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晚把音響的開關打開,里面傳出沙啞豪放的男聲。
“朋友啊,朋友,你可曾想起了我?如果你有新的彼岸,請你離開我離開我,朋友啊朋友,你可曾想起了我…”
戎芥前半截聽得挺高興,聽到后面突然就臉色一沉,又把音樂關了。
“這都什么破歌詞兒啊。”戎芥單純就是不想聽見“離開”之類的詞。
目的地到了,目的地超了。
“剎車剎車踩剎車!”
晚晚尖叫著雙手來回拍打戎芥的胳膊,戎芥也尖叫他實在是要瘋了,晚晚在《朋友》之后又放了一首bilibili上的洗腦魔曲《比卡丘》!
隨著那奶萌奶萌的一聲又一聲“皮卡丘皮卡丘皮卡皮卡皮卡丘”,戎芥的大腦終于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一下子車就開過了。等要踩油門的時候,那音響里已經開始無限循環的“qiuqiuqiu”起來。
“撲騰一聲”,吉普車車直接撞在一塊巨石上面,然后冷哼一聲,像在鬧別扭的小姑娘一樣,聳了聳全身,終于停下了。
“我跟你說,”戎芥下車的時候直接就摔沙地上了,一只腳還無力的掛在車底座上,“你以后再放這玩意兒,哦噢(這是戎芥嘔吐的聲音),我就告你謀殺。”
晚晚摸了摸下巴,拿不準要不要告訴戎芥他們住的那個破舊廠房附近新開的那個幼兒園,已經選定這首個當園曲了。
哎,戎芥畢竟是歲數大了,欣賞不了這種年輕人的玩意兒了。話說明年重陽節她是不是該給戎芥送個花糕什么的?戎芥絕對算是百歲老人了其實還不止。
本著敬老的心思,晚晚過去把戎芥拉了起來。
戎芥一臉悲哀的看著被綁成粽子形狀扔在船型棺材里的墨緒,他和晚晚今天穿的都是一身黑色的衣服,所以怎么看怎么像他倆是在給墨緒送葬。
“你說…你這是何必呢。”戎芥沉默良久,才說出那么一句話。
墨緒的嘴巴也被堵住了,言語不得。只是瞪著一雙通紅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晚晚。
晚晚嚇得往戎芥后面一蹦,只冒出個腦袋來。
其實戎芥說的很多,被綁著的墨緒穿一件淡白色的漢服,雖然現在那衣服已經被撕成破布條子了,但是墨緒看起來還是特別有那種豐神秀逸的古典美。
真是…何必呢。
晚晚把腦袋縮了回去。要是真的那么在乎那個叫雪景的妹子,一早倆人就開始好好享受人生不好嗎?干嘛非要作死呢?
“你就在這里反思個十年八年的吧。你哥哥那邊,我會通知他的。”戎芥無奈的嘆了口氣,又把棺材合上了,“哎,讓他來看著你吧。”
晚晚其實很想再看看棺材里的墨緒,她知道這個人很討厭,但又有點可憐他估計沒有女孩子會討厭一個長得好看又癡情的男生。
下面的事情就有點沉重了。
Chuck那天晚上之所以情緒失常是因為自己暗戀的妹子嫁人了當然這事兒主要得怪他自己作死。但是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在于Chuck這人吧,平常看起來跟花花大少似的,玩起純情來跟那初戀的小男生似的。本來就好幾天不吃不喝了,結果一聽說他倒霉弟弟搞出來的這些事情,差點沒暈過去。
“我馬上就搭飛機過去。”電話那頭傳來玻璃杯放在木桌子上的聲音。
戎芥得到答復,就掛了電話。
而晚晚為了防止旁邊那個小干尸又跑過來和她玩,就把剛才從戎芥那里收繳的絲巾給他了。
戎芥又長嘆一口氣,還有更多的事情等著他去善后。
戎芥又帶著晚晚回到了最初的那個千佛洞,把關在里面的青銅器們都放了出來。
晚晚卻注意到了一張桌子。
那張桌子有點像美國上個世界那種家具,用紅松做的,很有質感,表面也非常光滑。而上面卻很不合時宜的擺了一張正方形的玻璃板,硬是弄成了剛建國初期工廠辦公室里的辦公桌的樣子。
