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談起了買賣,秦月容終于像一個專業人士了。
買賣前后她問得很清楚,林朔也一五一十全告訴她了。
八國委托,其中有什么節骨眼,倒豆子似的全都說了。
尤其是酬金,林朔說得更加仔細,一百億美金。
這幾年世界局勢變得厲害,錢是越來越不值錢了。
一百億什么概念呢,百元大鈔摞在那兒,每秒鐘數一張,能數三年。
換成黃金大概是三十噸,用海客聯盟最大的船來裝,勉強可以。
秦月容加入之后要分賬,林朔也不含糊,一人一半,五十億給她。
清酒紅人面財帛動人心,有這五十億打底,林朔再沒出息一男人,這會兒擱在秦月容眼里也就不那么討人嫌了。
當然這種好感跟男女關系不大,純粹是利益勾結。
于是林朔就說道:“水底下的情況,我也好,成云也好,探查起來諸多不便,跟你比那差遠了。
這回海妖抓了林映雪,對我來說是虛驚一場,可對買賣來說是個了解對方的機會。
你也探查過這些海妖,有什么情報能跟我們分享的嗎?”
秦月容這才說道:“這兒的海妖,跟一般地方的海妖確實不一樣。”
“哦?”林朔接道,“還請具體說說。”
“一般的海妖,我們海客聯盟的人時間能遇見,尤其是像我這樣在水里護航的,那更是見怪不怪。”秦月容介紹道,“這些海妖,有對人類敵意特別強的,也有對人類比較友好的。我上次去印度洋有一筆買賣,就遇上一群黑色的海妖,它們還不錯,跟我還游過一段呢,我差點一時興起,就把它們收做寵物了。”
“把海妖當做寵物…月容啊,咱說話別這么凡爾賽。”林朔咳嗽了一聲,“你揀要緊的說,這兒的海妖跟其他地方海妖有什么區別。”
“更聰明,更強。”秦月容一拍手,“說完了。”
“那你也太簡略了。”林朔撓撓頭,“稍微詳細點兒,有多聰明,有多強?”
“要說聰明嘛,其他一時半會看不出來,主要它們的社會化分工程度。”秦月容說道,“一般的海妖,說穿了就兩種職業,一種是歌女,另一種是戰士。
歌女負責給戰士提供精神和肉體需求,戰士負責戰斗,就這么簡單。
而在社會生產上,海妖在海里是處于食物鏈頂層的,只要跟著洋流,那是得吃得喝,所以也就不存在生產分工。”
“那既然有對外的戰士,戰士跟誰打仗呢?”林朔問道。
“另一個族群的海妖。”秦月容說道,“海妖是跟隨洋流運動生活的,洋流意味著大量的魚群,有點兒像咱們人類的游牧民族,人類是牧羊牧牛,它們是牧魚牧鯨。
所以海妖們打仗,往往不是爭奪一塊固定的地盤,而是爭奪魚群。
對魚群的爭奪,也催生出了它們戰斗力不斷進化,時至今日,有些族群的海妖,已經初步掌握了修煉的方法。
而這類海妖往往還智慧更高,所以它們非常難纏。
不過,再難纏的海妖,那也是在海里。
這種內陸河道的海妖,往往是迷路誤闖進來的,不會成規模,智慧也有限。
可這里,顯然不是這個情況。
你也看到了,這是成規模的海妖,而且我看它們捕獵魚群,遠比海里的海妖有章法,不但效率高,而且還很節制,知道抓大放小。
知道節制,那就說明,它們是在這里長期定居的。
海妖會在內陸河道長期定居,這意味著什么,別人可能不清楚,你林朔應該是清楚的。
所以你用花這個價碼請我出手,不冤枉。”
“嗯。”林朔笑了笑,“那這些海妖在戰斗力大概什么水平,你能評估一下嗎?”
“成年雄性跟我一對一,那是給我加餐。”秦月容說道,“不過要是有三頭以上,那是我給它們加餐了。”
“有這么厲害?”林朔很驚訝。
秦月容在水里到底多厲害,其實林朔也就只有一個大致的概念,就跟林朔在陸地上多厲害,秦月容也只能粗略估計一樣。
隔行如隔山,何況隔得是山與海。
不過有一樣事情林朔是確信的,獵門如今的五老九魁首,最強的這幾人全部進水里跟人家斗,要是河流湖泊,那秦月容跑不了,而要是廣闊無垠的汪洋大海,那獵門這些人有去無回。
在水里,秦月容就是這么強勢,這是千年一出的天才,類似于云家的云悅心。
然后要是有三頭這里的海妖,秦月容就斗不過了,這個情報對于林朔來說,無疑于晴天霹靂。
也就是說換算過來,自己這個獵門總魁首,在水里大概能跟一頭海妖寶寶斗個你死我活,但凡人家成年了,那就完全沒戲了。
“到底有幾頭,你弄清楚了嗎?”林朔沉聲問道。
“據我所知,三十四頭,其中二十八頭是成年的。”秦月容說道,“真實數量我估計十倍以上都有可能,因為這河道里到處都是它們的蹤跡,遠不止這些。”
“那你有辦法對付它們嗎?”林朔又問道。
秦月容說道:“想辦法這種事情,以前是我爹來,現在是我侄子來,我自己從來不想,反正他們說他們的辦法,我就干我自己的,至于我干了什么,是不是按照他們說得做,那得看我心情。現在他倆不在這里,辦法你來想,不然憑什么只給我五十億而不是全部呢?”
