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農頂,位于神農架林區的西南。
它其實是大巴山東延的余脈,同時也是大巴山脈的最高峰。
林朔等人昨晚過夜的地方,叫做野人谷,這是在神農架林區的北邊,離房縣不遠。
他之前讓苗雪萍、周令時、魏行山三人住進干河村,一是自己要去學校打探情報,人太多不方便,算是將這三人臨時安置。
二是干河村是事發地之一,苗雪萍這個苗家借物九境大圓滿的獵人守在那兒,可能會有引蛇出洞的效果。
林朔的這一手安排,現在看起來有點東方不亮西方亮的意思。
學校那邊有點收獲。
今天早上齊老師離開的時候,那副依依不舍的樣子就很明顯。
但這種收獲,并不是林朔自己想要的。
好在干河村那邊,倒是把馬逸仙這條大魚給釣上來了。
根據馬逸仙提供的信息以及小八親眼目睹的情報,現在林朔等于是要南北方向穿越整個神農架林區,去到神農頂附近。
那么周令時和魏行山兩人,自然也就沒必要繼續留在干河村了。
沒了苗雪萍坐鎮,就這兩個寶貝徒弟的能耐,在如今的神農架那是談不上什么自保能力的,林朔只能把他們倆帶在身邊。
到了干河村跟兩個徒弟一匯合,因為衛星電話就在魏行山手里,林朔得知了不少消息。
平輩盟禮結束了,九大家歸屬塵埃落定,其中有一個叫做楚弘毅的年輕獵人異軍突起,以楚家修力九境大圓滿的修為,以碾壓之勢替遠在南美的楚家拿到了九寸門檻的資格。
平輩盟禮過后,楚弘毅雖然離開了蘇家祖宅,但卻沒回南美,而是在國內轉悠。
因為如今楚家已經是九寸家族了,按照之前說好的,本屆平輩盟禮的九寸家族,主脈必須在國內。
所以南美楚家的主脈遷回國內的事兒,已經排上了議程,楚弘毅作為楚家新一任家主,等著跟總魁首林朔的會晤,把這事兒徹底定下來。
除了楚家之外,其他的獵門家族的人算是各回各家。
其中有兩家的動向,跟目前的神農架有關。
一個是賀家家主賀永昌,這是自然的,神農架就是他的地盤,據說是平輩盟禮一結束就急匆匆地往這兒趕了。
另一個是云家,九大護道人再加上苗成云,今天早上剛剛離開蘇家祖宅,也往神農架這兒來了,說是來幫忙。
這天上午的山道上,四個人匯合之后正在趕路,苗雪萍聽完魏行山的匯報,不由得撇了撇嘴:
“這不是云家的贅婿大軍嘛,十個棒槌。”
“姨婆,您就嘴下留情吧。”林朔無奈地說道,“大家都是親戚,不是表姐夫就是表姑父,里頭還有我外公呢。”
“你外公要是早三十年,那是厲害的。”苗雪萍說道,“一個他,一個你爹,一個章連海,這是早幾年獵門修力老中青三代的絕頂人物。
現在嘛,歲數到底是上來了。
至于你那些表姐夫表姑父,比起你外公現在都有或多或少的差距。
不過他們至少有一個優點,那就是不煉神。
聽這馬逸仙的意思,煉神的修行者只要境界高了,到了這神農架就容易著道。
他們本身修為高,同時又不煉神,那就還行。
可惜這群棒槌,他們在云家的職責是護面子,跟人打架都是一把好手,但并不是獵人。
別說他們了,云家這幾百年本身就沒怎么狩獵,手藝早就荒廢了。
他們家的護道人,那就更是一群外行。”
“這確實是個事兒。”林朔點了點頭。
“還行吧,苗成云不是在嗎?”魏行山說道,“他是個獵人,有他帶領著,問題應該不大。”
“沒這么簡單。”林朔說道,“苗成云身上應該也帶著衛星電話,老魏你撥他一個,我跟他說。”
魏行山聞言點點頭,拿出來電話撥了幾個鍵,放在耳邊聽了一會兒,然后才遞給林朔。
林朔接過來,這就聽到了苗成云的聲音:
“呦!林朔你還沒死呢?撐住了啊,等我帶人來救你。”
林朔嘴角抽了抽:“你可拉倒吧,跟你說個事兒。”
“說唄。”
“回頭你帶著九位護道人,別直接往神農架里扎。這九位爺只會打架,狩獵那是不行的。”
“他們不行我行啊。你是不知道,我從小就接受我家老頭子的訓練,哎呦那把我給折騰的啊。
要不是兩人越長越像,我都懷疑我不是他親生的。
所以沒事兒,我在呢。”
“你在有個屁用。這是一群武癡,只認打架的本事,你打又打不過他們,作為護道人資歷還最淺,他們會聽你的嗎?”
