家,以丘士心的手段,想來應該不會有任何問題。
“蔣錦螽!”
林清水看了擂臺之上的那名白衣老者一眼,咬牙寒聲道:
“丘士心,想不到你這小白臉還真是有兩下子,賀蘭雪那個騷娘們,為了你,居然把這個老家伙都給派了出來。”
丘士心不屑的冷笑一聲,卻是沒有說話。
事情發展到了這一步,已經是賀蘭世家與林家之間的直接較量。
這遠非他丘家所能左右。
不過作為導火索,能夠讓北荒郡最強兩大家族正面掐起來,丘士心還是很開心的。
或許,能夠借機渾水摸魚也說不定呢。
而此時,擂臺之上的黑鐵柵欄已經完閉合,蔣錦螽和張堰殤兩位洗髓境大圓滿的絕頂高手,各據擂臺一邊,遙遙相對。
這兩人已經是賀蘭世家和林家這兩大家族客卿之中的最強者。
相互之間,也是一直暗中較著勁,但是如此公開的對決,卻還是首次。
論修為,蔣錦螽看上去更為精純深厚一些,但他已經是垂暮之年。
而張堰殤正值壯年,氣血充沛,修為雖然略遜半分,但氣勢上卻是絲毫不落下風。
張堰殤微微一笑,道:
“早就想要和蔣老光明正大的打上一場,看來今天可以了卻一樁心愿。”
蔣錦螽神色平靜的作了一個請的手勢,道:“這也是老夫的心愿。”
“那就得罪了!”
張堰殤話音剛落,腳下猛的一踏地面,擂臺之上,堅硬的青石地板瞬間碎裂。
他的身形如同一道幻影,瞬間跨越數丈,直接出現在蔣錦螽面前,一記勢道凌厲的重掌,勁風呼嘯,對著蔣錦螽當胸轟去。
蔣錦螽嘴角扯過一絲笑意,只見他寬大的袖袍一揮,那袖袍雖然柔若無物,但是在他真氣灌注之下,卻不啻與鋼鞭重錘的猛擊。
“砰!”
張堰殤的重掌狠狠的與蔣錦螽的袖袍交擊在一起,一股勁風激蕩開來,將二人一齊推開數丈。
“好一件天蠶衣,好一個寒天心法。”
張堰殤贊嘆一聲,再次揮掌而上。
剛剛雙方交手一擊,勁力是何等兇猛霸道。若是尋常衣物,早就已經不堪重負而撕裂成碎片了。
蔣錦螽淡然一笑,雙袖揮舞,帶起森森寒氣,絲毫不讓的迎向了張堰殤的掌力。
雙方一個掌力剛猛,一個袖風陰寒,出手皆是迅疾無比,剎那間已經交手數十招,卻是誰也占不到上風。
“家主,您覺得誰會贏?”
看著擂臺之上,相互膠著的局勢,龍兒笑著問道。
朱玉壽微微一笑,道:“雙方看似平分秋色,勝負難料。不過硬要說誰勝算更大的話,那我覺得,蔣錦螽的贏面會稍微高一點。”
“哦!”
龍兒微微一愣,道:“什么呢?”
朱玉壽笑著道:“因為蔣錦螽的年紀更大一些!”
“年紀?”
龍兒微微一愣,年紀越大,氣血越衰,這不應該是一種劣勢嗎?
朱玉壽笑著道:“年紀越大,就代表著修煉的時間更長,經歷的事情也越多,所積累的經驗往往也更豐富。
呃!能活這么久還不死,運氣應該也不差。
而高手過招,如果修為戰力基本相當的話,那么經驗和運氣,或許就是最具備決定性的兩個因素了。”
“這…”
對于朱玉壽這一番理論,龍兒無言以對,聽起來似乎是無懈可擊,但是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而擂臺之上,蔣錦螽的袖袍和張堰殤的掌力再一次重重交拼而不分軒輊之后,雙方各自退開了數丈。
見到這樣的情景,觀眾們都緊張的屏住了呼吸。
雙方試探結束,接下來,該便是決勝負的時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