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復尚未回答,陳近南面色大變,“慕容公子,你不會…不會…”
不會什么,他沒有說出來,不過那意思已經很明顯,顯然在懷疑慕容復投靠了吳三桂。
其他人看向慕容復的眼光,也都有些異樣。
慕容復心中暗罵,嘴上冷冷說道,“諸位若是覺得在下與吳三桂有所勾結,不妨出手就是。”
此言一出,眾人面色微變,溫青青急忙說道,“我相信慕容公子不會的,如果他真的投靠了吳三桂,那他為何還會重傷歸二娘?”
眾人一愣,這才反應過來,是啊,歸二娘現在就半死不活的躺在地上,做不得假,如果慕容復跟吳三桂有所勾結,那他跟歸二娘就是一伙的,又怎會下如此重手。
想通這里,眾人面上閃過一絲愧意,同時也大大松了口氣,如果慕容復真是吳三桂的走狗,以他的武功,殺光自己這些人還不是易如反掌。
慕容復頗為感激的看了溫青青一眼,隨即不悅道,“好了,事已至此,諸位好來好去,咱們分開逃命吧。”
“打傷我妻子就想走,哪有這么便宜的事。”幾人說話間,歸辛樹一直抱臂旁觀,直至此刻慕容復想走,他才冷笑出聲。
慕容復哪里會跟他廢話,毫不猶豫的閃身進了小院。
歸辛樹大怒,當即暴掠而出,中途連出數十拳,頃刻間,漫天拳影將慕容復籠罩其中,猶如烏云密布,聲勢不可謂不大。
破玉拳講究勢大開山,一拳定音,幾乎沒有什么花哨招數,也不以變化見長,歸辛樹使出這么花哨的招數,目的很明顯,便是要拖延時間,等待王府大軍趕到。
“哼!”慕容復陡然轉身,嘴中一聲冷哼,“本公子原想饒你一次,不曾想你如此不知進退,既然你活得不耐煩了,本公子這就送你上路。”
說話間,雙手如同車輪般掐動劍訣,周身劍意噴薄而出。
周身那些看似威力絕強的拳影,立即如同紙糊一般,頃刻間煙消云散,隨即慕容復雙手連彈,五顏六色的劍氣激射而出。
歸辛樹面色駭然之余,反應也不慢,急忙閃身躲避,嗤嗤嗤一陣疾響過后,驚起大片煙塵,將其身形淹沒。
待塵埃落定,眾人看去不禁吃了一驚,歸辛樹雖然形容狼狽,但身上完好無損,不曾受傷。
他號稱“神拳無敵”,卻鮮有人知悉,他的輕功也是一絕,功力更是位及絕頂之列。
其實就連他的妻子歸二娘武功也不比他遜色多少,只是猝不及防之下被慕容復以斗轉星移出奇制勝,才會敗得如此輕易,如此憋屈。
慕容復見自己全力一記六脈神劍竟沒有建功,不禁眉頭微挑,臉上閃過一絲意外。
不過馬上他雙手變幻,準備再出一劍,這次說什么也不會讓歸辛樹再有逃生的可能。
卻在這時,轟隆隆一陣大響,地面大陣,一道綿延數里的黑色龍卷風席卷過來。
慕容復猶豫了下,終是揮手散去劍氣,反正此來的目的也是為了見見吳三桂,不如就多逗留片刻,一旦事情不對,也可以輕功逃走,最不濟還有陳圓圓跟阿珂這兩道護身符。
方才他還為此將陳近南等人鄙視了一番,轉眼卻用上了跟他們一樣的手段。
相較慕容復的淡定,其余人包括剛從院中出來的胡德帝和風際中等,無不是面色難看之極,眼中露出些許絕望。
不多時,黑甲軍騎兵分三路包抄,將佛心小筑為了個水泄不通,人群中分出一條道,一個騎著黑色神駒,身穿金黃鎧甲的老者走了出來,臉上略帶幾分喜色,赫然正是吳三桂。
以他從來不喜怒于色的性格,臉上能露出喜色,可見心里有多高興。
“哈哈哈,諸位遠道而來,參加小兒婚禮,怎么酒菜也未曾吃喝一口就要走了?傳出去天下人豈不是要說本王不懂待客之道?”吳三桂目光緩緩掃過眾人,口中無不得意的說道。
也難怪他會如此高興了,天地會、金蛇營、沐王府的頭腦人物全都在此,這才真叫一網打盡,一日之間所有仇人灰飛煙滅。
“咦?”忽然,他目光一頓,落在慕容復身上,“這位少俠氣質不凡,又頗為面生,不知姓甚名誰?”
