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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青玉坊

  段長歌一聲輕笑,道:“我不來,你此刻便沒了命,韓煙你欠我的,始終還不清,這樣也好,以后你就在我身邊,可是心甘情愿,一心一意。”

  段長歌的話,讓她心中有愧,她知道他這旖旎的話中涵義,是希望她在他身邊,沒有別的目的。

  二人共乘一騎,跨下烈馬縱蹄如飛片刻不停,夾道坎坷他一路急馳,白寒煙只覺耳旁生風,沒過多久,便到了青玉坊。

  段長歌將白寒煙放下馬,自己也縱身躍下,白寒煙抬眼看去,眼前山林間瓊林花樹,宛如錦繡,一道蜿蜒盤旋的石階后,一排壯麗的樓宇若隱若現。

  眼前的這座莊子近鄰京郊,景色秀麗,地段極好。

  “原來這青玉坊竟是如此好看。”白寒煙忍不住溢出一聲驚嘆。

  段長歌將烈馬拴在山下一棵樹上,側目睨了她一眼,嗤道:“少見多怪。”

  說罷,率先撩袍抬腿拾階而上,白寒煙在身后對他無聲的撇唇,也隨著他的腳步攀上石階,千余級石階,如一道天梯直上云霄,令人望而生畏。

  白寒煙隨著段長歌的腳步登上盡頭,只是令她沒有想到地是,在石階末端迎接他們的,竟是一道斑駁的古舊巨型石門,兩只亮澄澄的銅環把手牢靠地嵌在石頭里面。

  白寒煙上前一步,伸手敲了敲銅環,沉悶的碰撞響聲自石門傳徹數里,好一個巧妙的設計,白寒煙贊嘆不已,輕啟紅唇,她緩緩開口道:“有人在么?在下有事拜訪青玉坊莊主。”

  話音一落,過了好一會兒石門后才有腳步聲傳來,白寒煙蹙起娥眉看去,只見那厚重的石門吱呀一聲緩緩開啟,從里面閃出一名雙髻幼童,約莫十歲左右。

  他將頭探出石門后,用眼角細細打量了他們二人兩眼,才緩步走出石門立在一旁,用稚嫩的聲音卻頗為沉靜老成的語氣,道:“本莊商人不接,農民不接,官人不接。”

  白寒煙看著那小童頓時啞然,旋即展開笑顏,輕聲問道:“,小娃娃,那你們青玉坊都接什么人的買賣?”

  小童睨了她一眼,正色道:“只接江湖人。”

  段長歌揚眉嗤笑一聲,玩味的勾了勾唇道:“你這小娃娃,方才何必多費唇舌,你直接說只接江湖人的買賣不就好了,你家莊主難道沒有說你愚笨?”

  那小童雙目瞪起一絲忿色,粉嫩的小臉氣的暈紅:“本大爺喜歡如此說,瞧你門們二人一身鮮衣怒馬,像是錦衣衛似的,我們不接。”

  說罷,抬起小短腿往石門里鉆。

  白寒煙急忙伸手拉住他,那小孩被拉的止步,卻不悅的回眸瞪著她,撅起嘴道:“你拉住我干什么?”

  白寒煙瞧著這孩子故作深沉的模樣,不禁覺著好笑,伸手摸了摸他頭上的雙髻,含笑道:“小童子,勞煩你通報你們莊主,就說我們有事求見。”

  小童掙脫白寒煙的手掌,跺了跺腳道:“我方才說過了,你怎么沒聽明白呢,商人不接,農民不接,官人不接,這是我們青玉坊的規矩。”

  白寒煙頓時啞然,正欲再次開口勸說,段長歌卻在身后忽然從腰間解下凌波長劍,揚臂甩袖,凌波劍已然在手,他輕輕勾起唇角,抬手捏住劍尖,稍稍用力一彎指尖在劍身上一彈,劍便發出錚然的嗡鳴聲,長劍晃動不休。

  小童睜大雙眼看著段長歌手中的凌波劍,道:“好,好劍。”

  段長歌邪魅的勾唇,倏地手腕一轉,手中的雪白霜刃,在碎金的日頭下,斬出一道冰寒凜冽光芒,狠狠刺入石門之上,而劍柄垂下的青玉佩散著柔和的光。

  “告訴你家主人,就說我用這把劍來換兩個消息。”

  白寒煙緊張著的看著段長歌邪氣的側顏,湊到他身旁小聲道:“段長歌,你要把凌波換掉”

  段長歌但笑不語,只是直直的看著那小童。

  “兩個?”小童更是睜大了雙眼,揚唇道:“五年前,錦衣衛的指揮使紀挽月拿他的淬刃刀來換半個消息,我家主人都未應允,難道,你這把劍會比他的那把更好?”

  白寒煙和段長歌聞言皆是一怔,相護對視一眼,難道,五年前,紀挽月真的來青玉坊查過,還不惜換掉他的寶刀?

