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氏沒有出門去迎朱元。
之前向她妥協,是因為人不在家里,在蘇同知那里,朱家總是投鼠忌器,不好強行將人搶走。
可是現在蘇同知家里孩子的病聽說也已經好全,朱元對蘇家的作用也沒了,她回了朱家,就是理所當然的朱家的人了,她是生是死,都跟蘇家沒關系。
既然如此,憑什么現在朱元到了她的地盤了她還得跟朱元低頭?
這個丫頭也該知道知道自己在朱家人心里是個什么東西了。
盛氏不見她,朱老太太那里也沒有任何動靜,朱元和蘇付氏一回了家里,便被送進了一座小院。
綠衣皺了皺眉頭東看看西看看,嘆氣回來跟朱元說:“姑娘,怎么回事?他們都用八抬大轎來接咱們了,為什么這院子反而什么都沒有?”
在蘇夫人家里住著的時候,蘇夫人可是安排得妥妥當當的,什么都有,小丫頭也安排了兩三個伺候著呢。
朱家不是說知道錯了,接姑娘回來是要補償,以后都不會再欺負姑娘了嗎?為什么現在看起來好像不是這樣?
蘇付氏擔心的倒不是這個,剛才在門口的時候,楊玉清被人攔下了,說是男人是不許進內院的,只放了朱元和她跟綠衣進來。
朱元雖然醫術厲害,可是到底是個瘦弱的小姑娘,加上雙拳難敵四手,現在真有羊入虎口的感覺了。
她關上窗戶,示意綠衣守著,自己輕聲跟朱元說起了悄悄話:“元元,楊玉清也沒跟進來,要是真遇到危險......”
“不會的。”朱元安撫她:“你不知道朱家這些偽君子的性格,他們重視臉面的程度超過我們的想象。朱家之前丟了那么大的人,祠堂被燒,朱三指控嫂子搶占田地而殺人,這些事,他們都知道跟我有關,怎么可能會這么輕易放過我,讓我悄無聲息的死呢?”
蘇付氏有些不明白。
死還叫做便宜了嗎?對于朱家人來說,什么才算是報復啊那?
她想不明白,等到呆了很久一會兒還是沒人來,才有些忍不住的想要出門去讓人拿一壺茶來。
只是還沒來得及,外頭就有個丫頭模樣的人沖進來,抓住綠衣的手噗通一聲就跪下了。
朱元嚇得蒙住了,抽出手來才反應過來,撓了撓頭啊了一聲,轉過頭看著朱元:“姑娘,這是水鶴啊!”
水鶴是跟綠衣一同被買進來的,只是她是跟姐姐一同被賣到了朱家,所以跟綠衣便沒分到一塊兒。
她認了個干娘,所以沒跟綠衣一樣被送去服侍沒前途的朱元。
可是她心腸不錯,在后山茶林里,也唯有她會偶爾送些東西來,能夠幫忙的時候也盡量幫上一點兒。
綠衣記她的情,見朱元也站了起來就問她:“你說清楚啊,這是做什么?”
水鶴放開綠衣又猛地朝著朱元磕頭,哭著求朱元能夠救救她姐姐。
綠衣便有些不解:“你姐姐怎么了?”
水鶴抽了抽鼻子:“姐姐她從開春的時候就得了風寒,一直都沒好,后來全身又開始長紅斑,發起了高燒,前些天媽媽來瞧,說是人不中用了,讓我把人給送出去,可是我姐姐還活著的......我姐姐還活著的......”
綠衣啊了一聲:“你可以求求你干娘請個大夫啊。”
“求過了,可是大夫來看了看,開了幾幅藥也沒什么起色,干娘就不肯再請了。”水鶴哭的更加厲害:“我們都是下人,哪里還有別的法子,或是能換大夫呢?我知道大小姐現在會醫術了,大小姐,求求您,求求您了,您救救我姐姐吧!”
這也太巧合了。
剛回來就有人求上門來治病,綠衣犯難起來了,怕是水鶴是聽了大太太或是老太太的話來搗亂的。
可是朱元卻出乎意料的好說話,沒有再問就直接點頭答應了:“在哪里,帶我去吧。”
水鶴也沒有想到事情竟然如此簡單,她還沒哭上半天呢,怎么朱元這么輕易就答應了?
朱元沒有說話,咳嗽了一聲看向她,見她急忙跟過來了,就對蘇付氏說:“姨母,您也跟我一起去吧。”
朱家是龍潭虎穴,她自己是不怕,卻不能大意把姨母或是綠衣給折進去。
蘇付氏沒有遲疑立即就點頭答應,跟綠衣一同和朱元去了水鶴姐姐的房里。
她們雖然已經是在內院里頭伺候的丫頭,但是下人房終究是下人房,尤其是久病的人的房間,總是蔓延著一股怪異的味道,因此一進門,水鶴就有些局促的去開窗通風,一面掀開簾子,讓朱元過來。
朱元坐在床沿上,面上并沒有任何嫌棄的意思,伸手拿起水鶴姐姐的手,隨即又皺起眉頭,翻看她的后頸,腹部乃至大腿根部等部位,而后便皺起眉頭來。
一直沒有表情的人有一點不高興的意思都會被人瞧出來,水鶴嚇了一跳,立即便又捂著臉跪了下來:“大小姐,求求您,求求您,您幫幫我姐姐吧!我就只有姐姐一個親人,您救救我姐姐,求求您救救我姐姐!”
朱元面色不大好,卻仍舊并未說什么,只是對她們道:“你們暫時出去外間,我要替她施針。”
水鶴面色轉晴,欣喜若狂的點頭退了出去,糾結不安的在外頭走個不停。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朱元伸手推開門出來,面色有些疲倦。
水鶴滿含希望的看著她,想要問姐姐的情況又不想問,眼巴巴的等著。
朱元也沒有賣關子:“今天晚上她應當會持續高熱,這樣的情況大約會持續兩天左右,這兩天,你把她的屋子清理干凈,被褥都要換新的,燒了熱水替她擦拭全身,不可透風,你自己也要帶上棉布遮住耳鼻,小心傳染。”
水鶴忙不迭的點頭,幾乎喜極而泣,等進了門看見姐姐,想要撲過去又記著朱元的叮囑,不敢過去,急忙轉身先去準備朱元說的東西。
綠衣默默地站在朱元身邊:“姑娘,她的病是不是跟蘇公子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