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9 愧疚

　　事隔一年，再看回當時在末世中跟羅希云相處的情形，有一種別樣的感受。

　　看到相應的場景，陳旭還能記起，當時自己心中的感覺和想法。

　　當看到自己跟羅希云說咱們誰都別理誰的時候，他的感覺特別有趣。讓他忍不住想，如果他換一種方式來應對的話，跟她的關系，會有什么樣的展開呢？

　　他覺得，多半不會發展到現在這種程度吧。

　　接下來，是兩人在別墅時相處的情形。

　　說實話，他一直沒弄明白，羅希云是什么時候喜歡上他的。在感情上，他有點遲鈍。

　　在夢境中的時候，是他無意中將浴室的玻璃變透明，看見在洗澡中的她，結果被她發現，當時她的反應，才讓他有點琢磨過味來。給他的感覺是，她并不反感兩人的關系再進一步。也正是這個發現，他的膽子才會突然變大，開始正式的行動，讓兩人的關系實現了突破。

　　按理說，她對他產生感情，應該是更早的時候。

　　現在，他看著回放，從她的神情語氣中，發現了當時沒有注意到的東西。在搬到別墅后的前幾天，她對他的態度，已經不知不覺變得親近依一賴。只是他當初并沒有察覺。

　　他就這樣看著兩人相處的日常，特別是羅希云若有若無地撩撥他的時候，會忍不住會心一笑。

　　然后，終于到了那一天，羅希云刪掉了他所有的，他氣憤之下，故意將房間的暖氣關掉，住到了她的房里。

　　她洗澡的時候，無意中按到了開關，將浴室玻璃變得透明。

　　再次看到這個場面，他依然有一種怦然心動的感覺。他當時，真的沒有想對她怎么樣，突然來了這么一出，對他產生了巨大的沖擊。

　　不一會，羅希云洗完出來，敏銳地發現他曾經按過那個開關，那種羞惱交加的神情，格外的誘/人。

　　當天晚上，什么都沒有發生。

　　第二天，他又外出尋找物資，計劃去了更遠的地方，結果遇到了暴風雪，最后車壞了，只能步行回去，在半路上摔倒昏迷。還是來尋找他的羅希云救了他。

　　這件事后，兩人的關系有一種水到渠成的感覺。

　　夜晚，他鉆到羅希云的被窩中…

　　畫面一條，已經是第二天早上。

　　“什么情況？”

　　他有些蒙，那是他跟羅希云的第一次，還想好好回味一下，結果，居然是這樣？

　　他不死心，后退到昨天晚上，再繼續播放，結果還是一樣，到了他鉆進被窩后，跳到了第二天。

　　還有天理嗎？

　　他出離憤怒了，這是他自己經歷過的事，居然都給和諧了，憑什么啊。

　　他接著快進，接下來，只要是他倆瘋狂鼓掌的時候，畫面就會直接跳過去。真的是一個都不漏。

　　“這不是拍的我自己的視頻嗎？憑什么和諧掉？”他有些生氣，召喚出了那個人工智能。

　　很快，就有了回應，“根據相關法律，本設備無權錄制玩家的私密生活。”

　　陳旭聽到這個解釋，轉念一想，好像沒毛病，因為這些視頻，是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錄制的，沒有經過他本人的同意，錄下來確實不妥。

　　“好吧，反正那些記憶一直都在我腦海里。”

　　他心中想著，繼續往下看去，全都是大段大段地跳過。

　　當時，天氣變得越來越極端，如同世界末日一般。他們都意識到死亡隨時可能到來，抓住一切機會溫存。

　　他干脆拉到最后一天，他一直很發奇，自己死了之后，夢境世界會變成怎么樣，是真接崩塌，還是會繼續維持一段時間。

　　很快，就看到羅希云帶著他，來到山頂上看著初升的朝陽的場景。

　　當時，他已經是回光返照，說了幾句話之后，腦袋一歪，就死了。

　　夢境沒有消失，他看見羅希云伸手摸了摸他的頸動脈，然后，臉色變得煞白，“…你有什么好的？我不開心，你不會說好聽的話來哄我。有好吃的，也不知道讓著我。東西到處亂扔，說你兩句，還跟我…急。睡…覺…還打…呼…”

　　說著，她已經趴在他的腿上，泣不成聲。

　　這些，都是他不知道的內容，羅希云也從來沒跟他說過，看著她傷心的樣子，心里有些愧疚，也有些感動。

　　當時，他把她當成了復制出來的虛擬人物，態度確實略顯粗暴了一些。

　　不過，看到她為了自己的死而傷心，他內心深處還是很開心的，這意味著，她對自己有并不是沒有感情。

　　眼看著羅希云趴在他腿上有幾分鐘了，夢境世界還沒有消失，他再度好奇起來，這個夢境，難道會一直持續下去。

　　這時，畫面上的羅希云站了起來，將躺在輪椅上的他拉起來，然后用背帶幫到她身上。

　　“她想干什么？”

　　陳旭看著她的動作，先是不解，隨后，就見到她一手扶著輪椅，有些吃力地站到圍欄之上，心里不由得一緊。

　　圍欄外面，就是山崖。

　　耳朵里，聽到羅希云輕輕的聲音，“你怎么能丟下我一個人呢？你還沒跟我表白，沒有向我求婚，沒有幫我戴上戒指…還想讓我愛上你，我呸，你個渣男。”

　　說完，她閉上了眼睛，往前倒去。

　　陳旭下意識地伸出手，想要抓住她，卻徒勞無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帶著自己的身體，墜下了山崖。

　　他整個人都傻了。

　　病房的燈已經關了，窗外隱隱有光照進來，沒有黑得伸手不見五指的程度。

　　陳旭猛地睜開眼睛，嘴里喘著氣，滿頭都是汗水。

　　隨即，他控制自己的呼吸，看向了羅希云的方向，只能隱隱看到一個輪廓。腦海中，卻不斷地出現她躍下懸崖的絕決身影。

　　他曾經想過，夢境中的自己死后，羅希云會是什么反應。卻從來沒有想過，她會跟著殉情。

　　站在圍欄上的她，沒有一絲恐懼，神情自始至終都很冷靜，那不是一時沖動的選擇。

　　還有那兩根背帶，特意帶他到那樣的地方，顯然，她是早就做好了這樣的打算。

　　他的腦海里亂糟糟的，各種念頭不斷浮現。

　　他原本以為，在三個女人里面，羅希云對他的感情是最淺的。可是剛才看到的一幕，讓他明白，他錯了。

　　耳邊，再次響起她跳崖前說的話。他心里異常難受，喃喃地說道，“你說得沒錯，我就是個不折不扣的渣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