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蕭止被柳云歌罵的一愣,又見她這動作,臉瞬間變的陰云密布起來,居然還嫌棄他???
天下怎么會有如此厚顏無恥的女子?
別說汴京城的閨秀,就算全大周朝的姑娘家,有一個算一個,哪個聽見這樣的話不得羞愧致死?
偏她還一副趾高氣揚,不當一回事兒的模樣,還有,蕭止看著那明晃晃,鮮紅繡著薔薇的肚兜。
轟---
頓時覺得整張臉火辣辣的燙,耳尖都紅了,隨后眉頭微皺,看了一眼旁邊濕噠噠的衣物,就更生氣了。
當他是三歲小兒一般糊弄?
當然,柳云歌那嫌棄的動作更加刺激他,這回渾身都散發著煞氣,“一派胡言,良家女子怎可隨便穿外男的衣物?你這分明---”
還沒等他說完,柳云歌也不爽了,氣呼呼的揚起下巴張口道:“我這怎么了???”
“分明什么?難不成你還以為,我要非禮你?”
“呵,你也不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就我這還沒長成的小身板子,就算有心,也無力吧?”
蕭止被她這一番大膽的言辭,徹底的激怒了,長這么大,還真沒有哪個不長眼的敢如此罵他。
別說罵他,就算怠慢一點怕都性命不保,而眼前的這個不知羞的女子一點規矩都沒有,本想留她一命。
可她居然敢在他面前大放厥詞,堂而皇之的說出這樣不要臉的話,簡直找死。
可他剛要動手弄死這個不知死活的女人,結果忽然臉色刷的一變,可能是傷勢復發,也可能是氣血攻心,哇--的吐出了一口暗紅色的老血,然后整個人晃了一晃就暈了過去。
這可把柳云歌嚇壞了,這,這,自己不過說了句實話,怎么就把人給氣吐血了呢?
柳云歌看著倒在地上的男人,一陣郁悶,不就是借件衣服嗎?你至于不啊?
可看著男人那恨不得殺了她的勁頭,柳云歌咬了咬牙,還是算了。
回過身把地上的衣服擰干水,迅速的套上。
隨后四下望去,荒郊野嶺的,在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男人,柳云歌還無法冷血到看著他就這么死了。
最后還是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人拖到了一個大石頭旁邊,看著還在往外滲血的傷口,皺起了眉頭。
退去外衣,才看到,這人的后背已經鮮血淋漓,那三寸深的傷口異常猙獰,一看就是刀傷,而且不止一處。
柳云歌驚的雙手不由得一顫,這得有多疼啊?
她當時聞到了血腥味,知道對方受傷,但是沒想到會傷的這么重,前胸后背好幾處,傷口這么深最怕感染,化膿,到時候發燒不退可就糟糕了。
可是不管如何,得先止血---
她雖然不是學醫的,但是,恰巧知道幾味止血的中草藥,趕忙四處尋找。
功夫不負有心人,很快就找來了不少小薊草,嫩葉碾碎,然后認真的,一點點的把對方的衣服撕開,把碾好的藥糊上,打好繃帶。
忙乎完這些,柳云歌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子,輕聲道:“我大人不記小人過,已經幫你止血了,看你激動成這個樣子,不就是一個吻嗎?我現在救了你一命,我就吃虧點,咱倆兩清算了。”
“我也只能幫你到這兒了啊,江湖路遠,再見,哦,不,再也不見。”
說完,柳云歌趕忙起身,認準了一個方向,迫不及待的轉身就走。
不走不行啊,自己不過是不小心親了他一下,那眼神恨不得撕碎了她,萬一知道了自己給他上藥,不僅看光了他的身子,趁機還揩了點油,那不得把她大卸八塊嗎?
男子美則美矣,就是殺氣太重,她可不敢指望對方會念她的救命之恩,萬一盛怒之下,一劍把她劈了可怎么辦?
還是跑路保小命要緊,大不了等她獲救之后,在讓人來救他好了,坐以待斃,不是柳云歌的性格。
只是畢竟這身體還是太弱了,加上渾身濕噠噠的,饑寒交迫之下,也不知道走多遠,就倒下了。
......
待她再一次悠悠轉醒的時候,就聽見身邊不斷的有哭泣聲。
“嗚--我的阿蔓---你醒醒啊,醒醒啊---”
自從那日游湖落水,被昭華郡主的人尋到,將昏迷不醒的建安伯府六房的九姑娘柳云歌送回來,已經過去三四日的光景了。
大夫沒少請,可九姑娘的高熱始終不退,也沒有蘇醒的跡象,眼看進氣多出氣少,八成是要不行了。
這不,又一個名醫送走后,六夫人賀氏徹底的崩潰了,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讓她傷心欲絕,哭的痛不欲生,院子里的人也都低頭跟著輕聲哭了起來。
可卻沒有人瞧見,床上躺著的,乍看上去也不過才金釵之年小女孩,眉頭輕皺了一下。
柳云歌感覺頭暈乎乎的,腦子更是亂糟糟,也不知道從哪兒傳來一陣陣的哭聲,哭的她這個心煩意亂。
柳云歌這一輩子,最討厭的就是哭,哭能解決什么?不過是換來別人的憐憫罷了。
從小在孤兒院長大的她,深信一切要靠自己,所以,她白手起家,創造了一個又一個的財富神話。
在她人生低谷的時候沒有哭,在她成就巔峰的時候沒有哭,在她年紀輕輕,還沒來得及享受愛情,就身患重疾,每日與病魔做斗爭的時候她也沒有哭,就連面對死亡,她都沒有掉下一滴眼淚。
死就死了,有什么可怕的?