“倒也是哈,好像確實都不怎么聽我的。他們只服你外公,然后你外公又是個酒鬼,我們正在火車上呢,他這會兒已經喝高了。”
“所以你先想辦法跟賀永昌聯系一下,你們兩撥人先匯合上。
賀永昌雖然也打不過他們,可他目前身份是獵門魁首之一,又是這兒的地主,說話多少管用些。
你跟賀永昌先把他們安置在賀家莊里,然后你們倆就跟他們喝酒,把他們灌趴下。
反正能拖多久拖多久,千萬別讓他們進林子。”
“不是林朔,這九位爺我之前在蘇家老宅不是沒喝過,個個都是海量,我之前都斷片兒了。就算加上一個賀永昌,那也肯定喝不過他們啊!”
“你是不是傻?你堂堂一個苗家獵人,下藥都不會嗎?”
“需要做得這么絕嗎?”
“需要。”林朔說道,“總之記住,千萬別讓他們進林子。”
“他們進了林子,有什么嚴重的后果嗎?林朔你這意思,好像不僅僅是外行的事兒。”
“具體原因你暫時別打聽了,聽我的。”
“行是行,可是我和賀永昌打不過他們幾個,回頭這九位爺要是醒了,賀永昌是魁首之一他們不會把他怎么樣,我這個資歷最淺的護道人可就慘了。
我這是擔著挨揍的風險啊,你林朔總不能讓我白干這事兒吧?”
“行,我回頭跟表姐說一聲,每月零花錢給你漲一百。”
“出門前已經漲過兩百了,她肯定不會再給我漲了,換一個。”
“那以后出差的餐標升一升?”
“這可以。你讓師妹把餐標升到每頓兩百,我呢,以后每頓只吃五十。
剩下一百五,我留一百,你抽五十,以后這每趟出差,咱哥倆能掙不少呢。”
林朔翻了翻白眼,嘴里卻說道:“這倒是條財路。”
“那當然了,我苗成云什么腦子,她云秀兒以為經濟封鎖了我就沒辦法了嗎?太小看我了。”
“沒錯,這男人兜里要是沒幾個錢,出門實在直不起腰來。”
“那是啊,面子嘛。所以師妹那兒的枕頭風,你可得吹好了,這可是咱哥倆共同的買賣。”
“行,包在我身上。”
林朔哭笑不得地掛掉了電話,把手機遞給了魏行山。
魏行山拿過了手機收進懷里,嘴里說道:“對了,忘了跟你說了,章進回塞北去了。”
“哦。”林朔點點頭,“這出來小半年了,是得回去看看,他家里有個奶奶,歲數不小了。”
“這小子托a
e跟你傳話,說他現在修為尚淺,跟你一起狩獵幫不上忙,再加上這次平輩盟禮跟人動手,小伙子有點感悟。
他要去塞北潛心修煉一段時間。
再回來的時候,他會試試看能不能接你三刀,把他們那柄家傳唐刀拿回去。”
“行,我等著他。”
目前正在趕路的四人,這就都不是普通人了。
從野人溝到神農頂,基本相當于南北貫穿整個神農架林區,可直線距離也就六十公里。
這六十公里的直線距離,換算成腳下要走的曲折山道,等于兩百一十里山路。
這點路對于這四人來說,倒也不算什么,只要吃好喝好,腳下不用著急忙慌,輕輕松松兩天也就到了。
要是沒魏行山這個后腿,其實一天就差不多了。
不過這趟來,吃虧就吃虧在補給上了。
一行人來得匆忙,蘇家老宅里也沒有準備,這次帶的補給,就是上次紅沙漠那筆買賣用剩下的。
如今這些東西分攤著背在周令時和魏行山身上,總共也就一百公斤左右的量,連吃帶喝還有過夜的帳篷,全在里面了。
這點東西,要是只有周令時和魏行山兩人消耗,那是綽綽有余的,可再加上林朔和苗雪萍就完全不夠了。
