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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6.破冰,意料之外

  幻月也被白一塵的調侃逗笑了。

  董咚咚瞇著眼眸,澀聲威脅:“誰讓你冒充我老公?誰讓你偷我的狗子?膽子夠大的!”

  “先生,您真這么做了?”幻月啼笑皆非,她打量著依舊瀟灑自如的男人,看來他心理素質超強。

  “怎么?”他大言不慚,鎮定自若:“不然,你以為這頭猴子,能老老實實,心甘情愿到西樓來?”

  “你說幻月在,我又怎么會不來?”她反駁,怒目而視。

  “就算我說幻月在,你會信我沒騙你?”他狡黠凝視著她,似笑非笑。

  “不會!”她肯定冷哼,言語益發犀利:“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我寧愿相信小姑娘吃素,也絕不相信你改邪歸正,就像狗子改不了吃粑粑的壞習慣。白先生,你為虎作倀和暴虐無道早已深入人心,說你洗心革面,簡直天方夜譚。就算披上羊皮,也是卷毛的大尾巴狼吧。”

  “你看…幻月,我在她心里就這樣討人嫌!”他挑眉,朝著幻月聳聳肩:“好了,我識趣,不打擾你們久別重逢。我還有工作處理,你們先聊。稍晚,我做意大利面給你們吃,花園里的珍珠番茄,味道剛剛好。”

  白一塵拿起面前的一盞清茶,然后做了個舉杯的動作,緩緩喝了一口,轉身優雅離開。

  茶,他沒有帶走。茶盞上裊裊熱氣,尚未散去,他的背影已淺淡到沒有了顏色。

  幻月望著他離去方向,眸之中滑過一絲擔憂。董咚咚則望著她,若有所思。

  幻月回神,她親切挽住董咚咚胳膊,她們在藤椅上坐定。她把斟好的清茶,遞給董咚咚。

  “既然回來了,怎么也不來找我?你知道,我一直很擔心你…”董咚咚握住幻月纖細手腕,關切道:“你還好嗎?”

  “你指我的病?白先生找到莫森博士,為我做了手術,但不太順利…半年前,我才醒過來。”幻月語調寧靜,仿佛在述說旁人的事。

  “博士說,這種腫瘤復發的可能性很大,我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它又會在我的腦袋里,長出那么一小朵?”她喝著茶,調侃著。

  董咚咚心下一沉,強顏歡笑,勉強安慰:“不會,一定不會。吉人自有天相,幻月你不會再有事。”

  幻月輕松搖頭,輕拍董咚咚的手背:“沒關系,反正死過好幾回了。現在,我把生死看得很淡。如今每一天,都是我從老天爺那里,偷來的紅利。自然,要開開心心的。一周前,我才回到帝都,雖然很想見你,但白先生身體出了些狀況,只好延期。不過,他知道我心情,已經盡力安排…”

  “白一塵他到底…怎么了?”董咚咚回想起,他偶爾流露出的羸弱,忍不住擔心:“看過醫生嗎?他不喜歡吃藥,你要盯著他喝完,不然他會偷偷丟掉,像個小孩子。”

  “咚咚,你還在乎他。那又何必每次見面,都要惡語相向?刻意讓他和你保持距離?他像小孩子,難道你不幼稚。”幻月輕輕道,淺淺笑。

  董咚咚沉默幾秒鐘,抬起眼眸,眸光清澈透亮:“我已經嫁作他人婦了,自然得和白一塵這種老流氓保持距離。我們因為誤會分開,但分開就是分開了。關心他,完全因為他也曾幫過我很多忙。于我,他甚至亦師亦友,說實話,我不想看到他過得不好…”

  “如果心無旁騖,早就各奔東西了。藕斷絲連,大都心存眷戀,不過當事人從不愿承認,總得有說辭自欺欺人。女人啊,你的名字叫脆弱。”幻月喝著茶,語調輕柔,卻足夠犀利:“葉晴朗真是你良人嗎?他能像白先生一般,為你拼命。選錯了就是選錯了,改了就好,如果為了所謂的自尊與驕傲,堅持著當初的錯誤,傷人傷己,何必呢?”

  “幻月,并非所有女人,都對白一塵心有好感…”董咚咚側了頭,眼神銳利了一個呼吸:“說到在乎,我倒覺得,你比我更甚…那為什么不讓他知道?遠遠的注視他,默默的看著他,去追求別的女人,就是你所謂的勇敢。”

  “白先生說你變了…更成熟,更智慧,也更有女人味,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我怎么覺得,董小姐的犀利與毒舌,不減當年?”幻月柳眉微挑,淺笑。

  她剛要說話,卻忍不住內心波瀾,不住的咳嗽起來。

  董咚咚擔憂的扶住她,態度也立即柔軟起來,囁喏著:“對不起,幻月。我一時情急,不該惹你動氣。你別激動,我錯了。”

