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二十九章:最重要的決定
這個春節過的異常糟糕，睜眼看著窗戶外面的太陽，林清清竟然莫名奇妙的就流下眼淚來。
她以前可不是什么矯情傷感的人，但自從失聰之后，她就變得特別敏感。S市的夜景，車燈，陽光，午后，每一個瞬間都能讓她想哭。
房間的門輕輕響了起來，但林清清什么都察覺不到。她依然擁著被子，在清晨的眼光里流著不知道是幸福還是難過的淚水。
門外的阿姨敲了半天無人應答，才突然反應過來這個太太失聰了。她嘆了口氣，然后直接打開了房間門。
太太，該吃早餐了。”她用手勢表示著吃飯的動作，然后又做了個出門的動作。
看著笨拙著表達自己意思的阿姨，林清清苦笑了一下，反倒是釋然了。“阿姨，我沒胃口。”她躺了下去，用被子蒙住自己的頭。
又是一聲嘆氣，阿姨才從房間里走了出去。自從太太失聰以后，她幾乎都很少見她說話，也很少見她出房間門了。
直到門鈴響了半天，阿姨才反應過來去開門。“江小姐，許小姐，你們來了。”她沖門口的人打招呼。
江暖點點頭。“清清這幾天怎么樣？”
可能真的是把對方當成了彼此的親人，所以江暖一見林清清難受她也就跟著難受。為了不影響閨蜜的心情，她這段時間也就索性沒出現。
一直到昨天晚上，歐遠瀾終于按捺不住聯系了江暖。這是她第一次接到這個人的電話，還真讓她有些受寵若驚。
既然已經領命，就必須把任務圓滿完成。為了不讓自己的情緒影響林清清，江暖就把作為閑人的許嫣然也拖了過來。
阿姨搖搖頭。“太太還是不愿意出房間，也不怎么吃東西。”她一張布滿皺紋的臉上滿是擔憂。
其實她還是挺喜歡這個太太的，她不怎么挑事，素來為人和善。并且也沒什么大小姐架子，和傭人們相處的都不錯。卻沒曾想，蒼天無眼。
江暖的眉頭皺的更厲害了，她就知道，越是什么都不說，事情肯定越嚴重。“我們進去吧。”她拉著許嫣然說道。
一直默不作聲的許嫣然點點頭。“拿紙筆。”她提醒道。
自從林清清失聰以后，她們就只能用這個方式交流了。“沒關系，有手機。”她揚了揚手機說道。
兩人一前一后走進了房間里，一直到江暖輕輕拉開林清清的被子，她才注意到兩人。
平日里熟悉的好友在此時卻顯得格外陌生，竟然連一個合適的打招呼的方式都找不到。林清清靠著床頭坐起來，依舊一言不發。
江暖揚了揚手里的零食，然后又把床頭柜上林清清的手機塞進她手機，繼而又指指自己的手機。
“給你帶了好多你喜歡吃的東西，要不要嘗嘗？”她假裝語氣輕快的編輯了一條消息發給林清清。
黑著的手機屏幕突然亮起來，看見了來自江暖的消息，林清清才明白她的意圖。“謝謝，但是我沒什么胃口。”她推辭道。
看著消息，江暖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以前無話不談的兩人，現在連正常交流都成問題了。
“清清，你別這樣。”許嫣然發送了一條消息給林清清，然后在她床邊坐下來，伸手握住了她冰涼的小手。
已經不是剛確定自己是聾子了，林清清不會再像剛開始一般崩潰了。她現在很平靜，盡管這種平靜的表象下是無數的波濤暗涌。
“我想和歐遠瀾離婚。”她突然把這句話說了出來，臉上的表情并沒有什么變化。
一旁的江暖和許嫣然瞬間被驚呆了。“為什么？”她們異口同聲的問道，繼而又意識到了林清清聽不見的事情，臉上露出了尷尬的神色。
“清清，為什么啊？！”許嫣然和江暖的消息內容都如出一轍。
這個決定林清清已經反復思考了好幾天，每天只要她一睜眼，這個想法就會冒出來。它就像是一個藤蔓一樣，從開始萌芽一直到根莖壯大，直至填滿她的整顆心。
一輩子有多長，以前林清清覺得不過也就如此而已。但遇到歐遠瀾之后，她開始想把每一天都過的有意義。
她會想象自己兒女成群的模樣，她會想象自己白發蒼蒼卻依然執子之手的模樣，她還會想就算是死也要死在歐遠瀾后頭，把所有死別的悲傷都留給自己。
但這一切都隨著這個世界在她耳中的消失而消失了，她再也不可能聽見歐遠瀾低沉的嗓音，聽不見他的低聲呢喃，聽不見他從未說出口的愛。
既然給不了他最好的，那就不要變成他的累贅。這是林清清的想法，簡單，純粹，也足夠讓人悲傷。
“我不配。”這三個字出現在手機屏幕上的時候，許嫣然和江暖的眼淚都止不住了。
那么好的林清清，為什么老天就不肯對她好一些呢？江暖抱住眼前的好友，卻發現她已經瘦的沒什么存在感了。
現在用紙片人來形容林清清再合適不過了，她現在真的就像一張紙片一樣，輕飄飄的沒有一點重量。
在他們去哈爾濱滑雪之前，三個人一起吃飯的時候，江暖和許嫣然還嘲笑她幸福胖。但短短幾天而已，甚至還不到十天，她就已經瘦的皮包骨頭了。
許嫣然站在一旁默默的流眼淚，她也不知道該怎么安慰林清清。她作為林清清的朋友自然該勸慰她，但同時，她也真的不確定歐遠瀾的想法。
“清清，那么好的清清，你怎么會不配…”江暖在她耳邊自顧自的呢喃著，盡管知道她什么都聽不見，但她還是一直不停的說。
猶豫了許久，許嫣然才在手機屏幕上敲下一句話遞給林清清看。“離開了歐遠瀾，你能活的下去嗎？”
這不是疑問句，是肯定句。它直接宣判了林清清的死刑，就像一盆冷水兜頭澆下，讓她完全沉浸在冰冷里。
確實，離開了歐遠瀾她活不下去。她現在沒有地方住，沒有經濟來源。況且最重要的，看不見那個人她簡直能發瘋。
面對許嫣然的質問，林清清依然點了點頭。她擠出一個笑容，既然活不下去，那就不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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