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好啊,im。”
江火精神頭十足的和對方打著招呼,說話同時,還橫過了手中的咖啡托板。
“我聽他們說,你們今早六點多就過來準備了?用過早餐了么?需要來一杯小白咖啡么?店里就這一種,我也不知道是澳大利亞還是新西蘭的。”
“謝謝,都行”im抬手拿過一杯咖啡,聳肩道:“實際上,我也不知道新西蘭和澳大利亞的小白咖啡到底有什么不同,我只知道,它能讓我不犯困。”
“噢,得了吧,澳大利亞的小白咖啡和新西蘭的小白咖啡不是同一種配料么?這玩意我了解。”窩在im身旁看效果的卡梅隆摘下了自己的鴨舌帽,毫不客氣的拿過一杯咖啡,揭開蓋子直接就喝了一口,然而,咖啡剛入嘴,老頭兒的額頭上面,便出現了道道溝壑,“嘶…怎么這么甜啊?你該不會是按照里奧的口味買的吧?”
“嗯哼?”面對那皺眉的老頭,江火輕笑了一聲,“我買的時候,里奧就在邊上吃飯,是他讓店家多加糖的,說是能提提精神…”
如此話語令老頭兒直接就翻了個白眼。
而他身旁的im更是連連搖頭,掛在臉上的無奈神色,溢于言表。
自打那日相遇之后,im便不再隱匿身形,而是大大方方的出現在片場。
因為江火表明自己不想計較,再加上每天這種收買人心之舉,本就和她合作過的im,很快便恢復了原來的狀態至于這兒的地主卡梅隆么,倒也無所謂。
雖然他身處加拿大,但洛杉磯的那筆交易,已經無限趨于尾聲,這里的攝影棚馬上就要割出一半給江火了,早點熟悉,實屬正常。
將那甜的掉牙的咖啡懟在桌上,老頭兒指著屏幕上的畫面道:“喏,這就是你之前想要看的最終版本,我們結合了零一年、去年以及最新采集的數據你覺得她可愛么?”
江火目不轉睛的盯著電腦中的自己,又或者說,那是她的化身,一種新奇的感覺,忽然呈現:阿凡達的最終視效她當然不陌生,這部電影她在空間里看過很多回,但現在,卻是她第一次瞧見,屬于自己的納美人。
因為之前的拍攝,現場所呈現的效果并沒有經過最終的處理,所以江火并不會以現場畫面作為參考,而她又不想等到兩年之后,電影上映之時,才知道對方到底把自己做成了什么模樣,于是乎,她便讓制作團隊,先做出一個最終的定稿模型,過過眼。
若是換做別人,卡梅隆早就用咖啡糊對方一臉了,但江火的要求嘛,他還是會滿足的。
眼前這個納美人,和江火的外貌有著很多相似點,當然,骨骼方面,還是有些不同的。
鼻子和眼睛的效果與后世無異,瞳孔方面,則更加的像貓。
除此之外,無論是im還是卡梅隆,都沒有刪掉其它的特征,電腦上的家伙依舊保留著東方痕跡,并沒有做西化處理,雖然乍一看有些怪,但觀眾絕對能夠一眼就認出,這是江火。
“還好不是換頭。”江火由衷地吐了口氣,她還真怕老頭兒亂來。
那副吃了一粒定心丸的模樣,令老頭兒無奈扶額。
他們換誰的頭,都不敢換江火的頭啊!
他們還指望著靠她拉伸票房呢,若是連頭都換了,那還不如換個人演呢。
當然,他們也能夠理解江火的想法。
平日在好萊塢拍戲,出演不同的角色,那也就算了。
而現在,若是在cgi電影中,她的模樣徹底西化了,那她怕是得被人戳著脊梁骨罵。
北美觀眾已經接受了她這張臉,若是有任何偏移,那她就不是她了,而華夏觀眾更不會接受自己人的換頭作品,這種吃力而不討好的行為,卡梅隆怎么會去做?
