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妹妹,另一個小姑娘的模樣,瘦骨嶙峋,滿臉瘡痍,極為凄慘。
喜妹怔怔的看著她,一時間心思茫茫然。
阮靈走到喜妹身邊,把手按在她的頭頂上。
喜妹怯生生抬頭看她:“姐姐,她是誰?我從未見過她。”
阮靈沒有說話。
喜妹茫然的環顧屋中一圈。
爺爺,爹爹,娘親,妹妹,弟弟。
他們都在。
那么床上的小姑娘…
喜妹想到了什么。
她后退一步,眼眶里慢慢蓄滿了淚水。
她的手微微顫抖,聲音帶著幾分哭腔:“姐姐,我已經死了嗎?”
阮靈拍拍她的腦袋,低聲說:“別怕,有姐姐在你身邊。”
她的聲音帶著一股奇異的沉靜和力量,讓喜妹惶恐茫然無助的心情,慢慢的平靜下來。
難怪她感覺不到任何痛苦了。
死了,也不全是壞事吧。
“姐姐,你也死了嗎?”喜妹小聲問阮靈,“爺爺他們也沒看見你。”
阮靈搖搖頭,牽著她走到床前。
一張破舊的木板上,一頭一尾躺著兩個小女孩。
床頭的是已經死去的喜妹。床尾那個,四五歲的模樣,同樣的瘦骨嶙峋,身上蓋著顏色發黑的破棉絮被子。
小小的人兒滿臉通紅,臉上都是紅色的疹子。
看見這孩子的模樣,阮靈心中微沉。
床邊圍著一個臉色蠟黃的男人,看著三十幾歲的模樣,頭發已經白了不少。
他懷里抱著一個兩歲左右的男孩,也很瘦,渾身臟兮兮的,睜著驚恐茫然的大眼睛,看著阮靈和喜妹。
孩童剔透的眼睛,有時候是可以看見她們的。
喜妹走過去,輕輕撫摸男孩的頭,小大人一般的安慰:“平安,你乖。”
阮靈彈出一點神力,讓他睡著。
除了這幾個人,在屋子的角落,還蹲著一個女人,看起來身材矮小,頭發蓬亂,呆呆的看著床上的小女孩。
喜妹注意到阮靈的視線,有點害羞的說道:“她是我娘親。”
“你娘親…”阮靈猶豫了下,“她是不是?”
喜妹垂下眼簾,小聲說:“我娘有點笨笨的。”
阮靈摸摸她的頭,神情悲憫。
她第一眼就覺得這婦人的面相有點怪異,應該是智商有點障礙的那種人。
難為沒有遺傳給幾個孩子。
這時床邊的男人發現懷里的孩子睡著了,便站起身,想要把孩子放下來。
他走路趔趄了下,阮靈才發現,這男人竟是個跛子。
看模樣,應該是年幼時得了小兒麻痹癥留下的后遺癥。
這么一家子…
男人是殘疾,女人智障,難怪窮成這樣。
“姐姐,我妹妹歡妹得了和我一樣的病,她也會死嗎?”喜妹怯怯的問。
“放心,歡妹不會死的。”阮靈蹲下身子,摸摸歡妹的額頭,滾燙。
再看她臉上的疹子,這,分明的天花!
要命的天花啊。
阮靈雖然是醫生,卻也是頭一回見到這種病癥。
天花曾經是讓整個大清朝籠罩在烏云里的可怕病毒,有不少皇帝皇子,都是因得了天花而死。
皇室尚且如此,遑論民間。
人人談天花色變。
幸而后來發明了種痘預防法。
到了上世紀六十年代,國內最后一個天花病人痊愈出院,宣告了天花病毒在國內的消失。
后來日天花病毒在全世界內也徹底消失,只有在幾個實驗室才保留著天花病毒,用作研究使用。
阮靈沒想到,她回到了明朝,竟能夠親眼看見天花病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