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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九十五·巴掌

  王先生喝了口茶,看著桌上鮮香四溢的緋羊首,目光里有些了然也有些詫異,放下茶杯輕聲說:“殿下對這位朱姑娘真是很看重,先是不惜讓你來說服我收照朱姑娘的弟弟為徒,后來又為了她專門說服了范開業寫了這出《救母記》,真是用心何其良苦啊。”

  他說起這番話的時候,語氣里的試探是不加掩飾的。

  張顯麟聽懂了王先生的試探,他垂下眼睛說:“殿下是一個很有主意的人,這原本沒什么錯。”

  他知道王先生他們的意思,這群人早早的就集結在五皇子身邊,成為五皇子的助力,對于五皇子的期許就必定是很高的。

  這是一回事,另外,沒有人會做賠本的買賣,他們在這個時候站隊選擇幫五皇子,那就肯定是有博弈的心思,指望著收到最好的回報。

  他們已經付出了很多東西,但是五皇子呢?

  雙方總要有一點連接的讓對方都能放心和滿意的紐帶。

  什么最合適?當然是婚姻關系最合適。

  哪一家都有適齡的女孩子,送到五皇子身邊是最好的保證彼此關系的做法,可是現在看五皇子的意思,卻分明對朱元與眾不同。

  這可不是一個好兆頭。

  張顯麟見王先生不置可否,便咳嗽了幾聲加重了語氣:“殿下不是圣上,他要的一切都由他辛苦得來,他也不愿意受人鉗制。”

  所以,想要用婚事來換取平衡,那是不現實的了?王先生哂然一笑,不再就這個話題多說,這個話題原本也不適合被拿出來討論,他只是轉移了話題,說起了這回封王的事:“雖然是給殿下封了王,但是云南的差事也徹底泡湯,殿下要是想更進一步,得到圣上和朝臣的承認,還得想想法子。”

  錯木達的事情是個大功,可是到底有些取巧了,朝廷中也不乏彈劾五皇子心思深沉,培養黨羽的折子。

  嘉平帝不能說完全信了,但是心里卻肯定是有想法的。

  所以抬手給五皇子高高的封了個信王,卻又在之后半點反應都沒有,云南的差事更是再也沒有提起過。

  封了王反倒是一直賦閑了,這怎么也說不過去的。

  張顯麟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輕聲說:“既然封了王,恐怕圣上就要下令讓殿下就藩,眼下這個才是難處。”

  王先生神情頓時肅然,他嗯了一聲也接過了話頭:“是啊,幾次兄長說起來,都說朝中如今不少人上書說既然信王已經封王,便該選個地方給他就藩.....”

  雖然五皇子已經是諸皇子里頭隱隱的頭兒了,可是到底嘉平帝只是給他封王,卻并不曾流露出讓他當太子的意思。

  原本盛家那些支持四皇子的人當然不會希望五皇子當太子,而封了王就要去就藩也是慣例了,根本算不得是為難五皇子。

  這件事到目前為止嘉平帝還沒有決斷,可是他總是要做出決定的。

  而最好的結果,當然是不去就藩。

  一旦前去就藩,幾乎就是默認了放棄皇位了.....

  張顯麟的表情便也跟著嚴肅了起來,正要說話,就聽見樓下傳來一陣喧嘩聲,起先他們都沒當回事,還以為是食客們在糾結這個唱了一半的救母記。

  可是等到過了一會兒,樓下的吵鬧聲不僅沒有停止的跡象,反而越發的起勁的時候,他才皺著眉頭打開了窗戶,往下面看了一眼。

  “怎么回事?”他轉過頭有些意外的看著王先生,見王先生面露疑惑,便道:“是英國公世子。”

  徐兆海?

  王先生也面露詫異,起身順著窗戶的縫隙往樓下看了一眼,見果然是徐兆海被眾人圍在中間,好像是在爭執些什么,便說:“叫個人下去打聽打聽,看看是怎么回事。”

  徐家的人怎么會在這個時候跟朱元為難?

  他們自己家的事屁股都才擦干凈。

  不過一會兒下去打聽的人就上來了,垂眉斂目的說:“是徐家的二老爺吃醉了酒,鬧著要見朱姑娘,然后不知怎么的就跟店里的伙計起了沖突,鬧起了事,現在是國公府的世子正教訓徐二老爺。”

  張顯麟若有所思,見底下徐兆海將徐二老爺訓斥得跟個孫子一樣,便搖了搖頭。

  一母同胞,哪怕是長兄如父,端起這樣的派頭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毫無顧忌的訓斥弟弟,也顯得太過了。

  畢竟徐二老爺也是個有兒有女的人了,還被大哥這么當眾訓斥,臉面往哪里放?

  徐兆海完全沒有這個顧慮,他劈頭蓋臉的把弟弟給罵了一頓,還和顏悅色的跟朱元打了個招呼:“我弟弟吃醉了,胡言亂語得罪了朱姑娘,朱姑娘千萬別跟他一般計較,聽說明兒三月三朱姑娘答應了賞臉來寒舍的春風宴,還請朱姑娘別為這件事便傷了和氣。”

  朱元自然沒有說不好的,算得上是很好說話了。

  看來畢竟是得封縣主的人了,知道要臉了,也知道要交際了。

  這不是就很好么?

  徐兆海滿臉是笑,眼里卻露出一絲不屑和嘲諷。

  說的多好聽,那救母記唱的又多動人,可說到底,朱元真是為了母親報仇?恐怕更多不過是看著盛家富貴,自己卻沾不到好處,所以得不到就甘愿毀掉吧?

  他遮掩了自己的真實想法,回過頭等到了家里,就猛地甩手給了徐二老爺一個耳光。

  這一耳光不僅將跟進去的管事給弄得懵了,連帶著徐二老爺自己也懵了,他指著徐兆海,面上既有憤怒又有不甘,質問他:“你打我?!當初要不是因為這個賤人.....我的小三兒又怎么會死?!”

  這些問題徐二老爺和二夫人已經問過無數遍了,人都已經死了,一直糾纏這些問題有什么意思?徐兆海不耐煩至極,他森然的盯了徐二老爺一眼,拔高了聲音警告他:“父親還在云南披掛上陣拼殺,家里娘也再三叮囑了,那個丫頭跟五皇子那邊過從甚密.....讓我們都謹言慎行,干脆不要招惹他,你聾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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