正是因為知曉這一點,所以當江火提出,要按照拍攝畫面,先制作一張成品時,他和維塔數碼的技術團隊,立刻就同意了,他們也想和江火先通個氣,以免出了問題,相互甩鍋。
確認自己的模樣沒被亂改后,江火便換上裝備鉆進拍攝空間。
今天只拍她一個人的戲份,所以現場倒是比較的清凈。
空空蕩蕩的拍攝現場,只有一排排閃著燈光的攝影機,地面平整,毫無起伏,但在電腦畫面中,卻是一片花草掩映的林間空地,瞧見她準備好后,卡梅隆便端起麥克風,對內里的江火做出幾個指示,“現在有一陣風,自東往西吹過…我們需要一個輕嗅微風的動作。”
沒錯,阿凡達這部電影拍攝起來就是這么的麻煩。
像是在上表演課,但這兒的學生,可沒有胡來的機會。
這些設備每運轉一分鐘,都意味著極其高昂的成本,更何況現在燒的,還是江火自己的錢,于是乎,鏡頭中的她迅速調整出了表演狀態:面露陶醉地朝著鼓風機的方向輕嗅不已。
與此同時,在電腦畫面中,一個略顯粗糙的納美人也在一陣風中,做出了陶醉的表情,根據原始錄像的對比,她的面部肌肉動作和江火傳遞而來的數據幾乎一模一樣,雖然環境畫面有著明顯的cg痕跡,但人物倒是栩栩如生,將江火的動作,傳遞的惟妙惟肖。
當然,這并不是重點。
如果是普通的cg電影,這個畫面就已經可以過了,但現在,他們得往里面注入靈魂,向觀眾傳遞能夠理解的情感,“很好,她嗅著空氣,感覺到自己有點饑餓,她沮喪,因為吃不到東西…再加上族群給她帶來的困擾,她…”
拿著劇本的卡梅隆解說道一半,整個人忽然就頓住了。
因為在他的視線范圍之中,出現了一個身材胖碩的身影,戴著大帽檐的男子沖著卡車司機笑了笑,旋即掃了眼他手中的劇本,讀出了最后一句話,“她有點悲傷,有點沮喪…”
兩種不同的聲音令盡情表演的江火愣了一瞬,雖然只有短短的一秒鐘,但重新將目光拉回屏幕的卡梅隆明白,整個鏡頭,已經廢了,“好吧,重來。”
“這個ng的費用記在維塔數碼的頭上,誰讓彼得突然過來的啊?”
卡梅隆的語氣雖然不爽,但臉上的笑容倒是出賣了他此刻的心情。
被他點到名的彼得非常熟練的拖了條轉椅坐下,當他湊到監控器前,看著那涇渭分明的兩幅畫面時,直接就越過了所有的客道話語,道:“詹姆斯,你這可不能怪我,是江火邀請我過來的,我可是趕了最近的那架班機了…”
沒錯,能夠無聲無息的出現在攝影棚內的,也就只有維塔數碼的三大創始人之一的彼得杰克遜了,在接到im的電話后,他思考了一周,最終還是訂了機票,飛了過來。
就如同im所說的一樣,他和江火,本沒有仇。
有的事情,早就該說開了。
望著那透過鏡頭朝自己打招呼的家伙,彼得輕笑著回應了幾句。
在瞧見眼前這幕后,卡梅隆更是直接將手中的劇本塞給了對方,站起身子,安心當監工。
彼得本來就是個技術狂,現場的家伙,他都會使用。
說得難聽一點,卡梅隆所掌握的技能,都是他們教導后的結果,既然現在專家來了,那卡車司機自然可以翹著二郎腿,直接等候效果出爐了。
在彼得的插足之下,江火只是稍稍調整了一會兒,便又重新進入了狀態。
因為她明白,現在并不是說話商談的時機。
不得不說,這個搗鼓出魔戒和金剛的家伙比誰都清楚,在動捕表演拍攝時,如何讓演員最大限度的發揮,在他誦讀人物動作內心的時候,不僅會報出情緒,讓江火醞釀,還會找到相應的攝影機編號,讓江火更加準確的按照某個大方向來走。
而卡梅隆需要做的,便是瀏覽著屏幕,觀看拍攝效果。
當然,他之所以能夠這么放心,也和對方看過本子有關。
在和維塔數碼對接項目之時,他和彼得就已經溝通過多回了。
“ok,今天就先到這兒吧,我知道你們還有事,就不攔你們了。”
隨著彼得的加入,八個小時的拍攝日程,硬生生的節省了一個小時出來。
但卡車司機并沒有加班的意思,而是直接揮手放行。
對于卡梅隆的慷慨之舉,兩人都沒有解釋,在附近找了家環境幽閉的餐廳,點餐之后,現場便沉浸了下來,“我們這應該是第一次正式見面吧?”
