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那個產品開發顧問到底是做什么的?”晚晚凄凄慘慘切切的問。
“哦,就是開發新產品的啊。不過是在咱們店里辦公。”二店長也拿著紙巾在擦根本不存在的眼淚。
倆人竟然演的都太投入了,連大店長已經出去了都沒發現。
二店長執子之手:“你那個饕餮紋的小餅干我已經上報給總公司了,咱們春節的時候就推第一批。”
晚晚:“啊?”
她前兩天是跟大店長推銷過自己的饕餮紋曲奇來著,當然她主要是想問問大店長要不要回老家的時候買點,權當土特產了。莫非大店長如此愛崗敬業,竟然以為她是在給店里想法子推出新產品么?不過說來,她豈不是白白的占了一個大便宜?
原來天上真的會掉餡餅兒,還是餡料十足的披薩餅!
“本來我是不同意的。”二店長接著說,兩只眼睛都霧蒙蒙的,梨花帶雨。
晚晚準備好聽故事了。
二店長接著說:“因為還得辦食品許可證,大年底的,太麻煩了。”
晚晚:…
二店長一邊抹眼淚一邊說:“可后來我又一想,可以把你扔去辦證嘛!”
二店長淚如雨下,眼睛都睜不開了。
晚晚十分尷尬。
莫非…讓她升職其實二店長大人很為難?
結果二店長紅著眼睛說說:“我眼睛里好像進什么東西了。”
晚晚下意識的看了看二店長的紙巾那紙巾是她遞過去的。
好像…是她在土豆粉店里拿的哎。
莫非上面是混了辣椒油?!!
晚晚艱難的吞了一下口水。然后指著天花板說:“剛才看見有只小蝙蝠在上面,好像被灰抖下來不少。”
反正二店長現在看不見,隨便她編啦。
晚晚非常孝子賢孫的扶著二店長去衛生間洗眼睛了。一邊走一邊還在趕根本不存在的小蝙蝠。
而二店長還是很機智的。她得先敲打晚晚一下,省的這倒霉孩子出去大嘴巴把她家的事兒傳出去了。
二店長如同言情小說中的霸道總裁,直接來了個壁咚,把晚晚擠在墻角里,邪魅一笑。
晚晚表示這都是她玩剩下的!每次戎芥不好好吃飯她就直接把他堵在墻角,手里還拿著磨碎機。表示如果不聽話,她直接就把他扔進去打成果珍沖水喝。
“橘子扔進磨碎機出來的才是果珍。”戎芥很憤慨,身為和氏璧,他是有尊嚴的!
咳咳,扯遠了,扯遠了。
二店長把晚晚堵在墻角里,邪魅一笑:“你好像和我那位小媽是一個名字呢。”
晚晚一咬牙,表示這張臉不要了,大義凜然的說:“所以您以后每次使喚我就跟使喚您那位小媽一樣!”
二店長愣住了,江晚晚這狗腿的功夫,是何等的爐火純青啊!
晚晚和二店長一起出來了,晚晚和二店長又一起回去了。讓晚晚比較郁悶的是,同事們竟然一點驚訝和好奇的神色都沒有露出來。
她升職了耶!她加薪了耶!雖然一個月就加500塊吧!都沒有人有點反應嗎?
她仔細觀察。
沒有。
她再仔細觀察。
還是沒有。
她再再再仔細觀察,有動靜了。
兩個已經有孩子的同事正在那里討論孩子期末考試復習的問題。一個說孩子沒考好都是老師的錯,另外一個笑而不語。
就連孟盈盈都在給其他同事講自己要去土耳其旅游的事情。
晚晚第一次覺得,這人生啊,還真是寂寞如雪啊。唯一記得她的只有二店長大人。二店長一邊滴眼藥水一邊把晚晚踹去買咖啡了。
“要手沖的!”二店長喊道。
瞧瞧,瞧瞧。她就知道這職不是白升的,今天是買咖啡,明天估計就是買衛生巾尿不濕了!
晚晚很果斷的開口了:“要不要再加一盒泡芙?旁邊咖啡廳里的泡芙也不錯。”
骨氣啊什么的,還是等回來再說吧。
橘子把咖啡豆倒進機器里,開始研磨。
手沖咖啡就真的只是手沖,一只最簡易的咖啡壺,上面套著濾紙。重點在于倒水的手法。就好像是高手劍出鞘的那一瞬一樣。差一點點咖啡的味道都會酸掉。
“一杯耶加雪緋,外加一盒香草泡芙,75元。”橘子把手一攤,晚晚奉上大鈔。
“你不知道啊,我升職加薪我同事他們根本就沒有反應。”晚晚氣哼哼的說。
晚晚也知道她此舉太過小家子氣,倒好像什么都沒見過似的。
可是…她從小到大很少被人夸獎,也很少被人肯定。就連來這里當銷售員,都是靠托關系。這次靠自己的努力和一點點好運上位,當然會心花怒放了。而唯一肯祝賀她的只有阿玉,原因還是晚晚漲工資后就可以經常和她約飯了。阿玉的消費水平比晚晚高了好幾個檔次,從來吃不到一塊去。
“大小姐,拜托,你又不是人民幣,憑什么要大家天天都盯著你的漲跌?”