  幻月卻像沒聽到一般,繼續自顧自喃喃道:“我喜歡白先生,就像我喜歡小惜,他們都是我這輩子,遇到最好的人,我很在乎他們,我承認。如果…我說的如果,我沒有得病,看到你如此待白先生,我肯定要和你爭一爭他。可我這樣子,都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太可笑了。悄悄喜歡,挺好的。”幻月苦笑著,她凝視著董咚咚,笑容猶如皎潔的月光:“我希望他能得到幸福。”

  “是啊,我偷偷喜歡他,他知道。沒有你之前,他就知道…但那又怎樣。他在女人堆兒里,從來去留瀟灑,但從沒招惹過我,我猜因為忘不了小惜?“

  “后來,小惜走了,他遇到了你。從此,讓他心疼的只有你。我不甘心,為什么是你…但就是你,他迷戀你,勝過自己的生命。我甚至有點兒恨你,因為他愛你,勝過當年愛小惜…我想他中了邪。”

  她認真靠近董咚咚,臉對臉的研究著她,遂而又噗嗤笑出了聲:“所以我才想靠近你,了解你。可沒承想,怎么我也中了你的邪。你有種魅力啊,咚咚。眼睛那么清澈,善良又那么硬氣,為了朋友義無反顧,勇往直前。你有時很聰明,有時卻比熊還笨,多有趣的人啊。原來,他愛你的真心…”

  “我輸了,小惜輸了,那些想得到他的女人,都輸了。當年,陪著白先生在美國,我也期望過奇跡…有一天,白先生和晨曦都喝多了酒,我偷聽到他們吵架。聽他們說起往事。我才知道…他根本不會喜歡我。小惜背叛了他,也背叛了我…我竟然不知道,還有一個叫赫念的人。小惜為了這個男人,舍棄了我和白先生。”幻月的唇瓣不自知顫抖著。

  “咚咚,我的心在那一刻,就徹底碎掉了。”她嘆息著:“從此,小惜是我和白先生之間,一個沉重而尷尬的秘密。誰都不會主動提起,誰都想當做沒有發生過。但我很后悔,我應該早一點兒告訴你,這樣你們就不會因為小惜,而誤會彼此。怪我…”

  說完長長的一段話,幻月打量著沉默的董咚咚,后者的鎮靜讓她吃驚不已,她囁喏:“怎么,你也知情?我以為,他永遠不會告訴你。他那么驕傲,那么自信的一個男人。”

  “他當然不會說,我知道時,他已經被晨曦送去了美國,治療復發的ptsd。”董咚咚淡淡道:“一切都是因緣巧合,命運弄人吧。”

  “你知道,卻依舊不肯原諒他?”幻月焦躁的瞪住了董咚咚,有些不愿相信:“怎么可能,你那么善良…你知道,他差點兒死在了美國。”

  “原諒,但…無法忘記…”董咚咚深深吁氣,眼眸垂得更深了:“偶爾,當我壓力大,我還會做那個噩夢,在水色軒的頂樓我不斷的逃,卻找不到出路。現在,當他靠近我,我依舊會不由自主的緊張。幻月,我只是個普通人啊,我會怕冷,怕黑,怕迷路。還好有晴朗,陪著我走過了那段跌跌撞撞的日子,我依賴他,信任他,才會嫁給他。你知道嗎,陰天時,我的膝蓋還會痛。醫生說,是心理上的問題。”

  “大約半年前,我開始吃治療抑郁的藥物,我的家人都不知道,效果并不理想。三個月前,我開始堅持每天跑步,緩解焦慮。”她苦笑著,把一整盞茶都喝了下去:“不要告訴白一塵…我不用他憐憫。只要他能離我遠一些,我會康復。至少不看到他,我心里也不會那么亂。”

  “你不說,以為他就不知道?”幻月幽幽道:“你們兩個人,都受了很重的傷。卻不愿對方看到自己,最脆弱的恐慌,為什么?開誠布公,袒露心聲,對你們彼此就這么難?造孽啊…”

  幻月將第二泡的茶,由高而下,斟入茶盞。清淺的水聲,卻擊垮了董咚咚心中,自認堅韌的防備。她舔了舔唇瓣,不知該如何作答。

  “六安瓜片,無芽無梗,濃而不苦,香而不澀。這種茶,不顧前塵,不問后世。自在悠然,味道喜人。”幻月將茶盞雙手舉著,送到女孩面前:“別為難自己,終歸也為難了在乎你的人。我不想勸你們破鏡重圓,和好如初。至少,你們可以平靜面對彼此。你們都是幻月,此生最在意的人。我希望…在有生之年,看著你們歡喜。”

