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湖水位下降二十米之后的第二天下午,林朔人已經舒舒服服地躺在了狄蘭身邊了。
比起湖底的泥沙,這五星級賓館總統套房里的乳膠床墊,到底還是更舒服一些。
黑森林那筆買賣,算是做完了。
美中不足的是,對方四億美金的尾款,一時三刻還真拿不出來,結果談了個分期。
分期付款,為期十年,連本帶利七個億。
還款方案是做得不錯,可有個問題,得有人還這筆錢,而且還要還得起。
所以泰坦這條命,算是保下來了。
泰坦這條命保下來,這就涉及到了另一樁買賣,違約了。
阿萊佐要泰坦的命,這也是買賣。
不過那筆買賣是苗光啟老先生簽的,不涉及到奇異生靈狩獵,違約金也就區區五千萬美金。
違約也就違約了,不關林朔的事情。
一個女婿半個兒,林朔覺得自己偶爾干一件坑爹的事情,問題不大。
反正老丈人在外界的口碑也不怎么樣,一向是個奸猾的形象,不差這口黑鍋。
再說這前后八個億的買賣做下來,一半兒是苗成云的。
所以苗光啟這口黑鍋不僅是給林朔這個女婿背,更是替親兒子苗成云背。
父愛如山嘛,這事兒他估計是樂意的。
具體怎么跟老丈人溝通,這個林朔就不管了,扔給苗成云去處理。
他自己回到帕朗卡拉亞市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摟著自己媳婦先美滋滋地睡上一覺。
狄蘭跟林朔幾天沒見面了,這會兒是小別勝新婚。
兩人窩在賓館房間里一天一夜,你儂我儂的,飯都懶得下去吃,叫了餐車對付過去。
第二天早上一覺睡醒,林朔體力恢復過來了,狄蘭昨晚也發泄完了,兩人躺床上開始說事兒。
“那湖里這么多海妖,你是怎么對付的?”狄蘭依偎在林朔懷里,柔聲問道。
“當時湖面附近一百多頭,湖里還藏著一百多頭呢,我又不是三頭六臂,沒法對付。”林朔說道,“真要是在水里跟這些東西硬碰硬,你現在就是寡婦了,所以我就想了個辦法。”
“什么辦法啊?”
林朔說道:“那片湖的湖水,跟外面的海水是連通的。
雖然那片湖位置在海平面附近,可婆羅洲內陸每天一場暴雨,湖的地理位置又相對較低,所以雨水會匯到湖里。
我在湖附近觀察了一天,發現暴雨過后,湖面水位不會下降。
這就說明當時湖面水位,肯定比海平面高了不少。
觀察到這點,不用下去看就能知道,湖底那條通道結構還挺復雜,在某處有個蓄水池,會暫時打斷連通結構。
儲水到了某個值,連通器原理才會起作用,讓湖面跟海平面高度一致。
而這個過程不是持續發生的,是隔段時間,儲水到位了會才發生。
因為這個不知在何處的蓄水池的存在,勢能是被積蓄起來一下子釋放的,過程也比較迅猛。
過程很猛烈,這也就導致了海水的倒灌回流,讓湖面呈現出深淺不一的顏色。
然后我又觀察了岸邊植被的情況,找到了湖水水位的最高位置。
基本上就是那天晚上湖水的水位,已經打到臨界值了。
所以我只要在湖底稍微弄點水過去,臨界值一旦被突破,漩渦就產生了。
就跟馬桶沖水似的,那些海妖原本就比較靠近通道口,就被一股腦吸進了湖底通道。
我之后要做的,就是死死抓住湖底礁石,別被沖走就行了,這個倒是不難。
難的是我還要把通道給堵上,免得這群海妖再回來。”
“那你是怎么堵上的?”狄蘭不禁問道,“另外弄點水過去,你又是怎么弄過去的?”
“這個就只可意會難以言傳了。”林朔說道,“在湖底生死關頭,我一想你和a
e還在等著我回去呢,死在這兒算個什么事兒。
于是我就這么一使勁,水就過去了。
水這一過去啊,時間還挺長,我扒著一塊礁石,一口氣快不夠了,神智逐漸模糊。
然后我又想你們肚子里倆孩子,我還沒見著面呢,這會兒要是失去了意識,那就再也見不到了。
我于是又一使勁兒,海眼這就堵上了。
那會兒苗成云三個人也是命大,剛被吸到海眼附近,晚一步這就跟海妖過日子去了。
海眼堵上,他們也就發現我了,于是四個人趕緊浮到水面上,算是躲過一劫。”
狄蘭聽完林朔這番話,好一會兒沒吭聲,而是緊緊抱著林朔。
過了一分鐘,這女子回過神來了,抬頭白了林朔一眼:“你這是在騙鬼呢?什么一使勁兒一使勁兒的,我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我知道你不信。”林朔笑道,“可你喜歡我一使勁兒一使勁兒的。”
隔壁房間里,苗成云一邊咳嗽,一邊跟自家老爺子通著電話。
“事情就這么回事兒。
泰坦這回雖然被咱狠狠宰了一刀,可他絕對不虧。
有咱四個幫他捉刀,他泰坦算是率眾擊敗了獸神。
這一萬緹雅族的精銳獵頭人,經此一役算是人心收齊了,回到緹雅族里,他整合全族不在話下。
這么一來,有幾百萬緹雅族人的支持,光一個帕朗卡拉亞市,那就不夠他吃得了。
整個婆羅洲南部的局勢肯定會起變化。
對咱來說,這肯定是件好事兒,這剩下的七億美金欠款,不愁他還不上。
老爺子,這里面可有我的三億半呢,咱爺倆這算是發了。”
苗光啟在電話那頭嘆了口氣,說道:“什么叫咱爺倆發了,這筆錢跟我有關系嗎?
