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楚芋帶著喻湛的名片,來到火車站,取票后,她坐在候車室里,看著周圍熙熙攘攘的人群,每個人臉上都帶著即將回家的快樂笑容,她卻無法體會到這種樂趣,甚至對于回家她也并沒有多強烈的期盼。
楚芋家庭情況比較復雜,她父母在她小學時就離婚了,雙方都又有重組家庭,也有其他子女,她跟著再婚的母親過,繼父一開始對她還不錯,但母親和繼父又生了一對兒女,他們自然慢慢忽視了她。
楚芋長得美,從小就在她家所在的縣城十分出名,考上首都電影學院后,更是家喻戶曉。但相應的,只要有關于她的丁點流言蜚語,便會以最快的速度在家鄉傳播開來。除了她母親,所有人都對她被包.養這件事深信不疑。可以說,她在她老家的名聲已經徹底壞透了。
她的前經紀人在她解約前還說,她退圈回老家也好,趕緊找個老實人嫁了,遠離喧囂,過安心平凡的小日子。
楚芋心里很清楚,她這種名聲,這么大的年紀,家鄉的老實人都不要她!她未來的計劃中根本沒有婚姻這一項。
自她大學來到首都,至今已經有十三年了,她回家的次數屈指可數。每次回去也只是看看日漸年邁衰老的母親。她不得不蝸居在客廳沙發,因為那個家里已經沒有她的房間了。所以她才一定要在家鄉買房子。
明知她即將回家,她母親卻從來沒有主動打電話問她具體歸期,也沒有催促她趕緊回來,只在收到她快遞行李的那天,發了一個短信說“收到了”。
此時此刻,楚芋忽然發現自己無論在什么地方都沒有歸屬感,就算買了房子,定居家鄉了又怎么樣?在繁華的都市打拼多年,她還能適應寧靜寡淡的小城生活嗎?她在家鄉連一個朋友都沒有,過去的同學十幾年都沒聯系,即使再次見到,人生軌跡與她也完全不同,她們還有共同話題嗎?
既然在哪兒都是孑然一身,她為什么不選擇一個自己更熟悉的地方?
楚芋要乘坐的火車已經開始排隊檢票了,她卻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深思良久,她從口袋里拿出喻湛的名片,她給喻湛打了一個電話,
“喻先生,我現在想跟您簽約,請問還來得及嗎?”
楚芋就這樣與星河影視正式簽訂了普通藝人合約,對于條件比較差的藝人,星河影視是提供雙人間宿舍的,不過喻湛考慮到楚芋的年紀,讓裘靜給她特批了一個單人間。楚芋收拾完自己的新居所,又回到別墅,繼續照顧楊華月。
楊華月和其他女孩求之不得!
小姐姐們每個人手頭都有很多事情,工作非常忙碌,白天別墅里只有楊華月和新來的保姆兩個人在,她們不了解保姆,有些不放心,于是修訂一個時間表,在楊華月休養期間,白天必須留一個人守家,這么做其實是很耽誤事情的。楚芋回來了,她們也就不用分心了。
楚芋剛簽約,裘靜暫時找不到什么好工作給她,她算是賦閑狀態。事實上,裘靜對喻湛忽然簽楚芋,心里有一點點微詞,但不敢講。楚芋這個演員,裘靜也有幾分了解,她在圈內名聲不好,她得罪過一個大導演,早年被打壓的很嚴重,后期也沒有任何出彩的作品出來,女演員到三十歲的年紀,還沒抓住機會,職業生涯也基本上畫上句號了,簽這種女演員等于簽賠錢貨!
可誰讓喻湛“喜歡”楚芋呢,裘靜尋思,春節后先給楚芋安排上幾個綜藝節目,增加曝光度,再考慮其他的,如果依然反響平平,那楚芋就是扶不起的阿斗,她也沒辦法了。
再回到何路深與楚芋相遇這里來:
何路深覺得對方好像不歡迎自己,面對她的冷臉,他只能用他慣用的虛偽笑容說,“我是來看望楊華月的,我帶了一些禮物,在車上。”
“您得先等一會兒,華月身邊已經有訪客在了,”楚芋說。
何路深很詫異,為表真摯的關心,他今天特地起了個大早,現在才八點二十,怎么可能有人比他來的還早?!
他覺得這個女人是在故意刁難他。
現在,他連假笑也沒有了,面無表情的盯著楚芋,眼神仿佛在看一只渺小的螞蟻,“你可能不清楚狀況,我是楊華月的老板,她靠我吃飯,我誠心誠意來看望她,你一個‘保姆’卻三番兩次把我拒之門外,是什么意思?你有什么資格阻攔我?”
何路深是真的被楚芋搞怒了,他是有些對不起楊華月,但也輪不到下人來給他下馬威吧。
何況他這幾天受的窩囊氣夠多了,是不是他在網上表現的人畜無害、好說話,還有點傻白甜,這些人就忘記自己的身份?
楚芋清楚的看到何路深眼中的輕蔑,也體會到他變臉的速度,她心里更加不屑,何路深果然跟她曾遇到的那些老師、導演和富商一樣,衣冠楚楚的外表下,隱藏著險惡的內心。
她這輩子最討厭裝模作樣的男人!
“我沒有任何要拒絕接待您的意思,否則我現在也不會站在這里跟您說話,我就是不想怠慢您,我也很清楚我自己的身份,我哪有資格與您推三阻四,”相比何路深的惱怒,楚芋的語氣平靜許多,她畢竟比何路深要成熟一些,不想為這種沒有意義的事情爭執。
“華月現在真的沒有時間,您來的確實不是時候。”
頭腦發熱的何路深一下子冷靜下來,難道是楊華月的父母在?只有親人才可能這么早來看望病人。他對楚芋說,“車上有一些補品,楊華月和她父母都可以吃…”
何路深的話還沒有說完,一個人從別墅大門走出來,何路深抬頭看到這個人,大吃一驚,
“之唯哥?!”
陶之唯開口卻是訓斥他,“大清早,你說話聲音太大了,跟吵架一樣,一點都不知道注意影響,打擾病人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