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一聽,怒氣稍斂,眼神微瞇道:“蔓姐兒大病了一回,到是懂事兒了不少。”
其他人看柳云歌的眼神也變了不少,以前的原主是個沒啥存在感的姑娘,從她懂事兒起,就是各種流言蜚語,所以養的她的性子有些怯懦。
別說在這種時候開口了,就是平時請安也不多說一句,跟個悶葫蘆差不多,在整個建安伯府就像個隱形人,也沒得到過大家太大的關注。
而今天的表現如此氣定神閑,一副胸有成竹的大氣自信和沉穩的樣子,確實讓人刮目相看。
嘴甜,到那里都吃香,就算說的不是好話,可是,聽在人家耳朵里也不那么刺耳。
柳云歌自然不可能讓六房就這樣掃地出門,憑什么走?
憑什么便宜了這群人?
柳云歌的記憶中清楚的記得,上輩子也是這樣,雖然沒有發生把吳張氏扔出門外的事兒,可是,賀氏病了,還沒等好就被老夫人給攆了出去。
賀氏單純,在娘家的時候也沒受什么苦,管家的本事也不高,很容易被府中下人蒙騙,況且那會兒她還生著病。
隨后一個個不好的噩耗跌撞而至。
賀氏不是個管家的料,而柳云歌還有更重要的事兒要做,所以伯府是堅決不能離開的,至少現在還不能離開。
柳云歌被老夫人如此的評價,并沒有歡喜或者雀躍,平靜無波的道:“多謝祖母夸獎,死過一次的人,自然得有點長進不是?”
說完這話的時候,一臉深意的看向了十二太太鄭氏。
鄭氏也正一副好奇的樣子看像她,到是一點心虛之色都沒有,柳云歌不由得皺了皺眉頭,難道自己落水不是十二太太鄭氏所為?
隨后又用余光看了下周圍坐著的一群婦人,身后帶著的女兒們,只見她們各個臉上的表情都不相同,有喜悅有擔憂,還有幾個小姑娘正幸災樂禍的瞪了她幾眼,不過,卻沒有一個人敢開口說話的。
不管老夫人怎么處罰六房,那都是人家嫡親的兒媳婦兒,而她們這些都是庶出的,自然沒她們說話的份。
況且,她們能這個點進到內堂,都是幸運的,沒看,外面還有好幾房的人等著呢嗎?
可是此刻卻擔憂多過高興,萬一老夫人話鋒一轉,把她們這些庶出的媳婦兒也都分出去可怎么辦?嫡親的兒子都往出攆,何況她們這群庶出的,這要是沒有公中的銀子做補貼,她們一家家不得喝西北風去?
想到這里,又把六房恨了一遍,簡直就是禍害呀。
每個人心里都有自己的小九九,而老夫人聞言抬起了眼皮看了柳云歌一眼,卻依然冷著臉道:“既然長進了,就該好好的學學女則女戒,長輩說話,哪里有你開口的地兒?一點規矩都沒有。”
說完還狠狠的瞪了賀氏一眼,賀氏被瞪的低下了頭,老夫人看到她這一出就生氣。
柳云歌再不好,在不招待見,那也是老夫人的親孫女,她不懂事兒,那就是做母親的沒教好,所以,作為媳婦兒的賀氏只能挨刀了---
這就是古代女子的悲哀,嫁了人,在婆家把你當外人防著,回了娘家還是當外人。
老夫人瞪完賀氏之后,又開口道:“也別說我偏心,老六家的,這些年府上因為你們六房受了多少委屈?可六郎是從我肚子里爬出來的,又不聽勸,我不忍心,竟由著他性子這么多年,以為他能回頭。”
“可是現在呢?他竟一點都不知道收斂,沒的為了他一個人的理想抱負,把整個建安伯府都賠上。”
“而你更過分---”
說完又用力拍了兩下桌子,一臉陰沉的訓道:“把一個堂堂誥命夫人就這么丟了出去,你這是怕別人戳咱們建安伯府的脊梁骨還少嗎?”
“你們一家子人,我是管不了了,出府后,你們愛怎么折騰怎么折騰,我這把老骨頭,土埋半截的人,是操不起這份心。”
賀氏聞言,驚慌的眼淚如流水一般,噼里啪啦的掉,邊掉邊哭道:“母親,我知道這些年因為六郎的事兒,府上沒少受委屈,可是,六郎也是為了咱們大周啊,別人不理解他,您可是他的親生母親,怎可如外人那般看他---”
賀氏此刻不為自己辯解,居然還為柳六郎抱不平,柳云歌不由得眼角直抽,怎么說她好呢?
自己都自身難保了,她就沒想過,要是被這么攆出去,她不孝的名聲怕是要背定了。
而且你別忘了,老夫人可不只有柳六郎一個兒子,而且還是個不招待見的兒子,你這么說話簡直就是在---
果然,老夫人一聽,整張臉都黑了,死死的盯著賀氏,眼中噴火的道:“你給我閉嘴。”
“我怎么對自己的兒子還需你這個蠢婦來置喙?還愣著干什么?把她給我拖出去,拖出去---”
老夫人氣的大口大口的喘氣,這話吼完,瞬間從外面進來了幾個婆子,身手就要去抓賀氏。
就在這時,柳云歌上前一步擋在了賀氏的身前道:“且慢---”
幾個婆子見狀停下了腳步,看向老夫人,而老夫人氣的青筋都要爆裂了,死死的盯著柳云歌道:“耳朵都聾了嗎?還不把人給我攆出去?”
而柳云歌沒有被嚇到,也沒有求饒,反而冷冷的看了幾個婆子一眼,隨后對老夫人深施一禮道:“祖母息怒。”
“孫女以為,此時我們六房出府確實不妥。”
隨后轉身看了一眼袖手旁觀的大夫人趙氏道:“大伯母,早間外面發生的事兒,您不打算跟祖母說說嗎?”
“如今外面誰不贊嘆一聲祖母您教兒有方?誰不考贊一句建安伯府柳六郎品行高潔,是個愛國英雄?”
“如若我們六房此時離府豈不是陷祖母于不義?讓外人置喙祖母諂媚于吳家?是膽小怕事兒之人?到時祖母還如何在汴京立足?有何臉面去面對昔日相處的好姐妹?”
“到時候,祖母怕是,怕是只能回祖宅頤養天年了呢。”
說完這話便略略的低下了頭,而大夫人趙氏瞬間汗毛林立,看柳云歌的眼神恨不得拿刀子剝了她。
可是,她現在管不得那么多,趕忙規規矩矩的行禮道:“是兒媳的錯,一進門就見母親發了這么大的火,還沒來得及跟母親稟報。”
隨后一五一十的把門外發生的事兒說了一通,而老夫人略有驚訝,但是看趙氏的眼神冰冷的仿佛能凍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