你小子在外頭撈錢的時候,能不能稍微考慮一下你爹我的臉面。
跟阿萊佐的合同,那是我去白紙黑字簽的。
是,合同明面上只要干掉泰坦,違約金也不高。
可人家的意圖是什么呀?不就是鏟除泰坦這個隱患,然后他阿萊佐能一統婆羅洲嗎?
結果你跟林朔不殺泰坦也就算了,還幫泰坦整合了緹雅族。
你們這是不光沒有替金主排憂解難,還倒插了人家一刀。
你讓我怎么跟人家交代?
獵門這個組織性質太單一,觀念陳舊,做事不靈活。
所以我才搞了這個奇異生靈研究會,為得就是能放開手腳。
結果這第一筆買賣,就搞成這個樣子。
那奇異生靈研究會這塊招牌,咱還要不要了?
以后買賣還怎么跟人家做?誰還放心給我們買賣做,這不花錢買罪受嗎?
你跟林朔我原本還挺放心的,人又不蠢,怎么能做出這么短視的事情?
就為了幾個億,其中一大半還是人家延期支付,你們就能把上一個金主賣了。
我們先不說道義,就說現實吧。
泰坦他就是整個了緹雅族,也未必是阿萊佐對手。
泰坦這次算是把底牌全亮出來了,可阿萊佐底牌可還藏著沒亮呢。
兩虎相爭必有一傷,你怎么確定泰坦他一定能還得上這七個億?
這件事搞不好就雞飛蛋打。”
苗成云歪了歪腦袋,用小指尖兒掏了掏耳朵,然后說道:“老爺子,您說的這些,我覺得很有道理。
可事情咱已經做了,您說怎么辦吧。
而且這事兒主要不賴我,全是林朔這家伙干的。”
“這才是我最生氣的地方。”苗光啟說道,“你這死小子,闖禍都闖不過林朔。”
“嘿!您這屁股歪的!”苗成云翻了翻白眼,“那行,您既然這么說,也就別怪我說實話了。”
“什么實話?”
“我覺得吧,這事兒有救。”
“怎么救?”
苗成云說道:“要想保住奇異生靈研究會的聲譽,那就必須要把您這個合約簽署人,跟奇異生靈研究會作切割。
您這個代會長,我看就別做了,自己遞交辭呈,然后把鍋都背下來。
這件事兒要是換成一般人,這么做未必管用,但是您可以。
因為您學術地位和修為都高,門里門外面子夠大。可是平時又盡干缺德事兒,名聲也是夠臭的。
您只要跟奇異生靈研究會作出切割,那人家都會相信奇異生靈研究會,至少在信譽上能變得更好,所以能有這個效果。
其實研究會早就不是咱家的了,您現在就是一打工的。
代會長和顧問也沒啥區別,何必在乎這些虛名?
您說呢?”
“臭小子…”苗光啟被氣得不輕,隨后又喃喃道,“到是話糙理不糙。”
“那是,也不看我是誰兒子。”苗成云說道,“要不這樣,我這趟買賣掙了四個億,咱爺倆一人一半兒,您拿著這筆錢,給我找一后媽去,然后享享清福得了。”
“我還享清福呢,我就是當年太閑,才把你這小子給生出來。”
“您有事兒說事兒啊,別人身攻擊。”
“對了,你小子之前在湖面上,打得那都是些什么?”苗光啟似是終于想起來,說道,“這么好的突擊機會,你不想弄死一兩個,跟我在那兒裝什么逼呢?
還有,章進那時候用得著你去救嗎?
章家人練密宗瑜伽的,身子比你瓷實多了,你湊上去逞什么強?
找死啊?”
“行啦,我知道您這是關心我,就是不會表達。”苗成云笑道,“對了,咱既然這次闖了禍,那下一站還去不去啊?這筆買賣阿萊佐還跟我們做嗎?”
“別急,等我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