林朔點點頭:“你說得很有道理。”
“那你有沒有辦法?”秦月容問道。
“我試著說說,你聽聽看有沒有錯。”林朔說道,“你從小功課就比我好,其實是比我聰明的,你就是懶得想而已。”
“那你說吧。”
“海妖在水里厲害,可是在岸上也就那么回事兒了。”林朔說道,“按照我們獵門的方法,那是永遠得讓獵物遠離它們的主場,決戰的地點必須獵人說了算。所以咱可以想辦法把它們引到一個地方,然后把水抽干,戰斗環境從水里變成了地上,那它們就好對付了。”
“問題是怎么引呢?”秦月容說道,“它們可不傻,給根胡蘿卜就跟著走了。”
“可它們喜歡聽我閨女唱歌。”林朔眨了眨眼。
秦月容有點不通人情世故,可分析事情那是腦子很清楚的,一聽就林朔的言下之意了,說道:
“林映雪這么好的閨女,你林朔如果不要的話,那就給我。讓閨女去當魚餌,哪有你這樣的親爹啊,有去無回怎么辦?”
林朔笑了笑:“多謝表妹對小女的關懷,不過你聽我把話說完。我沒說讓林映雪去,她的唱歌是苗成云教的,苗成云唱得比她好聽多,咱讓苗成云去當這個魚餌,你覺得怎么樣?”
秦月容一臉狐疑:“這人聽說是你兄長?”
“這個沒錯。”林朔點點頭。
“那他的死活你其實不那么在意?”秦月容又問道。
“哼,他一個姓苗的憑什么,我也就看在我娘的面子上,捏著鼻子認而已。”林朔一臉不滿,“月容,這個事情也不算我泄私憤吧?公事公辦嘛,他能耐比林映雪強,應該是他去,對吧?”
秦月容這就又沉默了。
之前她跟苗成云同行過,那時候苗成云話里話外,可是非常照顧林朔這個弟弟的。
再看林朔這個弟弟,對兄長又是怎樣。
人就怕比,這一比之下,林朔這個獵門總魁首,一下子是一分錢不值。
秦月容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氣,當年看走眼了,幸虧這小子后來悔婚了。
否則這種人就算娶了自己,也會被自己摁死在海里。
哼,難怪娶了老婆呢,他就是這種見異思遷薄情寡義之輩。
不過氣憤歸氣憤,客觀地說,這活兒肯定是苗成云比林映雪合適,這個林朔沒說錯。
況且門里人外出做買賣,一是不傷天害理,二是利字當頭,有錢賺何樂不為。
于是秦月容心里就默默盤算,回頭要提醒一下苗成云,別回頭被這兄弟給害了。
然后整個海客聯盟和獵門如此緊密的盟友關系,以后得動一動。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對方這個首領不行,上梁不正下梁歪。
秦月容心里想著這些事情,嘴上就不說話了。
這會兒雖然黑燈瞎火看不見表情,可林朔知道這人在想什么。
剛才那話他也是故意這么說的,效果看來是不錯。
“表妹,這事情需要你在水下配合,還請你早做決斷。”林朔說道,“不過這會兒你看也沒啥外人,咱這么孤男寡女在河底這么久,估計也是黃泥巴進褲襠,不是那啥也是那啥了。干脆,咱就別受這個冤枉,把事情坐實了。”
話說完林朔就站起身來,作勢要靠近秦月容。
然后獵門總魁首被秦家大小姐一記耳光打了個眼冒金星,然后肚子上又挨了一記踹。
這記踹,人姑娘是動真火了,那力道跟之前的撓癢癢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林朔就這么被一腳從河底直接蹬出了水面,耳邊秦家表妹的呵斥聲還余音不絕:
“滾!!!”
獵門總魁首身子落在岸邊站穩,神色不變地整理了一下衣裳。
“就這么蒙混過關了?”苗成云在一旁問道。
隔水巽風傳音,兄弟倆聯手能做到,所以林朔和秦月容的對話,苗成云一清二楚。
“算是吧。”林朔苦笑搖頭,然后說道,“我是勉強過關了,你的活兒來了。”
“我早就等你這一出了。這不,傷都自己好了。”苗成云一拍自己肚子,然后眉頭一皺,“不過你剛才那話我聽著可不舒服,什么叫我這個哥哥是你捏著鼻子認的?”
“這不塑造人物嘛。”林朔眨了眨眼,“我得是個小人啊,要顯出你的高尚來。”
“拉倒吧。”苗成云叫道,“你是不小心把真話給說出來了,對不對?”
林朔笑著拍了拍苗成云的肩膀:“別多問了,傷感情。”
“我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