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鬧?”朱慈烺眉頭皺著,“能鬧多大?會讓流寇損失慘重?不會鬧到咱們的地盤上來吧?”
這是個問題!
白蓮教啊!
這可是個讓大明朝頭疼了200多年的造反專業戶,最近的一次白蓮教大造反的事件就發生在天啟二年,山東白蓮教頭目徐鴻儒在曹州一帶聚眾起義,攻破不少州縣城池,還自稱中興福烈帝,建元大乘興勝。這場白蓮教起義從天啟二年五月開始,一直折騰到當年的九月才算基本結束,波及大半個山東,嚴重打擊了明王朝的反動統治 現在朱慈烺可是明王朝的總頭目,可不想看到白蓮教大起義從大順境內蔓延到大明境內。
歷史上清朝不還鬧過一場川楚白蓮教大起義嗎?可別提前到大明洪興年來鬧!
“陛下,”朱純杰回答道,“白蓮教在流寇的地盤上應該能鬧出一點動靜白蓮教就是個火星子,遇著干柴才能點起大火。流寇對川人壓得太緊,鬧一鬧是早晚的。不過白蓮教雖然能鬧騰,但是也不至于給流寇造成太大的損失。”
“不會造成太大的損失?”朱慈烺問,“這是為何?”
朱純杰道:“因為流寇雖然失了川人之心,但是他們的實力還在,而且還處于最盛,根本不是白蓮教之流可以顛覆的。”
朱慈烺點點頭,他知道朱純杰的分析在理,白蓮教這群專惹麻煩的家伙在明朝這段時間內雖然鬧得挺歡,但是戰斗力實在不咋的,連天啟年的明朝都能用偏師弱旅把他們給壓下去,更不用說強大的流寇了。
“既然不會造成太大的損失,又有什么意思?”朱慈烺顯得有些猶豫,他對這幫造反專業戶,還是非常警惕的。
“當然有意思了,”朱純杰笑道,“鬧不大也能給流寇找不少麻煩自古以來,亂子大多從人丁匯集之處鬧起來,聚集役夫之處最容易出事兒。現在流寇和咱們在陜西大戰,后勤轉運必然艱難,民伕勞苦必定怨憤,一旦舉勢,則必然會讓前線的流寇進退失據。
其次,現在流寇地面上的糧食布匹供應比較緊,如果白蓮教再一鬧騰,必然加劇供應緊張,流寇的銀子和銅錢可就買不著多少東西了。
再者白蓮教一旦鬧起來,還能讓流寇替咱們肅清一下這群妖人宵小,這幫宵小是早晚要鬧事的,現在不鬧,將來也會鬧,不如讓流寇替咱們滅了他們。”
這是借刀殺人啊!好狠的特務!朱慈烺贊許的看了一眼朱純杰,這家伙可算長進了。對付白蓮教這幫造反專業戶就該這樣!讓他們嘗一嘗大順府兵專政的鐵拳!
“是得讓流寇把四川的白蓮教都滅了!”朱慈烺沉著聲說,“邪教害人害己,鬧大了損失可就驚人了!”
“陛下圣明!”朱純杰說,“還有個事兒,咱們也用得著四川的白蓮教就是咱大明的‘免租、免庸、免役、科考迎大明’得通過他們在四川地面上傳啊!要不然四川人怎么知道這些?”
朱慈烺點點頭:“這倒也是啊!”
說著話,他又瞄了一眼東廠督公潘宇晨。
“陛下,”提督東廠的潘宇晨知道朱慈烺提出的后一個問題是問自己的,于是就回答道,“朝廷地盤上也有一些白蓮教宵小,但是力量有限,到不了可以揭竿造反的程度,就是騙錢蒙人而已。”
大順地面上的白蓮教蓬勃,一定程度上是和釋儒道三教,特別是儒家的衰弱有關!
