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二十四節氣之一。
當太陽位于黃經零度時,在公歷3月20日或3月21日交節。
春分時,太陽直射點在赤道上,此后直射點繼續北移,故春分也稱“升分”。
春天到了這個時候,總算能被人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
萬物滋長,大地回春,山間的翠綠一芽一芽地冒出來。
在這個時節報喪,不是一件應景的事兒,只是該做的還是要做。
好在苦主的情緒,還是比較穩定的。
賀家莊里,風塵仆仆趕來的云秀兒,捧著兩個林朔交給她的骨灰盒,一雙眼睛直直地盯著林朔:
“你把他們倆都殺了?”
林朔聽了趕緊擺手,表示不是自己做的。
苗成云在一旁嘴一咧:“別抵賴了,就是你林朔害的。
云語蘭要不是替你破障,她起碼還能再撐個一年半載。
結果你腦袋里的這層烏龜殼實在太硬了,老前輩說出去的話那是潑出去的水啊,拼了一條老命,也要把之前放出來的話給實現咯。
于是人就沒了。
至于馬逸仙,那就更倒霉了。
人都老年癡呆了,平時壓根記不起自己老婆。
你倒好,非把他老婆的尸體擱在他面前刺激他。
老頭兒平時挺糊涂一人,這時候還偏偏腦子靈光了,認出來了。
三百多年的夫妻,黃泉路上好作伴,這能不一起去嗎?
可惜了馬王爺,這小子終于熬到老皇帝駕崩,結果國家沒了,跟著馬逸仙雙雙殞命。
這總而言之啊,林朔,你不殺伯仁,伯仁卻因你而死。
我覺得這事兒吧,我們夫妻倆作為受害者家屬,問你要點兒賠償不過分。”
林朔白了苗成云一眼,沒搭理他,然后把桌子上一個硬紙包裹,拿起來疊在了云秀兒懷里的骨灰盒上面:“這個東西,算是我們此行最大的收獲了,知道這是什么嗎?”
“我已經感覺到了。”云秀兒低頭看著這個包裹,“這是地菩薩的氣息,不過比起那種偶爾出現的地菩薩毛發,這個東西要溫和不少。這應該是那具遺蛻吧?”
林朔點了點頭,說道:“按照云語蘭前輩的意愿,這東西現在傳給你。怎么處理,你有想法嗎?”
云秀兒答道:“雖然時日久遠,可這是畢竟是地菩薩的遺蛻,上面應該有它的DNA信息,這對我們了解‘地菩薩’到底是什么有極大的幫助。自然是要去做一下檢測和研究的。”
“研究你打算在哪兒做?”林朔問道。
“美國分部。”云秀兒說道,“我那兒有先生留下的所有設備,啟動起來快。”
林朔搖了搖頭:“還是放在國內研究吧,你跟楊拓合作,要什么設備,你跟Anne說就行。”
“也行。”云秀兒一邊說著,可眼睛卻一直盯著林朔看。
“你想干什么就直說。”林朔哭笑不得地說道,“這么盯著我看做什么?”
“你悟靈了?”云秀兒問道。
“嗯。”林朔點點頭。
“哎!哎!”苗成云在一旁揮了揮獨臂,“我也悟靈了!”
云秀兒瞟了苗成云一眼,眼中異芒一閃,苗成云整個人就定格了。
“悟靈有什么用,還是這么弱。”云秀兒嘴里嘀咕著,又把目光轉到林朔身上,“表弟,你也讓我試試?”
林朔搖了搖頭:“不讓。”
“小氣。”云秀兒嘟了嘟嘴,“就不能讓我贏一次?”
“表姐。”林朔誠懇地說道,“你真贏不了。”
“那我來了!”云秀兒話音剛落,然后整個人就定格了。
林朔笑了笑,說道:“三尺定魂,這兩天我參悟下來,已經基本掌握了。
在云家傳承上,你目前境界是比我高,可你神念強度不如我。
這就導致我神念突破你的屏障,要比你突破我的快。
所以表姐,你真贏不了我。”
說完這番話,云秀兒整個人掙了一下,醒過神來,還是盯著林朔看。
只不過之前那種眼神是躍躍欲試,這會兒就跟看怪物似的,一臉地不可置信:“你怎么會有云家傳承?”
“我知道,這是你們云家的東西。”林朔說道,“可這是我媽給我的,我不可能不要。這樣吧,云家的煉神能耐,我一個人修行,不傳給我的后代。”
“不行。”云秀兒搖了搖頭,“絕學外傳,這種事情出現在我這任家主上,這個污名我背不起。”
“那你想怎么辦?”
“這樣,你再娶一個云家女人。”云秀兒說道,“那這件事的性質就跟馬逸仙一樣了,有云語蘭破例在先,我就不算冒頭的。”
“別別別,我家里已經夠亂了。”林朔連連擺手,“要不這樣,你跟成云的孩子里,我回頭挑一個天賦合適的,我傳他一套林家傳承。咱們兩家一換一,怎么樣?”
