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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5愛我或恨我,二者必有其一

  雖然江火親手開啟了一個非常尷尬且沉悶的話題,但總的來說,晚餐的氣氛還是挺親切的。

  總體時間并沒有拖得太長,十點左右,大伙便鉆入客房,好好休息。

  江致強和八爺,自然不會在京城待上一晚就離開。

  只可惜,他們的次日行程,和江火沒有多少交集。

  江致強身為《黃金甲》的投資方和制片人,自然要和即將到來的老謀子碰上一面。

  八爺則會去一趟華yi,了解一下那個正在籌備的項目。

  至于江火?

  她倒是最輕松的那一個。

  不見同行,沒有業務,懶得查賬。

  只等拿到聘書后,便會乘機離開,重新投入到緊張而又忙碌的工作中去。

  “我以為你會聊到半夜在回來,沒想到這才十點,你就準備上床了?”

  看著半靠在浴缸里的江火,雙手環抱杵在門口的斯嘉麗挑了挑眉,“你還真的是不給任何人面子啊,在北美你誰都不理,回國也是一樣?”

  最初制定行程時,斯嘉麗并不在人員名單上。

  不過,在得知江火要回國后,閑著無事的她便主動給江月發了信息,申請陪同。

  對于這突如其來的變化,江月倒是沒有異議,在威尼斯的時候,她就發現有兩個家伙老是盯著姐姐看,若是回來這幾天,有人變著法的找上門來怎么辦?

  是和科比一樣高喊著‘沙克也干了呢’?還是和成龍一樣抹淚而言‘犯了全天下男人都會犯的錯誤’?亦或是和不知妻美的某東一樣聲稱是造謠呢?

  江月相信自家姐姐沒那個膽子,但耐不住那些骨肉皮總想爬床啊!

  所以,斯嘉麗便跟過來了。

  而這一跟過來,頓時讓她發現了另一個世界。

  “不給任何人面子?”

  身軀舒展,閉眼小憩的江火輕哼了幾聲,“我為什么要給他們面子?”

  她一直就對京圈那些割韭菜的家伙沒有任何好感,以前就懶得搭理他們,現在就更不會往他們那邊貼了。

  你說拜山頭?

  得了吧。

  她江火現在走到哪都能強壓一頭,是別人眼巴巴的見不著她,而不是她眼巴巴的去見別人!

  “嗯哼?我以為你在你們國內會有很多朋友的?”

  “沒想到…能說得上的話的…就…幾個?”

  江火的反應,令斯嘉麗有些意外。

  她沒有想到,在好萊塢深受追捧的小公主,在自己的國內,竟然是孤家寡人一個?

  這不應該啊…

  她接觸過不少外國演員,據她了解,那些家伙,基本上都是國內的驕傲。

  不說能夠引起江火這樣的轟動,最起碼在圈內,也是鼎鼎大名。

  按照她來時所想,江火待在國內的這三天,那絕對是應酬不斷,所有人圈內人都想來拍個馬屁,可——

  她現在卻被江火告知,明天一整天和后天上午都屬于自由行動,后天下午前去接受聘書,然后她們便會離開了?

  這也——

  這也太對不起江火的國民度了吧?

  這是一有新作,就能登上當年票房排行榜榜首的演員嗎?

  難以置信的情緒被江火嗅的是一清二楚,她甩了甩頭,似乎是想要將蔓延到自己身上的疑惑徹底拋棄,但又更像是甩掉心中煩惱憂愁。

  在斯嘉麗的注視下,半躺在浴缸內的江火爬了起來,也不擦拭身上的水珠,隨便裹了條浴衣,濕噠噠的就朝著她緩步走來。

  出門之時,還拉上了她的胳膊,將其帶到了酒店的落地窗前。

  拉開窗簾,看著那炫彩夜景。

  零六年的京城和她記憶里的模樣可是有著天差地別。

  霓虹炫彩的燈光給整個城市帶來了別樣生機,那高聳林立的建筑洪流,更是給人一種俯視蒼生之感。

  望著那絢爛夜景,江火松開了抓住斯嘉麗的手,反問道:“在你的眼里,我是什么樣的人?”

