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長歌伸長手臂將白寒煙護在了身后,一股子肅殺之氣從樓下漫上,將醉花樓都包圍了起來。
“難道是紀挽月帶著錦衣衛來捉我了?”白寒煙皺著柳眉問道,她心里還是不愿意相信紀挽月會這么做。
段長歌還未言語,急促的腳步便聲在門外響起,他沉下雙眼盯著門口,手落在凌波劍柄上握緊,此刻虛掩的房門被推開,白寒煙定睛一看,推門而入的原來是喬初和白玉,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喬初看了一眼段長歌身后的白寒煙,斂下眸底的暗淡,抬眼對段長歌道:“他不是自己來的。”
段長歌擰了擰眉頭,沉吟道:“還會有誰?”
喬初并未言語,而是將目光落在窗子上。
樓下兵刃相接的嘶殺之聲從窗縫中傳來,白寒煙走到窗旁伸手推開窗子,微探頭向外看去,卻見數十暗衛中圍著一個黑衣男子,刀劍相向,而那人被圍困在中央,卻也并未有半分落下風之勢,待那人轉過頭來之時,白寒煙卻不由得到吸了一口涼氣,低聲吐出他的名字來:“楊昭…”(、域名(請記住_三<
白寒煙竟然沒想到來人竟是楊昭,他此番殺到醉花樓,定然是為了殺她。
“他也認為是我殺死了常鳳軒?”白寒煙低眉微嘆,從來都是她替別人申冤昭雪,如今竟然輪到自己被人誣陷,這種滋味還真是不好受。
“是紀挽月從中使壞。”段長歌感到白寒煙身體微僵,伸手籠住她的肩頭,手上的力道漸漸使了力氣。,算是無聲的安慰。
“紀大哥…為什么這么做?”白寒煙有些迷茫,她不相信紀挽月會如此狠心至她于死地。
“事到如今,你竟然還相信他?”喬初在白寒煙身后有些譏嘲的開口,她回過神來偏頭去,蹙了蹙眉,還是道:“紀大哥他沒有害我的理由…”
“罷了,寒煙,你會明白的。”段長歌抬手一把關上窗子,籠著白寒煙肩頭的手卻越攥越緊,黑眸中的恨意和怨毒,已是無可掩抑,忽然,他伸手將白寒煙推給喬初,別開頭沉聲道:“喬初,寒煙就交給你了,帶著她安全的撤離,待我打發了這群人,我會去找你的。”
白寒煙瞬間惶恐,連忙伸手拉住段長歌的手臂,急聲道:“不,長歌,我和你一起…”
“你在這兒我顧不了你。”段長歌忽然喝斷了白寒煙的話,話落又覺得自己的話說的有些重,連忙放柔了語調,回手握緊了她手指,溫聲道:“放心,喬初會護著你,我速戰速決,很快就去找你。”
“長歌…”
“你相信他。”喬初拽著白寒煙的手臂將她拉向一旁,她被拉的踉蹌,卻還是一瞬不瞬的看著段長歌,眼中漸漸起了霧,卻見他對她笑得嫣然,白寒煙不知為何,看到他的笑心里忽然感到一陣心慌。
“放心。我會護你周全。”喬初站在她旁邊似乎是承諾一般說著,轉眸看向段長歌,略沉了眼,皺了皺眉道:“你自己要小心,他此番定然是存了殺心,最好的話是和他解釋清楚,如若不然,來日方長,其它的事在想辦法,保命要緊。”
喬初的話讓白寒煙只覺得自己的心一瞬間便沉到了谷底去,讓她全身冰涼,她知道紀挽月做了什么,或者說…她猜到了來殺她的人是誰。
段長歌輕笑一下,給了白寒煙一個安慰的眼神,轉而握住腰間的凌波長劍,目光閃過一絲犀利,聲音也陡低沉:“我們師徒終歸是有這一天的。”
“長歌,我不走,我要和你一起。”白寒煙不斷的搖著頭,淚如泉涌,她不要段長歌自己獨處危險,她要和他一起。
“你要相信他。”
喬初再次說了這句話,扯過白寒煙的手臂,用力箍住不讓她靠近段長歌,然后他抬眼與段長歌對視一眼,二人眼底皆是一片信任。
“不,喬初,你放開我!”白寒煙哭著掙脫著她的束縛,白玉卻在她的身后抱住了她的腰身,死活不肯松手,急道:“寒煙,你相信大哥,相信段大哥!”
