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平帝對于女兒的脾性也算得上是看清了,他點了點頭,便讓靜安公主起來:“你皇祖母那里去過了?”
靜安公主的語氣里更加帶上了哽咽,點點頭抿著唇有些難堪:“去過了,皇祖母說身體不舒服,便不見了,讓兒臣拜見父皇和母后。”
其實哪里是不舒服,無非是不想見罷了。
靜安公主知道四公主和六公主就在里頭陪著。
嘉平帝也知道,卻并沒有再跟從前一樣表示什么,他只是沉聲說:“往后多學學規矩,你皇祖母喜歡本分的人,不能再跟從前一樣莽撞了。”
這語氣實在算不得好,靜安公主的眼圈立即便又紅了,卻不敢再說什么,只是哽咽著應了一聲是,頓了頓又跟嘉平帝說:“父皇,母后說讓我到時候跟著四姐她們一起讀書......”
“聽皇后安排。”嘉平帝不以為意:“先休息一段時日吧,等到過些時候再說。”
靜安公主就不好再說什么,好不容易長輩們都應付完了,才回到自己宮里。
原本當初嘉平帝心疼她,是要她遷宮去跟皇后住的,可是后來一鬧,鬧的她去了皇覺寺清修,這一次回來,衛皇后當然有理由推的個干干凈凈,其他幾個宮里的妃子也自問廟小放不下這座大佛,因此靜安公主仍舊回了從前的宮室。
布置都是妥當的,衛皇后沒那么蠢這個時候做手腳,靜安公主倚在榻上出了一會兒神,才冷冷的笑了一聲。
沒關系,雖然現在看著朱元他們占盡了先機,可是其實里面也滿是窟窿。
不說別的,恭妃那拎不清的樣子和衛皇后的自私眼淺,就足夠鬧的。
一個是親娘,一個是養母,兩個人現在都被朱元給得罪光了。
楚庭川能怎么樣?他是能為了朱元對親娘怎么樣還是能對養母怎么樣?
既然都不能,那朱元就免不了受氣。
想想這些,靜安公主覺得心里好受了些,撥弄了一下手邊的玉穗子,讓人送了茶水上來,緩緩的笑了笑:“去問問什么時候上學,徐姑娘什么時候進來。”
而朱元此刻顧不上靜安公主。
她一出宮便回了家,連豐樂樓也沒去。
蘇付氏本來就懸著一顆心在等著她的,見了她平安回來,先是松了口氣,然后又怕她在里面受了委屈,急忙過來問她怎么樣。
綠衣和水鶴也在一邊聽著,很是掛心,因為她們覺得姑娘的臉色就不是很好看。
對著家里人沒有什么好隱瞞的,朱元接過姨母送來的茶,喝了兩口便將衛皇后和恭妃叫她進宮的目的說了。
蘇付氏半天沒有反應過來。
什么意思?!
合著她們幫忙還幫錯了?!
可真是有意思了,當初出事的時候聽說衛皇后急得上火,恭妃以淚洗面,可是沒有一個站出來說一聲到底該怎么辦的,把壓力全都讓信王一個人擔了。
楚庭川雖然能干,但是那也不是神仙。
他生出來的時候就艱難,前幾年甚至連個序齒都沒有,幾次差點沒了性命,為了活下來,小小年紀六七歲就將計就計服毒,從此落下了病根。
他怎么可能知道恭妃的舊事?
恭妃還一直都遮遮掩掩的不讓人知道她還有養父養母家。
真是,出事的時候一個兩個的往后縮,現在事情解決了,她們倒是跳出來了,嫌棄事情辦的不夠妥帖,不夠周到。
當初怎么不說?!
蘇付氏氣得發懵,雖然上頭一個是皇后一個是妃子,但是到了這一刻,在蘇付氏看來,其實也跟當初她那個拎不清刻薄的婆婆沒什么分別了。
她攥緊了拳頭,深深替朱元覺得難堪。
衛皇后那些話是什么意思?!她分明是在說朱元有高攀的心思,甚至是在跟朱元明晃晃的說,以朱元的身份,去給楚庭川做側妃都夠不上。
這是什么話?!
要不是因為楚庭川人好,一路從襄陽到現在,幾乎都是靠著楚庭川的幫忙他們一家人才能如此順利,朱元是那種多管閑事的人嗎?!
她氣得有些發抖,過了好一陣,才顫抖著嘴唇搖頭:“欺人太甚......欺人太甚........什么側妃?!她把咱們當什么了,竟然連這樣的話都說的出來........”
誰稀罕當側妃?!有她在一天,哪怕是丟了命,她也不可能讓朱元去給人家當側室!
衛皇后也真是夠損的。
蘇付氏忍不住在心里想,難怪嘉平帝這么多年一直都不喜歡衛皇后,甚至幾度起過要廢后的心思,衛皇后如此心胸,這般處事,誰能喜歡她?!
相比起來,朱元這個當事人反倒要平靜的多,她再次喝了口茶,沖著蘇付氏搖頭:“姨母別為了這事兒生氣了,沒事的,我好的很。”
好的很?
蘇付氏忍不住覺得心疼,遇上這樣的事兒,怎么可能好的很?這種話是該說給姑娘家聽得嘛?衛皇后對于朱元的蔑視和不屑簡直就透在了面上。
朱元是真的覺得好的很。
因為她早就已經料到了衛老太太會去衛皇后跟前哭訴委屈。
這對母女兩人都是拎不清的。
她忽然彎了彎眼睛,沖著蘇付氏狡黠的笑笑:“放心吧姨母,我是說真的,皇后娘娘早該知道了,現在的衛家已經不是從前的衛家了。”
她以為現在還是從前大房勢弱的時候嗎?
蘇付氏一時沒弄明白朱元的意思,不過她很快就明白了過了幾天,衛家那邊就傳來了消息,說是衛大夫人又病了,而且病情嚴重,請朱元務必過去替她診治。
朱元牽了牽嘴角。
她說什么來著?
裝病也不是衛老太太的獨門秘籍。
她讓姨母準備藥箱,登門去承恩侯府給衛大夫人治病。
前腳她進去,后腳消息就傳出來了,說是衛大夫人遞了牌子要進宮去面見太后。
衛大夫人多年不進宮了,她一說要進宮,衛老太太那邊當即便慌了。
伺候的衛二夫人也咬著牙:“她這到底是什么意思?!就非得要把我們真的逼死不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