回想她這一生唯一對不起的就是,額,她的胃。
對,就是她的胃。
如果一切可以重來,柳云歌發誓,她一定好好善待她的胃。
想到這里,忽然傳出了一個古怪的聲音,咕嚕---
六夫人賀氏正哭的傷心欲絕,可瞬間,哭聲戛然而止,整個人都愣愣的,是她聽錯了嗎?還是???
咕嚕--咕嚕--咕嚕---
正在六夫人賀氏以為是自己的五臟廟在唱空城計,而覺得羞愧的時候,又一組古怪的聲音傳來,這回自己絕對沒有聽錯,這聲音,這聲音分明,不是她的。
柳賀氏順著聲音看向柳云歌的肚子,愣了有三秒鐘的時間后,瞬間轉移到了她的臉上。
然而,此刻明明應該昏迷不醒的女兒,已經被大夫判了死刑的女兒,卻睜著一雙瑩潤靈動的大眼睛在看著她,一眨不眨---
最怕空氣忽然的安靜---
柳云歌不知道為什么,腦海中突然出現了這首歌的歌詞,她也覺得很是尷尬好嗎?
問題是,你既然發現了,拜托能不在看了嗎?
多年練就一張厚臉皮的柳云歌莫名的,小臉爬上了一絲紅云。
只是更讓她驚訝的是,眼前這女子長的可真美啊,她自認也是一個大美人,只是后期被病魔折磨的不成人樣,可就算如此,全盛時期也不及眼前這女子美貌。
可奇怪的是,這人穿的衣服......
這是來演戲的嗎?怎么穿的都是古裝,可隨著柳云歌四處打量之后,她的臉色刷的就變了,這----
就在這時,門外忽然傳來了急速的腳步聲,還沒等兩個人有所反應,一個面如冠玉,眸若星辰,唇紅齒白有些書生氣的白衣男子闖了進來,只見他眉宇之間摻雜著一縷哀色,可能是趕路太急,有一些氣喘,門未開聲先至。
“娘,大夫說九妹她---”
隨后悲傷之音戛然而止,又是四目對望,柳云歌只覺得腦子嗡嗡作響,人生三個問題,我是誰?我在哪兒?我要做什么?
柳云歌的人生中,沒有一刻是如此的迷茫,誰能告訴她,對她溫柔以待的美貌女子是誰?這個突然出現的小帥哥又是哪位?
還有---
她之前不是在湖邊嗎?她還扒了一個美男子的衣服,強吻了他,那人跟眼前這個小帥哥一樣,都是長衫,長頭發,她還幫他上了藥,雖然刀口猙獰可怕,但是,那身材是真的好。
可是現在是什么情況,難道她是被救了嗎?
想著想著,腦子忽然間針扎一般的劇痛,柳云歌一個沒控制住,呻吟出聲,“啊---,好痛---痛---”
隨后,蒼白的小臉擰成個包子狀,腦子里仿佛過電影一般,不斷的有畫面彈出來,每彈一次,她就痛一次,最后疼的她滿頭冷汗暈死了過去。
而柳賀氏整個人都嚇的呆愣在了那里,不停的指著床上的柳云歌,半天才顫抖的喊道:“我的蔓兒,你這是怎么了?快,快,快去叫大夫,叫大夫--”
這話喊的又尖又細,足見其驚恐程度。
“嗚---,我的蔓兒---,你這是回光返照嗎?你怎么忍心丟下娘親,就這么走了啊,嗚---”
柳賀氏喊完之后,身邊的男子呆愣了片刻,隨后一臉的悲傷之情,下人們早已點頭應是,小跑著去喊大夫了。
......
六房的一舉一動,不知道多少人盯著瞧呢,見六房的院子里又有了新動作,自然瞞不住這些下人。
六房九姑娘不行了的消息,就像長了翅膀一樣飛了出去。
建安伯府人心浮動,下人們來回奔走,傳遞著消息。
“聽說沒,那邊的九姑娘,怕是不行了,剛才好像回光返照了呢。”
“真的假的?”
“那還有假?我表姨媽家的嫂子的小姑子的表妹就在六房的院子里當差,這大夫請的不下八九個了,之前聽說九姑娘睜眼了,隨后喊痛,又昏迷了過去,看來這次真的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