看著眼前那個廋了的胖子,江火率先開口。
因為她沒有想到,彼得會來得這么的迅速。
是的,就是迅速。
因為在她看來,能一直憋著和自己不說話的家伙,估計是把自己恨入骨子里了:就連喬治克魯尼在她捧杯之后,都會打電話來慶祝溝通,而她不過是搶在了彼得的面前,占用了對方的最大噱頭罷了,這種小事竟然會被對方記恨上五六年,也真的是挺神奇的。
面對江火的詢問,這個土生土長的新西蘭胖子,第一次在江火面前點下了頭。
感慨的語氣,也隨之而出,“是的,這是我們第一次正式見面。”
他想通了嗎?
他也不清楚。
但是他明白,自己糾結的事情,其實和江火沒有關系。
新西蘭于1856年成為英國的自治殖民地,從那時起,英國便成為了新西蘭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并且被他們經常比喻為家鄉,而在第一次世界大戰的時候,成千上萬的新西蘭人響應了英國的號召,為之參戰,而彼得杰克遜的爺爺,就是當時的一名士兵。
“我爺爺參加了1914年8月11月的英日德qingao戰役…”在說道這件事情的時候,他的臉上,充滿了緬懷之意,“那場戰役的規模,并不大,根據我父親所言,和我爺爺同去的新西蘭人,總共有70名,而英國派遣了1390名陸軍,最后回來的,有1374人,那個年代,我爺爺就去過你們華夏,我家中,還有他當時在華夏留念的黑白照片…”
雙方之間的冷戰行為,那可是傳遍了整個好萊塢。
彼得這回過來,就是想要將整件事情解決的。
但隨著他的開口,江火就徹底懵了。
她不知道彼得這個胖子怎么扯到一戰去了。
因為整件事情,扯得太遠了吧?
他爺爺只是在華夏的領土上參加了一場并不是打華夏人的戰役…
這又和她有什么關系呢?
說得難聽一點,他爺爺一沒受傷,二沒陣亡…
這種八竿子打不著一塊兒的事情,為什么要說給她聽?
雖然她沒有開口詢問,但臉上的茫然與蹙眉的舉動,似乎提醒了胖子,他沉默了半晌,最終還是沒有改口,而是繼續說了下去,“在一戰結束之后,我爺爺完好無損的回到了家鄉,對于他來說,死亡的威脅并沒有籠罩在他的身邊,但等他回到新西蘭之后,他才發現,我們新西蘭出征的整個部隊,只回來了一半…”
沒錯,他爺爺的戰友,消失了一半,他爺爺的親朋,尋覓無蹤。
戰爭不可能不死人,他爺爺幸運,但別人不幸運。
從那時候開始,彼得他們一家子,就被注入了反戰的基因。
彼得的爺爺誕下了他的老爹,而在他老爹青壯的時候,二戰又爆發了。
幸運女神讓彼得的爺爺挺過了一戰,但卻沒能讓他瞧見新西蘭獨立。
當彼得年幼的時候,在書房里玩弄爺爺的軍功章時,他的父親,就告訴了他這一切。
當他讀出自己爺爺的榮譽證書上的文字時,他就痛恨那些挑起戰爭的家伙。
他沒去過柏林,他討厭索尼…
他不喜歡日本和德國,他不喜歡和戰爭有關的一切。
他的電影,從來就沒有參加過柏林電影節日本電影學院在給他的魔戒三部曲連續三年提名的時候,他壓根就不到場,甚至不派人到場。
因為他小的時候,親眼瞧見自己的老爹,在書房里對著黑白照片,緬懷那個沒有瞧見新西蘭獨立的爺爺,還有那些逝去的親朋…
誠然,對于外人來說,索尼借用仙劍搶報當年的最佳視效,只是惡心滑稽之舉罷了。
但對于這個胖子而言,這其中的含義,非比尋常。
到目前為止,他都沒有和索尼合作過,他名下的維塔數碼,也沒有和對方合作過。
他不想去理那些惡棍,一直都不想。
因為這是留存在他幼年時的痛苦,是他老爹悲傷的陰影。
也是他人生當中,最大的黑暗。
九五年的時候,在制作被遺忘的銀色這部紀錄片時,他就勵志,要用技術,拍攝一部有關一戰的反戰電影,以此來紀念那個素未謀面的爺爺,以及老爹心中的柔軟。
沒錯,如果真的要怪,還得怪江火和索尼走的太近了。
江火遭受的,其實是無妄之災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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