其他人的身份,他或多或少都能猜到一二,猜不到的也是無關緊要的小角色,但慕容復一身飄然氣質,頗為不凡,卻猜不出其來歷,不由出口相詢。
“這人啊,一旦有了實力,不管在哪都會閃閃發光。”慕容復心中頗為自戀的想著,嘴上客氣道,“在下復姓慕容,單名一個復字,承蒙王爺過獎,謬贊了。”
其他人聞言均是有些怪異的看了他一眼,人家明明說的是反話,你怎的還謙虛上了。
“慕容…”吳三桂喃喃一聲,忽的面色一沉,“你就是慕容復?”
“正是,”慕容復微笑點頭,隨即故作疑惑道,“王爺莫非聽說過在下?”
“哼,”吳三桂上下打量慕容復幾眼,半晌后才重重哼了一聲,“如雷貫耳。”
也不知他這句“如雷貫耳”指的是阿珂一事,還是神龍島一事,又或者康熙給他說過什么?
慕容復心念轉動,笑道,“那可真是巧了,在下也對王爺之名如雷貫耳。”
“本王不管你是哪座廟的菩薩,今日在此之人統統以刺客論處。”吳三桂明顯不想與他多說,冷笑著說了一句后,便朝黑甲軍下令,“來人,將這些反賊擒下,如遇反抗,就地格殺。”
“是!”黑甲軍齊聲應道,聲音洪亮整齊,直穿云霄,恍如一片黑云,緩緩朝眾人壓下。
慕容復目光微閃,淡淡道,“王爺可否先聽在下一言,再動手也不遲。”
“呵呵,你要說什么盡管說就是,時間還來得及。”吳三桂嘴角掛著一絲戲謔,卻沒有半點讓黑甲軍停下的意思。
“狗賊,我跟你拼了!”柳大洪心生絕望之下,頓起拼命心思。
好在沐劍聲眼疾手快,急忙拉住了他,“師父別沖動,咱們還未到絕境。”
而同時風際中也朝吳三桂說道,“狗漢奸,你難道忘了這是誰的住處?真想魚死網破?”
吳三桂面色微變,隨即恢復正常,冷笑道,“本王什么場面沒見過,你們以為隨便抓個人就可以要挾本王了么?哼,爾等這些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今日不管是誰,也救不了你們。”
慕容復心頭微動,吳三桂話說得漂亮,實際上眼底的那抹憂色卻是逃不過他的眼睛。
不過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會用陳圓圓來作要挾,那會讓他被佳人看輕,當即開口道,“王爺,在下想與王爺做一筆交易,相信我,你不會后悔的。”
吳三桂絲毫不為所動,淡淡道,“若是今日之前,本王還真想聽聽你的交易是什么,不過現在,你還有什么資本與本王談交易,莫非你也想學這些賊子,隨便抓個阿貓阿狗來威脅本王?”
眼見黑甲軍越來越近,慕容復也顧不得其他,冷聲道,“王爺,難道你連自己的身家性命也不在乎了么?”
吳三桂一愣,只聽慕容復繼續道,“在這個距離上,本公子取你項上人頭如同探囊取物,也就是說王爺的性命已在本公子掌控之中,這資本夠嗎?”
他并非無的放矢,此刻吳三桂距離他不過四五丈的距離,無論是他沖過去,還是隔空將吳三桂吸過來,都輕而易舉。
吳三桂仿佛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有些好笑的看著他,“小子,你是來逗本王開心的么?”
其身邊的幾個黑甲軍將領也都一陣大笑。
“嘿嘿,還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慕容復口中說了一句,下一刻,神色驟然凝滯,隨即緩緩變淡,最終消失不見。
“不好!”待吳三桂反應過來,慕容復的身形裹挾著一股迅捷凌厲的勁風,赫然已出現在他馬前丈許處。
不過就在這時,斜刺里忽然飛來一拳,角度刁鉆,勢道驚人,同時吳三桂身后一道身影疾閃,一道渾厚掌力朝慕容復面門拍下。
左邊出手之人自不必說,正是歸辛樹,迎面打來的高手尚未辯出身份。
慕容復對此似乎早有意料,身形凌空一轉,輕而易舉避過歸辛樹拳勁,緊接著他雙手翻飛,無數掌影匯聚一道,頃刻間凝成一只碩大的手掌,朝那無名高手拍去。
但無名高手身形甚是靈活,明明身在半空,應是后繼無力,卻腳下生風,生生憑空斜移半丈,手中招數不變,掌力較之方才更加凝厚幾分。
慕容復心中驚異此人武功奇特,不過此時也不愿與之糾纏,當即左手按在馬頭上,右手張開,登時間,一股極強的吸力爆發出來。
吳三桂猝不及防之下,身形一個踉蹌,落入他手中。
那無名高手見狀面色大變,這一掌下去固然可以傷到慕容復,但吳三桂也會被重創,當即毫不猶豫的一抖手腕,將掌力打在空處。
這一切說來話長,其實不過電光火石之間,眾人看得目不暇接,完全跟不上慕容復的動作,近千黑甲軍更是呆若木雞,一時愣在了原地。
歸辛樹原本還想再出一拳,但見吳三桂落入他手,只好撤了拳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