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你在不在,末將可要破門而入了!”這時,屋外軍士焦急的喊道。
這位領軍將領倒也十分謹慎,嘴中如此說著,卻遲遲沒有破門的意思,因為據客棧老板描述,郡主阿珂應是落入采花淫賊手中,這個時候破門而入,說不定會看到一些不該看的畫面,事后他也會因此獲罪。
故而他雖然焦急,卻又不得不給屋中人一些反應時間,否則眾目睽睽之下,敗壞郡主名譽,他吃不了兜著走。
屋中慕容復目光微微閃爍,半晌之后似乎做出什么決定,朝雙兒道,“雙兒,你去開門。”
“屋內的歹人聽著,立即交出郡主,否則將你大卸八塊,剁成肉泥。”
“咯吱”一聲,雙兒打開房門。
門口眾多軍士齊齊往里一看,可當看清屋中情形時,又不禁愣了一下,不是說落入采花賊手中么?怎么一點事也沒有?不過郡主似乎哭過,難道采花賊是個銀樣镴槍頭,這么快就完事了?
“哼,膽敢妄圖綁架郡主,來人,給我拿下!”軍士為首之人,正是此前在燕山中有過一面之緣的王大有,他見郡主衣衫完好,登時松了口大氣,不管是否發生過什么,只要他們什么都沒看到,便是最好的結果。
“相公!”雙兒一驚,緊了緊腰間平等劍,只要慕容復一聲令下,她便立即將劍遞過去。
不料慕容復淡淡一笑,“綁架郡主的人是我,你們抓我吧。”
隨即朝雙兒傳音道,“你乖乖在這等我,我去會會吳三桂,記住了,沒見到我的尸體,就證明我還活著。”
其實他之所以臨時改變主意,絲毫不反抗的讓這些軍士抓走,便是為了混進平西王府。
雙兒聞言一怔,咬了咬牙,終是微微點頭,不過馬上她又輕輕揚了揚平等劍,意思是要他把劍帶上。
慕容復卻暗暗使了個眼色,讓她自己帶著,如今身處龍潭虎穴,最讓他放心不下的反而是雙兒,帶著平等劍也多一層保障。
雙兒無奈,只好默默低下頭去。
二人的交流無聲無息,幾個軍士取來鐵鏈,小心翼翼的靠近慕容復。
阿珂大急,“住手,他沒有綁架我,是我自愿…”
“郡主!”王大有陡然一聲大喝,打斷了她后面的話,“郡主可別忘了自己的身份。”
他自然認出慕容復正是那日燕山中背著阿珂逃走的人,今日又在這客棧中私會,很難猜不到二人之間的關系。
阿珂狠色一閃而過,忽的探手在腰間一抹,手中多出一把數寸長的匕首,毫不猶豫的抵在自己的玉頸上。
王大有心神一顫,差點暈了過去,慌忙道,“郡主別…別做傻事!”
慕容復見此也是微微一驚,沒想到阿珂為了自己,竟能做到此等地步,自己先前那樣對她,是不是太過分了?一時間,不由心生愧疚,同時暗暗將真氣運至掌心,只要阿珂稍有動作,便立即出手阻止。
“放了他,我便跟你們回去,否則,你們就帶我的尸體回去吧。”阿珂神色決絕的說道。
“郡主,有話好好說,您可千萬別做傻事啊。”
“我沒什么話要說,放了他,否則就是我死。”阿珂手中的匕首已經緊緊貼在咽喉處,只要稍稍一用力,頃刻間香消玉殞。
此刻的王大有左右為難,放跑了慕容復,他難以交差,逼死了郡主,更是株連九族的大罪,不過他到底是軍中宿將,很快便冷靜下來,心中一動說道,“郡主,你這樣只會害了他。”
“你什么意思?”阿珂脫口問道。
王大有目光微閃,當即揮退左右,意味深長的說道,“如果他只是意圖不軌,或許還能活下去,但若是別的什么原因,只怕非死不可,郡主你想想,即便他現在逃了,那人會放過他么?恐怕天地之大,也沒有他的容身之處。”
慕容復聞言心頭微動,記得阿珂曾經說過,吳三桂把她許配給一個權勢極大的人,想來就是王大有說的那人了,只是不知道此人到底是誰?
經王大有這一點醒,阿珂登時面色慘白,握著匕首的手臂微微顫抖,似乎隨時都有可能劃下去。
王大有大驚失色,急忙補充道,“郡主別急,末將有法子。”
“什么法子,你說。”阿珂神情一震,期待的望著他。
王大有立即壓低聲音說道,“末將可以隨便找個罪名按在此人身上,比如說他打劫郡主,最多關個幾年就放了他,可如果今天放了他,傳揚出去,那人為了名聲,定會置他于死地的。”
聽到這里,慕容復不禁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怎么好像老子今天不跟你們走就非死不可一樣?如果不是時機不對,你早就是個死人了。”
當然這話他只是心里想想,嘴上說道,“要抓就快抓,啰啰嗦嗦的作甚?”