  “你覺得回國的我,深受喜愛,風光異常嗎?”

  “沒錯,你猜的很對,今天下機的時候不就是這樣么?而后三爺的出現陪同不也驗證了你的想法嗎?我覺得這兩件事情已經滿足了你的好奇吧?你還想看什么?”

  斯嘉麗得承認,自己沒法從江火的話語中挑出毛病。

  但話雖如此,這其中的彎彎道道,不能用這種直白的話語解釋清楚吧?

  “我想看什么?我想你理會錯我的意思了。”

  “我只是覺得,會有很多華夏電影人追捧你。”

  “在好萊塢,大家都是金錢至上,只要我們還有價值,只要我們的價值令他們迷醉,我用鞋底去抽他們的臉都沒問題,你可以不去參加任何party,但回來之后呢?也能拒絕嗎?”

  斯嘉麗昂頭看著江火,盯著那順著發絲緩緩滑落的水珠,她能夠從江火的身上感受到一股落寞。

  她敢肯定,這種類似于孤寂的感覺是從晚餐會面上出現的。

  在此之前,見到粉絲們的江火,一直都很開心。

  “價值?”

  “你說的很對。”

  繼續凝視著外景,宛若白晝的夜景,令她嘗到了一股陌生的味道。

  深邃的聲音驀然響起,帶有回憶的醇香味,纏繞在斯嘉麗的心頭。

  “我九七年出道,千禧年進入北美,滿打滿算,只在我們國家拍了三年的戲。”

  “在大眾的眼中,在上頭的眼里,在你們那邊,我是一名全球著名演員。”

  “但在同行的眼里,我就是個災星。”

  “因為我把他們逼得沒戲可拍。”

  “《仙劍奇俠傳》那部電影不知道你有沒有看過,整個華夏三億多的票房,換算成美金,也有四千多萬,一手開啟了大片時代,但——同行恨我你知道嗎?他們覺得我毀了整個市場。”

  驚呼之聲瞬間響起。

  斯嘉麗的眉心,緊蹙成川。

  “同行恨你?”

  她重復了一遍江火的話語,她甚至都有些懷疑,江火今天是不是喝多了?

  《仙劍》她當然看過,而且她還知道,就是這部電影,讓好萊塢的六大瞧見了華夏市場的無限可能。

  以一己之力證明市場的價值,這簡直就是功德無量的一件事,怎么到江火的嘴里,就變成了遭受同行唾棄的卑劣之舉?

  如此疑惑令江火微微搖頭,“因為——”

  “我讓他們賺不到錢了。”

  是的,當年的影響依舊存在。

  又或者說,隨著江火的高亢,那些同行對她簡直就是恨之入骨。

  同樣的票價,不同的電影。

  一部好片,一部爛片。

  觀眾自然明白,應該怎么選擇。

  華夏雖然在不斷,但人們的觀影欲望依舊是有限的。

  即便在江火重生前的前世,十幾億人口堆積下的市場,才堪堪達到了北美的高度。

  這意味著什么?

  這意味著很多人每年走進影院的次數,兩只手都數的過來。

  在這種情況下,看什么樣的電影?看誰的電影?就是一道選擇題。

  他們選擇了江火,往往就不會選擇其他人。

  如此一來,那些家伙還怎么賺錢?

  鼓動民眾?強化民眾的觀影欲望嗎?