白寒煙貪戀而絕望的看著段長歌的臉,眼淚再不受控制,洶涌而出,她使勁的掙脫著白玉和喬初,她怕她這一松手,就再也看不到他了,喬初微嘆息,抬掌擊在她的頸旁,白寒煙瞬間失了力,身子軟軟的向后倒了下去。
喬初將她軟綿的身子抱在懷里,段長歌抬腿向她走過去,依依不舍的伸手撫上她的臉。
“寒煙,你等我。”
須臾,他抬起頭,對上喬初的視線,他笑著嘆了一口氣,低聲道:“喬初,護她周全。”
“放心,我也會舍了命救她。”喬初抱著她打算從窗子跳走,臨走之前,又忍不住看著段長歌,半響,他道:“你要小心,活著回來。”
無涯老人瞇著眼看著眼前他一手養大的徒弟,眼中再沒了一絲溫度,污濁的眼如一汪深潭,在無半點波瀾,然后他啟唇譏諷道:“你倒是深情,我可是后悔當日沒有給那丫頭下更烈的毒。”
“師傅,何必呢,其實你心里也知曉人不是她殺的,不過是紀挽月一場借刀殺人罷了,你莫要中了他的計!”段長歌看著無涯老人,眼中痛苦糾結,他是真的不想和師傅兵戎相見。
“住口!”無涯老人猛然大聲呵斥,額頭上的青筋暴起,滿頭滿臉漲得血紅,眼珠血絲密布,看上去極為可怕:“休要替她狡辯,楊昭在詔獄里看的清清楚楚,最后一個見歲寒的可是白寒煙,你若還顧及師徒之情,今日就替為師親手殺了那個女人!”
“師傅,你為何不相信我?”段長歌痛楚的低吟,心中某處被狠狠撞擊,泛出難以言喻的悲傷:“師傅,若此刻要你交出金蠶蠱的解藥…”
“做夢!”無涯老人手中的劍身一抖,劍尖斜指著段長歌的臉,眼中的狠厲一波蓋過一波,他咧嘴獰笑著:“若你還護著那個女人,就休怪為師今日要狠心清理門戶!”
段長歌抿了抿唇角,眸子暗了暗,手中握緊了凌波長劍,苦澀的勾唇道:“師傅,別怪徒兒今日忤逆你,我不會讓你傷害寒煙半分!”
“很好,的確夠癡情。”
無涯老人眼中閃著一種近似瘋狂地殘忍笑意,眼底驟然一冷,手中長劍一挑,劃出一道冰冷的弧度,劍鋒已出,手下的招式更是狠辣,劍身夾著戾氣直朝著段長歌遞出!
而段長歌竟不閃不躲,長劍立時洞穿段長歌右邊肩胛,而劍勢猶自不止,段長歌被這一劍刺的連連后退,錚的一聲,劍尖刺入墻壁,直將段長歌整個人釘在了墻上。
“你是我師傅,這一劍該是我受你的。”
段長歌忍住痛意,半垂著頭澀然輕語,血,從他肩上的傷口涌出,緋色衣襟上看不出血跡,確是濕漉漉一片。
說罷,他眼都不眨,好像被刺的那只肩頭不是自己的,抬起頭握住無涯老人的劍刃,手下一個用力,長劍被緩緩的拔出,鮮血頓時噴灑而出,染紅了他半邊側臉,日頭下,是殘酷血腥的畫面。
“我知道,從五年前我帶兵去攻打蕪族時,你對我就起了殺心,你怕我遲早有一日會奉了皇命,不得不而踏平了綺羅族,師傅,當日在綺羅族你就打算殺我的,最終我還是僥幸活了下來,這一仗,你我師徒終究是要對恃的。”
段長歌拔出了劍,緩緩松開了手指低垂著,血順著手指滑落,在地上開出一朵朵觸目驚心的花。
“知道就好,段長歌,別怪師傅心狠!”無涯老人眸底閃過一絲不忍,然而也只是一瞬,淹沒在冰冷的眼波里,再也看不見。
無涯老人握住劍柄的手略微用力,無形的氣勁便從劍尖流瀉,殺氣瞬間平地而起!
段長歌迅速側開了頭,避開了劍氣,而就在這剎那間,他握住了腰間的凌波長劍,下一瞬長劍鏗鏘出鞘,隨著沖天而出的森寒戾氣,整座醉花樓里驟然爆發出了刺耳的劍嘯,那是屬于凌波長劍的嘯聲。
說時遲,那時快,段長歌并不打算拖延,出手動作極其迅速,手下猛一提劍,卷起一道凜冽光線,劍氣如長風破浪劈頭而去,無涯老人見狀一凜眉頭,氣沉腰際,提足點地瞬間急退,瞬息已退出數丈,手下長劍也不停歇,利落的甩出幾個劍花,二劍相接,頓時火花四濺。
二人落穩后,段長歌悶哼一聲,被無涯老人刺中的右肩因為用力,鮮血不斷的迸出,汩汩的留著血,他皺了皺眉,伸手在肩上點了幾處止血的穴道。
無涯老人斜睨著他,長劍橫出一彎耀眼的光,他瞇著眼唇邊勾出一抹殘忍的冷笑:“小子,看來你要死在那丫頭的前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