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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陣前殺將

無線電子書    風雨大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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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方剛剛露出一抹魚肚白,數騎快馬圍著貝州城奔馳,馬上騎士高聲喊著:“圣旨,凡貝州城內百姓,只要不從賊為害,一律不問!被裹挾從賊者,只要及時反正,既往不咎!有能夠助官兵入城者,不問官民,賞錢兩千足貫。若想為官,發給告身!”

  幾騎快馬圍著貝州城跑了幾圈,又高聲道:“帥令,前日百姓出城,有不法士卒,殺良冒功。城中百姓,皆朝廷子民,豈可任加屠戳?今斬指揮使任良以下三十二人,以告死者之靈,息百姓之怒!”

  太陽從東邊露出半個腦袋,城中百姓都知道了城外官兵要殺前日殘殺出城百姓的將領,很多人都跑到南城墻上,看城外情形。

  只見城墻外面,數十官兵推了二三十個人來,每人背后插了一桿旗子,寫明姓事由。不過在城墻上看不真切,只看見一個監斬官,過不多久,砍了那些人的人頭。

  人頭落地,城上一片歡呼,好多人出了一口氣。

  王則昨夜與幾個親信喝酒到凌晨,此時睡得正香。一個護衛急急跑進來,高聲道:“大王,大事不好了!眾首領聚在前廳,等大王上殿議事!”

  王則猛地坐起身來,帶著滿身酒氣,罵道:“直娘賊,剛剛睡下,什么人大呼小叫!”

  護衛嚇得一哆嗦,上前小聲道:“大王,今日一早,城外官兵便派人騎了快馬,圍著城亂叫。說是前日有官兵殺良冒功,犯了軍法,在陣前斬了。城中百姓都上城頭觀看,人人叫好。”

  王則道:“這有什么!那些官兵沒出息,斬了自是活該!”

  護衛道:“大王,活不是如此說。官兵得了人心,只怕城中人心不穩,幾位首領焦急,說是怕城中百姓聽了蠱惑,逃出城去。他們正聚在前殿,等大王前去議事。”

  王則沒奈何,一邊罵罵咧咧,一邊穿了衣服,帶了護衛,到了前殿。

  宰相張巒和樞密使卜吉昨夜與王則飲酒,此時也是精神萎靡,渾身酒氣,面帶不悅。

  有守城的首領報了城中的情況,王則對卜吉道:“樞密,守城是軍機大事,你有何主意?”

  卜吉猶在半夢半醒之間,說道:“這有何難!可將城中的百姓編為伍伍為保,一人出城,其余盡皆問斬。如此一來,百姓之間互相看著,縱然有人要出城,也被看住,不敢動心思。”

  王則聽了大喜:“樞密此計大善!有此良策,還有何憂?散了!”

  貝州城里本就是個草臺班子,他們所謂的上朝理事,大多是從說話先生那里聽來的,也沒有什么規矩。王則說散,眾首領便就紛紛散去,按著卜吉的計策,對城中百姓編伍。

  王則早就在貝州城里一樓一州,封了不知道多少個知州,劃好了地盤。當下張巒讓自己中書的手下擬了敕令,發到各知州去,讓他們對屬下的百姓編伍,事情倒也做得利落。

  只是城中像樣的建筑都被彌勒教眾占住了,城中百姓的戶籍卻被扔到一邊,編伍的效果如何,那可就難說了。反正教眾里識字的人就不多,事情做個樣子,也沒有人過問。

  貝州臨永濟渠,這渠本是隋煬帝時為征高句麗所挖,這河連接黃河、漳水、海河,溝通南北,此時依然繁華,臨河的地方許多做生意的人家。王則占了貝州,這些人登時沒了生意,受損失不小。

  其中有汪文慶、郭斌、趙宗本、汪順四個員外,靠著永濟渠做各種生意。今日一早,他們聽了城外官員傳的圣旨,又親眼看見殺了前日殘殺百姓的將領,俱都歡喜。一起商量著,找個合適時候,四家相伴逃出城去。剛剛從城頭回到家里,就見到教眾四處揭榜,說是要對百姓編伍。

  四人見不是事,一起到了郭斌的酒鋪里,聚在一起商議。

  汪文慶道:“妖賊對百姓編伍,實在是一毒計。一人出逃,余者皆斬,百姓互相監視,哪個還能走得了?哪怕就是有機會出逃,念著鄰里情面,也不敢逃了。”

  其余三人聽了,都垂頭喪氣,不住地嘆氣。

  郭斌吩咐小廝上了酒菜,溫了酒,幾個人坐在一起喝著悶酒,冥思苦想應對之策。

  喝了幾杯,趙宗本突然抬道:“這計,其實對妖賊來說,未必是好事!”

  其余三人一起看著趙宗本,問道:“哥哥因何如此說?”

  趙宗本道:“你們想啊,本來一家出逃,其余幾家推說不知道就好。現在編為保伍,一人逃了,其余幾家都要問斬。逃的人念鄰里之情,不敢出逃,原本不想逃的人就不念舊情,會把人首告出去?依我之見,十之八九,不過是一不做,二不休,幾家一起逃了去休!”

  郭斌一拍桌子:“哥哥這一番話,真是驚醒夢中人!正是這個道理!便如我們兄弟幾個,就是被編成保伍,知道一家要逃,其他幾家誰會去首告!不過是大家一起,逃他奶奶的!”

  幾個人想了一會,正是這個道理。

  百姓為什么要逃出城去?無非是不認同王則的彌勒教這一派唄。編保伍這種只是手段,解決不了根本問題。真正要讓百姓追隨自己,根本上還是要爭取人心,不然什么手段都是虛的。

  便如抗戰的時候,日本人在淪陷區也大搞保甲,一時給抗戰造成了困難。但只要根本趨勢不變,隨著抗戰力量越來越強,日本人及其走狗的勢力越來越弱,保甲的后果,就是讓民間零星的抵抗,變成了有組織的抵抗。本來是互相監視的保甲制度,反而把中國底層百姓組織了起來。

  手段僅僅是手段,扭轉不了戰略態勢,一個不好,就會反噬。王則起事之后要做的,是以最多努力爭取城中民心,同時聯絡周邊軍州起事,為自己分擔壓力。最不應該的,是對城中百姓實行高壓統治,鬧得人心惶惶。人的恐懼心理,會被時間慢慢稀釋,一旦遇到合適機會,態勢就會反轉。

  想明白了這個道理,四人又興奮起來,商量著未來出路。

  汪文道:“我聽城外的騎士說,如果能幫官兵進城,有兩千貫賞錢,還可以做官。”

  汪順道:“錢誰不想要?官誰不想做?可城中妖賊防得極嚴,如何能引官兵進城?”

  幾個人想了一會,郭斌道:“此事說難,其實也不難。這幾日我看了,城中的妖賊晚上防得并不嚴密。若是備得有大索,可以讓城外的人縋城而上。若是多備幾條大索,用不多時,就可以引數百人進來。”

  汪文慶一拍桌子:“郭員外說的是!此事有何難?無非是幾十條大繩索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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