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吵嚷嚷的,瓦剌人到底是顧忌這事兒是真的,怕被傳染,等到錦衣衛來了之后,都沒有再鬧事,怏怏的散了。
衛敏齋跨進門檻,一眼看見有些狼狽的朱元,意外的挑了挑眉:“怎么回事?”
胡太醫正收拾自己的藥箱,聞言沒好氣的頭也沒回:“還不是那幫子不懂事的蠻子給鬧的,真是聽不懂好賴話,動不動就要出人,簡直不講道理!”
衛敏齋抿了抿唇笑了:“瓦剌人要是講道理,咱們就不叫他們蠻子了,可他們竟然朝女人動手!”
胡太醫這才后知后覺的反應過來之前衛敏齋還是去關外殺過韃子的,嘿了一聲就說:“早先就該帶著您來坐鎮,這樣也省的那幫蠻子囂張了!女人?我看他們連孩子都打!分什么男女!”
這倒也沒說錯,衛敏齋看了一眼床上躺著的人,邁步進來坐下:“這人不是真正的阿朵,那他真是染上了瘟疫嗎?”
對著衛敏齋就能說實話了,胡太醫見朱元搖頭,便忍不住問:“對了,朱姑娘,你干嘛不照實說這人是中了毒?是怕那幫瓦拉人賴上我們嗎?”
衛敏齋皺起眉頭來,若有所思:“真是中毒?”
這么巧還是在大周境內中的毒?
綠衣和水鶴都不在,朱元自己動手整理了一下頭發,見衛敏齋開口,便點了點頭:“是中毒無疑,這個毒.....很難解,如果找不到下毒的人拿解藥,只怕他的性命保不住了。”
那也就是說,下毒的人本來就是沖著殺人的目的來的。
衛敏齋面色冷肅,知道事情嚴重,徑直發問:“這么說,瓦剌人這次來我們大周,根本就不懷好意,故意如此栽贓我們?好引起兩國交戰嗎?”
“也未必是這樣。”朱元坐在圈椅里,見窗外有一只貓兒掠過,右眼皮跳了跳,壓低了聲音搖頭:“如果真是這樣,阿朵就不會暴跳如雷了,早就已經殺了這個人,沒有必要留這么久,反而給我們發現的機會。”
衛敏齋略微一想便明白了,勾了勾嘴角露出笑意:“下毒的人是朝著阿朵去的,卻被這人誤食了,阿朵逃過一劫,而后改變了身份,他還是懷疑我們給他下毒。”
真是太蠢了。
大周給他下毒干什么?
他上頭還有兩個哥哥,再不濟都死了,瓦剌太師也還能再生呢,再說還有王庭那邊的王室,大周這個時候害死來自己境內出使的阿朵,除了挑起戰爭,還有什么好處?
朱元也點了點頭,聽見敲門聲,便對衛敏齋看了一眼:“人來了,咱們還是先把事情弄清楚吧。”
衛敏齋示意屬下開門,阿朵雄赳赳氣昂昂的進來,正眼也沒有看衛敏齋一眼,活動了一下手腕,惡聲惡氣的問:“叫老子來干什么?!這病到底什么時候能治好?!”
胡太醫翻了個白眼,實在是不想跟這樣的人對話,便去看朱元。
朱元同樣沒心思跟這樣的人溝通,簡明扼要的說了中毒的事,冷聲道:“現在,阿朵大人該好好的想一想,你身邊是否有人別有用心,想要對你不利,不然的話,這恐怕還不是結束。”
阿朵怔住了。
會同館鬧的雞飛狗跳這件事很快就在朝廷官員里傳開了,顧明章回了家還特意叮囑顧夫人他們這陣子要謹守門戶,不要放任下人隨意出去惹事,否則的話要是惹上了瓦剌人,就麻煩了。
這在往年也是常有的事,顧夫人答應下來,又皺起眉頭嘆氣:“這幫蠻子真是難伺候,每年都來,打著何談上貢的幌子,拿了好處回去便不認人,照樣每年都侵擾咱們邊境。”
顧明章深以為然:“可不是,年年打年年還來,這也是沒法子的事。”
顧夫人想了想,又啊了一聲想起兒子來:“對了,聽說朱元那個賤丫頭也去給蠻子看病了,可別叫咱們兒子又撞上這個腦子不好的,讓他離得遠些。”
顧明章笑起來了:“這風馬牛不相及,他們怎么能碰的上,你放心吧。”
被說成是風馬牛不相及的顧傳玠坐在書桌后頭,冷冷的滿意的牽起了嘴角,放下了手里的信長舒了一口氣,露出了一個滿意的笑。
他就說老天不可能一直青睞一個人。
同樣是重生而來,憑什么朱元就每次都能占盡先機?
他說過要讓朱元付出代價,就一定不會讓朱元好過。
現在朱元被瓦剌人那邊給拖住,分身乏術,等到她回過神來,想再去浙江找付家人的時候,大約連付家人的骨灰都找不著了。
這可真是太好了,他想象著朱元知道這一幕的時候的表情,忍不住笑出了聲。
朱元以為他決定跟吳倩怡成親純粹是貪生怕死罷了,卻不知道他還知道吳順的大秘密。
是朱元打破了他的計劃,讓他跟隨五皇子的路走不成了,既然朱元讓他走投無路,那他治好另辟蹊徑,找別的生路走,朱元不讓他好過,那就一起共沉淪好了。
他就算是下地獄,也要拖著朱元一起去!
阿朵那個人剛愎自用狡猾嗜殺,上一世等到中毒的人死了,便殺了會同館和四夷館的幾個官員,偷偷的逃了,等到大周這邊發現死了的不是真的阿朵之時,阿朵已經溜回了瓦剌,并且跟他的父親一起來攻打薊州。
這一世......
如果治不好,那朱元肯定是要死在阿朵手里了。
付家的慘狀她是看不到了,有點可惜,不過可以下去一家團聚。
如果治好了?
那也別高興的太早,阿朵就指望著借這件事鬧事呢,朱元治好了那人的病,又能怎么樣?照樣會被阿朵給記恨上,注定是沒有好結果的。
他神清氣爽的伸了個懶腰,忽然有些后悔。
早該放下那些顧慮,早該放棄朱元這個一無是處的賤人去投奔吳順的。
如果早些做這個決定,那么有了吳順的支持,四皇子和盛家也不會倒霉的這么快......
他目光沉沉,拍了一下桌子喊了一聲季晨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