  不可能的。

  所以他們恨江火。

  一直都恨。

  而且看這情況,會一直恨下去。

  “不可能啊——”

  “這不符合市場的規律啊——”

  “好萊塢當初的時候,也是一堆爛片,但后面呢?隨著競爭的激烈,所有人都想把片拍好,因為他們明白,只有這樣才能賺錢…”

  因為要拍夢露,所以斯嘉麗可是對黃金時代的好萊塢資料,進行了一頓惡補。

  在她看來,如果華夏電影市場真的能達到北美那種高度,那就不可能出現劣幣驅逐良幣的情況。

  娛樂市場和其他所有市場都不相同,因為這是一個純粹的買方市場,當人們發現你拍的電視劇不好看,你拍的電影不好看,你唱的歌不好聽時,他們就不會消費了——

  除非——

  “所有人都在拍爛片。”

  當斯嘉麗說出這句話時,江火直接就笑了起來。

  因為現在,零六年,是江火記憶當中的,最后一年。

  從零七年開始,想拍好片的投資方,那簡直就是屈指可數。

  小鋼炮完成了自己的夢,在華yi的下拍出了《集結號》;陳可辛的《投名狀》,被剪輯的支離破碎;AngLee的《色·戒》被喊停;一直在拍電影的老謀子搗鼓開閉幕式了。

  正在流逝的零六年,和即將到來的零七年就是一個分水嶺。

  從那時候開始,各路導演便放下了身上的包袱,開啟了印鈔機模式。

  什么《畫皮》、《赤壁》、《非誠勿擾》、《梅蘭芳》…

  就如同之前江致強和八爺所說的一樣,他們撞了南墻也不回頭了…

  之前大家努力的拍電影,是有AngLee在前,他們覺得得獎有望。

  而現在呢?

  成龍醒了、李聯杰醒了,所有人都醒了…

  他們明白繼續搗鼓武俠片已經沒有用了,既然如此,那就拍爛片圈錢吧…

  認真拍的電影拿不了獎,上映之后也沒法回本,那就光扯場面,光請大牌,怎么簡單怎么來吧…

  反正也走不出去,那就想辦法圈錢。

  “所以——他們就恨你?”

  斯嘉麗繞到了江火的身前,想要看清楚江火的面龐。

  她根本就沒法想象這些人的腦回路,她甚至有些懷疑,江火口中的這些家伙,是否存在。

  “沒錯,他們就是因為這樣才會恨我。”

  “既然打不過好萊塢,那大家就別打了,想著圈錢吧。”

  “誰都別拍好片,這樣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對于他們來說,能夠賺錢,能夠賺大錢的電影就是好電影。”

  “至于質量如何,那就不管他們的事情了…”

  “所以——我每拍一部電影,就是在扇他們的耳光啊。”

  江火有些感慨。

  她從來就沒有想過,不知不覺間,自己就成為了華夏電影的阻礙了。

  前世,沒有她,大家心知肚明的圈錢。

  甭管哪家被罵,都能賺錢。

  但現在,情況不一樣了。

  江火每出產一部電影,那些觀眾就能將他們罵的抬不起頭。

  如果說只有好評沒有票房那也就算了。

  最令他們難受的,便是票房口碑雙收割。

  對于他們而言,這簡直就是一粒老鼠屎,壞了一鍋湯!

  這甚至比搗鼓出《流浪地球》的吳晶還要招人恨。

  他的片子,好歹沒法走出去。

  而江火,已經是殺了個七進七出了。

  “你該不會是帶著你師叔接爛本的心情,來和我說這件事情的吧?”

  聽了江火的講述,斯嘉麗有些懷疑。

  她覺得江火是在賭氣。

  但江火明白,自己沒有撒謊。

  因為她親眼,看過這一切——

  她明白現在的自己,對于這些人而言,就是個毒瘤。

  她生氣嗎?

  不——

  她只會覺得這些人真的很可憐。

  她知道,這群家伙,沒有一個希望她回國的。

  那種深入骨髓的恨,是因為她扯下了那些家伙的遮羞布。

  但她并不后悔,甚至還非常的高興。

  她明白自己是為觀眾服務的,那些家伙越恨她,她就越高興。

  就像是耐克的那句詞一樣:‘愛我或恨我,二者必有其一,一直都這樣,恨吧,用你的全部心思去恨吧。然而也有很多人深愛著我,理由卻和恨我的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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