要是在其他地方也沒事兒,林朔能去山林獵吃的,這回神農架還不行。
確實跟苗成云之前說過的那樣,整座神農架就跟空了似的,沒動物。
動物不見了,這還不僅僅是吃的問題。
這兒這種情況,已經持續了兩年多了。
動物本就是整個生態圈的一部分,如今動物一旦不見了,這些原始森林生態就完全失衡了,植物在這兩年時間內瘋長。
所以一到了原始森林深處,無論是山路還是獸道,都已經被各種植物給淹沒了。
沒有任何道路,在這兒趕路那就更費勁兒。
林朔拿著一把砍刀親自開著路往前走,一路砍伐過去,不僅速度不得不降下來,體力消耗也大,人就餓得更快。
之前幾天在學校就沒怎么吃,今天再這么一運動,到了這天晚上,林朔就有點前胸貼后背的意思了。
到了這個地步,人就不怎么挑食了。
之前林朔看不上的野戰軍糧,那是真香。
林朔一個人,就把周令時的背包負重給吃空了。
周令時看著自己這個吃貨師傅,心里是既高興,又擔憂。
高興的是師傅疼自己,就吃自己背包里的東西,這是覺著自己這二徒弟背著累。
擔憂的是,這一半存糧被師傅一頓就干完了,路程才推進了四分之一。
往后幾天怎么辦?
周令時伸出手,把林朔身邊的砍刀拿了過來,別在了自己腰上:“師傅,明天我開路吧。”
“怎么?”林朔問道,“嫌我開路慢?”
“您今天開路那股子利索勁兒我都看呆了,肯定不是嫌您慢。”周令時說道,“我就是覺得,目前您這身力氣,咱暫時是真的用不起。
這頓飽飯您吃完之后,這身力氣就留著對付猛獸異種吧。
開路這種小事兒,我來就行了,反正您也把我背包負重給吃空了,我也沒什么事兒。”
林朔點點頭,然后又搖搖頭:“不瞞你說,我現在其實還遠遠沒吃飽。”
一邊說著,林朔就開始看向魏行山的背包:“老魏,你背包里軍糧是什么口味的?”
魏行山嚇壞了,一個餓虎撲食,就把自己的背包壓在了身下:“老林你冷靜!咱就這么點吃的了!”
“我就問一問而已。”林朔翻了翻白眼,“瞧你這點出息。”
“你剛才也是這么問周令時的!”
“兒砸。”苗雪萍把手里的半分軍糧遞給了林朔,“要不你嘗嘗?”
“不用不用。”林朔下意識地擺手。
“那我就不客氣了。”苗雪萍還真是不客氣,趕緊埋頭吃手里的半份,吃得比剛才還快。
苗雪萍雖然是借物九境大圓滿,可他們苗家獵人都是有修力底子的。
苗雪萍九寸的修力能耐,飯量也比一般人大得多。
這會兒,她身邊也有好幾袋空著的軍糧包裝了,一個人就干掉了魏行山背包負重的三分之一。
林朔不看她還好,一看就更受不了。
這老一輩人往往就是這樣,吃相有講究,吃飯看起來特別香。
這位苗家女獵人一邊吃,一邊嘴里含糊不清地問道,“兒砸,你這趟追爺沒帶也就算了,肚子還吃不飽,回頭是不是會拖后腿啊?”
“有這個可能。”林朔眼睛直溜溜地盯著苗雪萍手里的軍糧,“要不…”
“沒事兒!”苗雪萍趕緊說道,“那頭蠱雕我一個人就夠了,你在后面給姨娘加油助威就行。”
林朔眨了眨眼,無言以對。
“對了老林。”魏行山把自己背包死死護住了,嘴里岔開話題道,“什么叫蠱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