大順雖然不滅儒,但是也不扶儒,而且也沒有特別的支持佛道二教,甚至還嚴格限制和尚道士的數量,還通過均田沒收了大量的寺廟產業。
所以在大順境內,就出現了傳統的三教衰弱的情況,白蓮教這個生命力很強的造反教自然乘虛而入了。
而朱慈烺則是用子論格物篇》大興了儒學,而且他也沒有取消考試做官這個推廣儒學的超級手段,而是用覆蓋面更廣的官考和高考替代了只有極少數贏家的科舉。
用子論格物篇》武裝起來的儒學,當然會對白蓮教之流夠成壓制,讓其難以蓬勃。
另外,明朝這邊的窮人固然不少,但還是有奔頭的——雖然大部分人的奮斗最終難有收獲,但終究還是允許奮斗的。所以就沒有太多的人去信白蓮教這種“斗爭宗教”了 “騙錢蒙人也不許!”朱慈烺語氣嚴厲,“大明天朝,朗朗乾坤,怎么能允許白蓮教騙錢蒙人?一定要嚴加制裁!”
是啊,騙錢蒙人的路子那么多,為什么非搞白蓮教呢?聽著多嚇人,而且更重要的是也騙不到幾個錢,還不如去加州淘金!
“臣領旨!”潘宇晨對朱慈烺稱“臣”而不是奴婢,因為現在的東廠不是一個內廷太監主管的衙門,潘宇晨也不是朱皇帝的家奴,而是一個身體有殘疾的克難功臣。
朱慈烺點點頭,又道:“流寇向來陰險狡詐,咱們也不能不防!可別流寇地面上的白蓮教沒起來,朝廷地盤上又鬧出點什么亂子!”
“陛下放心,”潘宇晨道,“臣一定督促下面的番子密探,嚴加防范,絕不讓流寇的奸計得逞!”
朱慈烺想了想,道:“這事兒光靠你們東廠也不行,得讓刑部配合在四江兩湖閩粵等各處大城掃一掃,多逮一點不法之徒,都送去西北軍前效力贖罪,省得他們鬧事!”
現在的朱慈烺不擔心農民起義,他的大明已經走了資,城市的規模日益龐大,而在工商業繁盛的同時,人口也在大量聚集。
大量聚集的人口如果管理不善,就容易鬧將起來!
現在大明和大順眼看就是一場生死之戰,朱皇帝一邊要給李來亨的后院點把火,一邊也得看牢自家的院子!
朱慈烺琢磨著怎么給大順朝用陰招的時候,大順朝這邊則陷入了一場北進和南下之爭。
這場爭論是由從前線返回昆明的李定國挑起來的,他在返回昆明的途中,就給李來亨上了一道奏章,陳述了反對南下的五條理由。
第一、上一次南進天竺只是趁人不備,僥幸得手,再去就沒那么容易了,說不定還會在天竺越陷越深。
第二、南下天竺會動搖陜西前線的軍心士氣,如果人人都想去天竺發財,誰還愿意在陜西和朱明苦戰?
第三、天竺所獲的金銀、良馬、胡姬,對于大順的軍力沒有多少幫助,反而會造成大順府兵戶墮落奢侈,從而喪失戰斗力。
第四、朱明皇帝朱慈烺已經移駐武漢,還宣布要御駕親征,順明之間大戰將起。在這個時候大順必須全力以赴的抵抗,決不能有絲毫退縮轉進的舉動,要不然人心必亂!
第五、大順素來以田土為本,重農抑商,利出一孔。可是自掠天竺而歸后,金銀充斥,商賈奔走,府兵開始輕視田土,百姓開始疏于耕種。長此以往,必然會讓大順缺衣少食,空有金銀,也沒有用處啊!
李定國提出的五條立即就在昆明引起了極大的爭議,支持者認為李定國是大順頂梁柱,所提建議都是利國良策。而反對的人則認為大順現在坐困川滇,難以長久抵抗朱明,只有向南開拓,才能長久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