  段長歌眉梢微揚,臉上的神色似笑非笑,道:“我這把劍可比那把繡春刀好的太多了。”

  小童抿了抿唇角,偷瞄了一眼凌波長劍,一跺腳,踮起劍尖伸手去夠劍柄,用盡全力才將那把劍拔了出來,轉身甩出兩個字“等著!”便進入石門當中。

  白寒煙不懂其中門道,只是心疼那把劍,看著段長歌抿唇道:“凌波劍你真的不要了?”

  段長歌一甩袍尾,瀲滟的衣袍晃出一抹紅色,懶懶的依坐在石階上,勾唇的笑了笑道:“嗯,不要了。”

  白寒煙上前一步,睜著明亮的眼晃出一絲感動,她低眉沉吟道:“你,你不必為了我將佩劍都不要了,這不值得。”

  段長歌揚起眉頭斜睨著她一眼,眼露微嘲,看著她一副孤陋寡聞的木壓迫,不禁無奈的搖頭道:“青玉坊規矩,任何人都可以以兵器換取消息,但青玉坊看的是兵器的刃口煉化是否值得他們換取,這也是他們在汲取煉刃之道。”

  白寒煙恍然,小臉上卻不禁蔓上了一絲尷尬之色,而此時,石門里傳來一聲沉重清冽的男聲,緩緩道:“兩個問題。”

  白寒煙一臉喜色的看著段長歌,見他胸有成竹的笑了笑,對她聳了聳肩,才緩緩從懷里拿出那把飛刀,外指尖晃動,抬眼問道:“這把飛刀,你們青玉坊是做給何人的?”

  “殺手柳隨風。”那人說的沒有半分猶豫。

  段長歌點了點頭,又問:“五年前,紀挽月問了你什么問題。”

  門里清冽的聲音卻化為嗤笑一聲,嘲諷道:“我不喜繡春刀,冤孽太多。”

  段長歌笑著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朗聲道:“多謝。”

  說罷,轉身抓著白寒煙得手臂邁下石階,二人緩緩歸下,白寒煙卻凝眸沉吟片刻,才對他偏頭道:“如此說來,紀挽月當年并沒有得到這把飛刀的消息,第一步就走了死路。可是,錦衣衛籠絡天下情報網,勢力如此龐大,難道,他不會從別的渠道得到那把飛刀的消息么?”

  “不會。”這兩個字被段長歌說的斬釘截鐵。

  “你為什么這么肯定?”白寒煙茫然的看著他,對此倒是不解。

  段長歌緩緩沉吟道:“因為這世間,除了青玉坊,誰都不知道這柄飛刀的主人。”

  白寒煙卻是不信,睜著明亮的雙目,反問道:“難道江湖中人就無人見過這把飛刀,行走在江湖中人誰還沒有屬于自己的利刃?”

  段長歌挑眉看她,卻難得好心情與她的解釋道:“這把飛刀既然是找青玉坊特制的,便是用來掩蓋身份所用,是殺手執行任務之時,用來刺殺或者暗殺時使用,殺一人只用一次,江湖中人哪里會見過。”

  白寒煙不懂江湖的規矩,似懂非懂的頷首,忽而轉眸看著段長歌,沉聲問道:“那么,那個柳隨風是誰”

  段長歌驀地微頓下步子,眼中劃過一抹戾光,褐色的眼睛發著湛湛寒光,嘴角帶著冷酷的笑意,冷聲道:“柳隨風,他是江湖赫赫有名的第一殺手,殺人不眨眼,不留情,你若是想到找到他,或者擒住他問相關的問題,恐怕會有些難度。”

  白寒煙將目光落在前方,眸心斂著翦翦秋水,灼灼朝陽,透著如許光華,卻是倔強道:“不管有多難,我相信我都會找到他。”

  段長歌遞給她嘲諷輕蔑的一眼,抬腿率先走下臺階,甩給她一句清冽的話:“就你樂觀。”

  白寒煙看著他的背影忿忿的撇唇,忽然,她只覺在她的身后竟然發出一陣長長的清亮劍鳴,刺耳的宛若兩軍陣前的蕭蕭馬鳴!

  白寒煙猛然回頭,瞧著那柄朝著她疾飛過來的凌波長劍,劍身陡放光華,如長空一道閃電掠過,罡風縱橫,劍氣凌厲的逼著她心口而來!

  白寒煙心下一驚,不由得連連后退,眼見那劍鋒逼入,她卻避無可避,索性閉上雙眼,就在此時,忽然身后從她的腰間伸過來一雙細長的手,一把攬過她的腰肢將她保護性的圈在身后,而他的另一只手臂輕輕抬起,掌心便穩穩地接下凌波長劍,偏頭冷眼的瞥著她,道:“有我在,你怕什么?”

  二人縱馬馳入京城,這一路卻走的極為順勢,入了城門之時,天色漸黑,段長歌卻沒有回到段府,而是輕揚韁繩,擁著她在京城郊區小路里左拐右拐的進入了一座破舊的城隍廟里。

  白寒煙忍不住皺眉,偏頭看著他,問道:“段長歌,我們為什么來這?”

  段長歌率先跳下馬背,白寒煙也縱身躍下,卻見段長歌看著破舊的城隍廟的廟門,神色陰寒的開口道:“你不是想找柳隨風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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