“成交。”云秀兒點了點頭,然后放開了對苗成云的禁制。
苗成云一口氣喘出來,手指著面前的表姐弟,氣得直哆嗦:“你們…你們不能這么欺負人。”
林朔笑了笑,扭頭到:“你現在這么窩囊,是因為你僅僅是悟靈,身上卻沒有傳承。不過你還沒聽出來嗎,你離翻身已經不遠了。”
“怎么聽出來的?”
“有云語蘭破例在先,她就不算冒頭的,這句話你細品。”林朔拍了拍苗成云的肩膀,“你以為她是在跟我討價還價呢?這其實就是在給你做鋪墊。”
“哦!”苗成云恍然大悟,點了點頭。
“你這一趟,也算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林朔又說道,“胳膊是沒了,可我老丈人能給你按個更厲害的,自己順便還莫名其妙就悟靈了,而且經歷了兩場死戰,你修力的境界還會往上升一升,你媳婦兒也要把云家傳承給你了。整體看下來,我覺得你這趟的收獲挺大的,你說是不是?”
“確實。”苗成云點了點頭。
“那工傷補助還有苦主賠償什么的,咱就算了吧。”
“滾蛋!”苗成云急了,“這是我拿命掙來的,憑什么不算?”
“那…每月加兩百?”
“我一條胳膊只值每月兩百?這樣我每月給你兩百,你自己卸一條胳膊我看看。”
“三百。”
“這還差不多。”
這些日子里,賀家獵人以賀永昌為首,正在對神農架的猛獸異種,做最后的清掃。
最近賀家家主的臉不是紅的,而是黑的。
苗雪萍那記,雖然沒有造成什么厲害的后遺癥,可臉上的表皮到底是碳化了,新的臉皮長出來還得等幾天。
把自己干兒子打得臉皮都沒了,苗家女獵人多少有些不好意思,這幾天正在幫著賀永昌狩獵。
有她在,狩獵小隊進展自然十分順利。
首先清理出來的區域,是神農架林區的北部地區。
林安中學的六百多個學生,上學路上再無隱憂。
這天上午,早自學剛剛開始,一位穿著一身中山裝、戴著一副眼鏡的青年,再次出現在了教導主任的辦公室里。
在從窗口灑進來的晨光中,齊老師抬頭看著眼前這個男人,明明只分離了幾天,卻感覺恍如隔世。
“我訂了下午的車票,想了想,還是覺得應該跟你正式告個別。”林朔說道,然后臉上有些不好意思,“同時,我也想跟自己的教師生涯告個別。齊老師,我能在這里上我教師生涯最后一堂課嗎?”
“當然可以了,林先生,您畢竟是這所學校的資助人。”
“哪怕是資助人,也不能過來干擾正常的教學秩序。”林朔笑了笑,“好在,我業務水平還過得去。”
“那您想上什么課?”
“生物課吧。”林朔說道,“這其實是我最擅長的,不用花太長時間的備課。”
“好,我馬上就安排。”
齊老師匆匆走出們去,看樣子去是聯系這里的生物老師了。
林朔坐在這間辦公室的沙發上,等了一會兒,大概十來分鐘,齊老師去而復返。
安排好了,就在上午的第二節課,初二3班。
林朔接過她手里遞過來的教學資料,安安靜靜地備了一會兒課。
此時的林朔,已經跟第一次來這兒不一樣了。
悟靈成功,意味著他腦中多了一副信息圖景。
不用抬頭去看,他就知道在自己備課的時候,齊老師的一雙美目時不時地在自己身上飄來蕩去。
她的心跳時快時慢,呼吸的節奏也比較紊亂。
這些信息就呈現在哪里,也昭示著一些其他的信息,不過林朔卻只能心無旁騖,全神貫注地備這一堂課。
因為這堂課,對他而言意義重大。
等把這堂課備好了,離上課還有最后的五分鐘,林朔抬起頭來,陳懇地說道:“齊老師,神農架以后會很安全,你的戶口問題也已經解決了。
你可以安心在這里教書,再無后顧之憂。
我上完課就走,你忙你的,不必想送。”
“林先生。”齊老師神情有些猶豫,最后似是下了什么決心,說道,“其實我只要教書就行了,未必要在神農架的。”
林朔怔了怔,聽出了她的言下之意,卻沒有說話。
齊老師又說道:“我聽說昆侖山腳下,林先生基金會資助的一所初中,正在籌建?”
“確實有這么回事兒。”林朔點了點頭,“不過具體的事情不是我在管,而是我的夫人Anne在打理。”
“哦…”齊老師應了一聲,臉上一陣悵然若失。
兩人安靜地對坐了一會兒,上課鈴聲響起,林朔拿著教案站起身來:
“齊老師,再見。”
“林先生,后會有期。”
(第五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