“哎喲,小伙子還挺有脾氣!”王大有意外的看了慕容復一眼,心想,若非郡主在這,你以為你小子還能活著?
阿珂原本便已動搖了心思,此刻聽得慕容復的話,生怕他激怒王大有,當即果斷道,“好,那就讓他跟你們走,不過別忘了你說過的話,否則我定不饒你。”
“到底沒什么江湖閱歷…”慕容復暗自腹誹一句,明眼人都看得出,姓王的將軍不過在使緩兵之計罷了,只要把阿珂帶到吳三桂面前,哪里還有她說話的份。
至于什么隨便找個罪名打發自己,更是無稽之談,恨不得立即滅口才是真的。
只是如今慕容復打算順勢混入平西王府,故而也沒有戳破他心思的意思,當然更不會做什么反抗了。
很快,王大有招呼幾個士兵把慕容復五花大綁,還找來一個黑色袋子套在他頭上。
“將軍,這個小丫頭如何處置?”一個士兵忽然注意到屋中還有一個雙兒,當即朝王大有問道。
王大有上下打量一眼雙兒,稍一猶豫便說道,“這女孩定然也是受害者無疑,問清身世來歷,遣送回家。”
“是!”那士兵聞言一喜,只是馬上王大有又補充了一句,“不可節外生枝,明白么?”
士兵一愣,頓時失望不已,“明白!”
“雙兒,小心一些,必要時可以大開殺戒。”慕容復走到門口,仍不忘叮囑雙兒一聲。
雙兒望著慕容復的背影,玉手數次握住平等劍劍柄,最終還是緩緩松開,無聲點頭。
軍隊自熙熙攘攘的大街上穿流而過,行人紛紛退避,卻沒有誰知道,軍中押著一個叫慕容復的重犯。
將近大半個時辰過去,慕容復感覺來到一處幽冷昏黑的環境中。
“喲,王將軍,怎么親自押人過來?”
“這個犯人極其特殊,本將軍必須親自把他送到黑獄。”
“那是否登記一下?”
“嗯…”王大有沉吟半晌,“登記就暫時不必了,這還要看王爺的意思。”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
幾句對話一字不漏的落入慕容復耳中,他知道,自己進到一個叫“黑獄”的地方。
說起來,他進過的牢房也不少了,清廷、金庭的天牢他都進過,大元的萬安寺也算一個牢房,但相較起來,這黑獄似乎有很大的不同,除了同樣幽冷之外,還有一股極為濃郁的血腥之氣,與其說進了牢房,還不如說進了屠宰場。
思緒間,兩個士兵押著慕容復七拐八繞的往前走著。
忽然慕容復腳步一頓,情不自禁的轉頭朝左邊望去,但因為頭上套著黑袋,什么也看不到,只覺此處有一股頗為熟悉的氣息。
“快走,站著干什么?”其身后的士兵立即推搡了一把,口中喝道。
慕容復心知可能遇到了熟人,不過眼下不宜出手,也就當做無事發生。
不多時,一個士兵說了句“到了”,隨即有人把慕容復頭上黑袋撤掉。
慕容復當即舉目四望,果然不出所料,四周環境十分昏暗,只有些許微弱的火光,照亮這片空間,周圍有三四間牢房都是空的,不過血腥之氣凝兒不散,可見此處經常有人住才是。
被人蒙著眼睛走那么長時間的路,慕容復還是第一次,心情難免有些壓抑,淡淡開口道,“你們打算如何處置我?”
王大有一愣,隨即笑道,“小兄弟倒是明白人,不過如何處置你還要王爺說了算,好好等著吧。”
說完揮手示意兩士兵把他關進其中一間牢房中,慕容復丹田真氣微微涌動,不過最終還是沒有選擇出手。
待牢房大門鎖上后,王大有忽的奸笑一聲,“小子,我知道你有兩手功夫在身,也知道你企圖混進王府,不過如今你的如意算盤就要落空了,哈哈哈!這么蠢的人老子還是第一次遇到。”
“你什么意思?”慕容復眉頭微微一皺,疑惑道。
“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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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有猙獰一笑,“你還不知道吧,這里是黑獄的天絕牢,乃是專門為了你們這些武林中人量身打造的。”
慕容復一怔,仔細看了兩眼牢房的材質,的確是普通梨花木不假,這樣的木頭他隨便一掌便能崩壞數根,豈能困不住他,不過姓王的似乎也不會無的放矢。
心念一動,他抬起一手搭在牢門上,半晌過后,他不由面現驚色,喃喃道,“這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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