  董咚咚的眼眶暖熱酸澀,她接了茶,卻咽不下去哪怕小小一口。有的事,怎么忘啊?越想忘,就越糾結。

  她低垂下眼眸,不知該如何作答。幻月也不為難,她站起身來,拉著心事重重的董咚咚,從紫藤花架走出來,兩個人手拉手,漫步在玉白小石的小徑上。

  “無論如何,你平安歸來,我很樂見。幻月,你會留下來嗎…現在又住在哪里?”董咚咚問。

  “我住在月光,下周那里就會重新開門迎客了。董小姐,你還會是我的貴客嗎?”幻月瞇著笑顏,猶如月光。

  “會,當然會。需要我幫你做什么,你盡管開口。但說清楚,我只幫你,絕不給白老虎打工。”董咚咚點點頭,認真道:“還有,要注意身體,不能太勞累。對了,你現在可以運動嗎?跑步和健身會分泌多巴胺,能調節身心。”

  “好,那一言為定。”幻月笑吟吟的,算答應了:“其實,跑步健身,白先生也很擅長。只不過,他目前仍然不能做太劇烈的運動,心臟無法負荷。對他來說很危險。”

  “因為ptsd加重了?”董咚咚心下一沉。

  幻月一邊搖頭,一邊無奈解釋:“那個應該已經痊愈了。不過,因為當時受刺激,讓他的心臟舊疾爆發,差點性命不保。咚咚,你對他真夠狠。當年他為你回來搶婚,那時他剛剛做了心臟手術,不顧晨曦阻攔,硬帶著十九悄悄跑回帝都,就為了見你。那時我還沒醒,后來聽十九說,她從來沒見過晨曦發那么大火。因為這件事,他和十九分手了一次。”

  董咚咚笑得尷尬:“晨曦和十九,怎么會交往?簡直風馬牛不相及。他…他怎么會做心臟手術。”

  “白先生的心疾,從襁褓里就有,可能有母親基因吧。別看他平時生龍活虎,并非如此…晨曦告訴我,那時他猶豫不決,不肯立刻和你領證結婚,就擔心自己心疾隨時復發。他約好斯坦福醫院的康寧博士,做最完整和詳細的檢查,同時找到著名的金朗律師,商議如何通過法律保證你的利益最大化。因為他擔心,若他意外過世,作為他的遺孀,king會成為壓垮你的助力,你會被形勢所迫,成為白熙湖的棋子,余生都在痛苦掙扎中。”幻月的聲音愈加傷感。

  “他不許我或晨曦,向你透露他的身體情況。但…你離開,對他來說無疑致命打擊。他心重,不知前路之時,已在未雨綢繆。甚至思慮著,他死后如何繼續保護你。董咚咚,搶婚那天,他沒追你對吧,因為…那時,他連站起來自己走路的力量都沒有。可他擔心沈荼蘼和白亭頌為難你,還強撐病體,安排好帝都一切,才離開。然后…他臥床休養了半年多才能下床…晨曦跟我說起這些,一個大男人哭成那個德行。咚咚啊,你無法想象。”

  “他的病,到底有多嚴重,現在…需要如何治療?”董咚咚沉默了幾個呼吸,低低問。

  幻月艱澀的笑了笑:“如今,你回到他身邊,是他最大的念想,他才不會舍得死。別再吵架了,即便當不成愛人,哪怕做個朋友呢。就像你對我就很好啊…你一直對朋友都很好,對不對?”

  “好,那我盡量不再刺激他…”董咚咚輕輕點頭,遂而叮囑:“今天的事,不要告訴他,這是我們之間的秘密,可好?”

  幻月點點頭,她擁住董咚咚,開玩笑般低語:“你們都好好的,我也才能活得久一些。”

  “女人們…意大利面做好了,可以吃晚餐了吧?你們已經聊了一下午。”恰在此時,穿著灰色圍裙的白一塵,從門口走了出來。

  他看到面前溫馨一刻,不由愣住:“我…出現得是不是很煞風景?你們在…幻月,你抱著我的女人哎…”

  “廚師沙拉呢,有沒有拌沙拉?我剛才看到你的花園里有寶塔菜、蒔蘿、薄荷還有手指胡蘿卜和白玉黃瓜…你冰箱里有黃油和雞蛋嗎?”董咚咚歪著頭,思忖了片刻:“對…我還需要奶油生菜!”

  “你的意思,支使朕去花園為你采摘食材?”白一塵愣了愣:“就你那上不了臺面的廚藝,也敢讓朕給你打下手?”

  “不然呢?你把我的鞋都喂狗了。如果你想擦地板,那就換我去!”她不客氣的翻了翻白眼:“趕緊的,別墨跡。廚房在哪兒?我先制作沙拉醬。幻月,你幫我打蛋吧,好不好?”

  董咚咚拉著淺笑的幻月,從他身邊趾高氣昂走過。

  白一塵莫名其妙和幻月交換了下狐疑的眼神。后者眨眨眼睛,吐了吐舌頭,風淡云輕走過他面前。

  “女人之間的友誼,如此奇妙?”他看著她們說笑著走遠,喃喃自語:“一個下午,就能同仇敵愾了。”

  但聽著里面歡快的笑聲,他聳聳肩,整個人都放松下來。

世外桃源一般的西樓,終于有了人間煙火的溫度。這幸福,來得實在猝不及防吧。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article_title}》,微信關注“優讀文學”,聊人生,尋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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