橘子扭頭去燒開水,趁四下無人,偷偷把一只小泡芙塞進晚晚嘴里。
晚晚頓悟。橘子說的對,她又不是人民幣,憑什么要人人都愛她?
“二店長還要我起草新產品的推銷方案…這不是難為我嗎?”晚晚真不是炫耀,她是有點頭疼。
“在職場都是要不斷學習,這叫…走出舒適區。”橘子等水燒開的時候笑的特別溫柔。
其實橘子很少會溫柔。
晚晚覺得橘子整個人都在發圣光的感覺。
其實也不是她覺得,而是橘子站在咖啡廳那黑色的柜臺后面就是在發光。橘子長相不美,細長的眼睛,鼻梁高挺,顴骨突出。而嘴唇太過豐滿,和中國傳統的“櫻桃小口”背道而馳。但這樣的臉無疑是很洋氣的,尤其當涂上艷紅色的唇彩,再配上墨綠色的工作制服時,看上去就跟國際秀場上的中國模特一樣。也難怪咖啡廳的老板拿她當“活招牌”使。
大概每個女孩子都會崇拜過一個姐姐類型的人。并且以這個“姐姐”作為終身奮斗目標。這和男孩子崇拜英雄是一樣的。
橘子接著說:“你就說給我們店送糕點的姑娘,不也是要跟著潮流走?”
橘子指著展示柜里一只看上去跟沙皮狗一樣的東西說:“你瞧,就這東西,上周剛在ins上火起來,這周一她就做出成品跟我們老板推銷了。都是要不斷摸索的。”
晚晚看了看,那原來是只巧克力慕斯,就是做成了沙皮狗的樣子。工藝倒是不難,有模具就行,難得的是這時效。
晚晚吐了吐舌頭。
時間就是金錢,她才意識到。卻覺得很歡喜,好像自己get什么不得了的大道理一樣。她只是覺得好像無數的機會擺在自己眼前。只要她腦袋夠清楚,人又肯努力,就有出人頭地的那天。
她正專心致志的看著,橘子突然說道:“我要辭職了呢。”
橘子突然說道:“我要辭職了呢。”
晚晚先是一驚,轉而又是一喜。莫非橘子找到新工作了?今天可真是個好日子。
橘子卻一種非常溫柔的語氣說:“我要和趙小樹一起去開個店,他正好沒事做。”
晚晚差點咬了自己的舌頭。
說句那啥啥啥點的話,她覺得橘子是鳳凰非得從梧桐樹上飛下來,去遷就一只山雞。
“開什么店呢?咖啡店?”晚晚自然不能把話說出來。哪怕這是大實話。對于大多數姑娘來說,貶低她們的對象就是貶低她們自己。橘子也不能免俗。
“嗯,小吃店吧。”橘子又笑了笑,“開店的地方就在我們新買的房子附近。那里不時興吃咖啡。”
晚晚咽了咽口水,覺得上面的牙齒和下面的牙齒都在打架:“賣什么呢?”
“十三點,小吃店能賣什么?酸辣粉啊,煲仔飯啊什么的。我覺得大餅夾一切不錯。”橘子還是笑的很恬靜很溫柔。
沒由來的,晚晚想起中午酸辣粉點那個老板娘來。
那是個俏麗的四川女人,瓜子臉,靈動的眼睛,卻得可這勁兒把自己往小老太太打扮,嘴里也總是罵罵咧咧的。她的老和她的兇悍都非出自本心,而是一種保護色。畢竟小吃店里三教九流居多。
更扎心的是,那老板娘一中午只笑過一次,就是在小薇點鹵雞翅的時候。酸辣粉幾乎是沒有賺頭(利潤)的,有賺頭的就是葷菜和飲料,食客們又不肯點。
就算再明白,也不能說。因為這是橘子的選擇。
女人愛上一個男人的時候就是這么死心塌地,這個男人的不好她都明白,卻一廂情愿的相信這個男人會改好。并為他之前的種種不好找出理由來。這是一場豪賭,賭的就是女人自己的青春年華。
小八就是賭贏了的那個,人家老公洗心革面,好好的跟著舅舅去包工隊做事去了,聽說一個月也有五六千的進項,難得的是沒有二心,對自家老婆更是體貼,沒有半點昔日在街頭上一言不合就拿磚頭開人腦袋的張狂樣子。
可要是輸了呢?
晚晚不敢往下想,因為她知道賭輸了的結果。她們家樓上那個張阿姨就是個現成的例子。晚晚的老媽就經常說,要不老公在外面亂搞女人,張阿姨未必就是現在這么個尖酸刻薄的樣子。
晚晚只好說了一句最實用的話:“聽說大餅夾一切是比較好賺。博物館的人都愛買那個。”
橘子微笑著把燒水的壺高高提起,咖啡油脂的香味立刻冒了出來。氤氳的水汽升起,咖啡充好了,她也好像是和過去的生活告別了一樣。
晚晚強忍著沒有哭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