不過她很快就知道了為什么,那玻璃板底下壓著一張又一張的電影票。仔細看來,都是之前新出的電影。有的還印著英文,估計是等不到國內上映,特地跑到國外去看的。
女孩子對電影票總是特別敏感電影票可以詮釋一個人的生活狀態和審美情趣。比如如果有兩張同樣的電影票根,就說明這票的主人談戀愛了,如果只有一張,就是單身,而如果喜歡看文藝片,那自然就是內心細膩敏感的小青年。如果喜歡看漫威的電影,可能就是技術宅了。
這玻璃板下面壓的電影票有單張的,也有兩張一樣的,估計雪景和墨緒有時會一起回看電影,有時或許只是雪景自己去畢竟墨緒一個天天鬧著要尋死的人 “我覺得這個墨緒和剛才我們在那個丹丹烏里克見到的墨緒不太一樣呢。我說的是又被小河公主抓起來的那個。”晚晚扭著頭說。
“你是說那個是假的?”戎芥無奈的伸長手臂把被丟進煉丹爐里的里面去,把正在睡覺的青銅蠶掏了出來。
“我不知道啊,就是感覺是一個人,但是不太一樣。”晚晚聳了聳肩膀,“算了,可能是我電視劇看多了,容易多想…”
戎芥停下手里的工作,扭頭,又長嘆一口氣他的手機又響了。
小河公主終于把船形棺給封上了。
“真是沒有想到哈,這條圍巾上的文字就是丟失了的符咒呢。”小河公主笑瞇瞇的說。
晚晚嘴巴長的大大的,不敢置信的看著那絲巾上的甲骨文。
“不是…親愛的小河公主啊,我記得您是西域人啊,要用也是用西域的文字啊,怎么您棺材上的符咒是青玉銘上的甲骨文來的呢?”
小河公主扭頭,非常溫柔的對晚晚笑道:“我說是,就是了。”
她站在時間回廊的盡頭,逐漸化成了一堆棕色的骨頭,修長卷翹的眼角毛更加明顯。鷹鉤一樣的鼻子,沒有犀利的感覺,卻很溫柔似的。
美人在骨不在皮。
女人的直覺告訴晚晚,小河公主在撒謊。
戎芥把晚晚拽到身后去,也非常有禮貌的回應道:“沒錯,就是這樣。”
真正能封鎖住器靈的,不是船型棺,而是時空回廊。
如果說時空回廊的構造就像是云霄飛車一樣,那船形棺就是云霄飛車上的作為,而咒語才是推動云霄飛車的電閘。行氣銘上的那段關于吞吐氣息的文字,其實就是和時間之軸的運行相關的。
“你到底做了什么?!!墨緒!墨緒!”Chuck的聲音卻從他們背后傳來。
戎芥和晚晚扭頭,在船型棺材哪里,Chuck正拼命的用刀子撬開棺材的蓋子,整張臉上都是淚水。
戎芥不敢置信的扭頭看著小河公主。
“我把他封鎖起來,打算關進時間之軸,永遠都不放出來。”小河公主的臉都已經黑透了。她本來還算美麗的臉現在都透著一股可怕的黑氣,看起來就像是中毒身亡了一樣。
“你們可以輕易原諒他!我不可以!你知道這次我們新疆的器靈死了多少了嗎?戎芥,都是你一味的縱容,才會出這樣的事情!”小河公主聲音不大,但是每一個字都透著憤怒和威嚴。
戎芥的眉毛緊蹙,但馬上又松開了,輕聲說道:“我承認我做的不夠好。”
“如果你覺得他做的不夠好,你可以來做。”晚晚躲在戎芥背后補了一刀。
小河公主沒有理睬他們。
“現在木已成舟,他已經被我封住了。”小河公主態度依舊非常強硬。
“可是你剛才不是說…”晚晚從戎芥身后探出腦袋來,然后一只冰涼的手突然抓住了她的后衣領。
“啊!!!”晚晚一回頭,突然發現原來是那小干尸站在自己身后了。
“媽媽好兇哦。”小干尸眼淚都流下來了。
晚晚:。。。
“算了,都是他罪有應得。”Chuck面如死灰。嘴唇泛白,雙手無力的顫抖著,“我們做過的事情,我們都認。戎芥,我們走。”
Chuck說著,就頭都不回的走了。
如此的結尾,簡直讓人覺得匪夷所思,小河公主和Chuck簡直好像是人設崩塌了一樣。晚晚看了看小河公主的臉,她的臉又恢復了正常,依舊是那么溫柔,那么美麗。而Chuck,Chuck如此緊張他的寶貝弟弟,竟然真的就能這樣撒手不管了嗎?
但是這時間回廊畢竟是小河公主的地方,強龍不壓地頭蛇,戎芥打定主意,先帶著晚晚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