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船艙最底層,慕容復先是進入關押輝月使的房中,輝月使還是那副漠然清冷的模樣,只是與月前相比,消瘦了不少。
“考慮的如何了?本座的耐心可是有限的,這是你最后一次機會。”慕容復一進屋,便自顧自的往案上一坐,語氣淡然的說道。
這一個月來,他數次進到這間房中,想要逼迫輝月使就范,可此人不知為何,哪怕在得知自己成為波斯明教追殺的對象后,仍是一副寧死不屈的樣子,若非此人相貌姣好,而且圣火令的秘密還要靠她才能解開,慕容復早就將其丟入海中喂魚了。
輝月使沉默片刻,卻是問出一個讓慕容復頗為意外的問題來,“你所說的臣服,是要我做你的女人,還是做你手中之劍?”
慕容復呆了一呆,有些莫名其妙,好半晌后才憋出一句話來,“你這一個月,考慮的就是這個問題?”
輝月使臉蛋上破天荒的飄起一抹紅暈,頗有幾分忸怩的說道,“你…你碰了我的身子,按照我家鄉的習俗,要么殺了你,要么從了你,我殺不了你,如果你要我做你的屬下,那我只有自殺。”
說道后面,神色漸漸恢復了清冷,甚至還有一絲決絕。
慕容復一頭黑線的看著這個異國女人,感情她這一個月來,一直在糾結的并非臣不臣服,而是到底是做自己女人,還是做下屬,這兩者有什么沖突嗎?
“真是個一根筋的女人!”慕容復心頭腹誹一句,臉上卻是一副冷酷的模樣說道,“我并不缺女人,如果你只是一個花瓶的話,我要你何用?”
“我…”輝月使面色微窒,她見過船上幾個跟慕容復走得近的女子,無一不比自己漂亮,武功也是不弱,不禁有些氣餒,嘆了口氣道,“你殺了我吧。”
“當然,你若是能干的話,做我的女人,也不無不可。”慕容復話鋒一轉,如此說道。
輝月使灰白瞳孔微微一亮,“我什么都可以干!”
“嗯!”慕容復點點頭,“梳洗打扮一下,我們要下船了。”
出得房間,慕容復心情大好,瞥了丁敏君一眼,“走吧,去看看陳友諒。”
隨后二人來到關押陳友諒的房間,與輝月使相比,陳友諒的待遇明顯差了不止一籌,房中堆積了許多雜物,臟亂不堪,臭氣熏天。
慕容復六識敏感,只到門口看了一眼,便急忙退了出來,開口說道,“有請陳兄出來一敘。”
過不多時,陳友諒慢吞吞的走了出來,但見其面容憔悴,形容狼狽,但眼中卻是一片堅毅、淡然之色,頗有種大徹大悟的煥然神色。
陳友諒乍一看到慕容復,先是一驚,隨即恍然,臉上閃過一絲苦笑之色,“我道是誰,原來真的是慕容公子。”
“陳兄大限已到,卻還能如此淡定,不得不說,本座還真有幾分欣賞你。”慕容復上下打量一番,便幽幽說出一句讓陳友諒大驚失色的話來。
“公子何出此言?陳某自問從未得罪過公子,為何不愿放過陳某?”陳友諒吃驚問道。
“你沒得罪過我,不過…”慕容復臉色陡然轉冷,“你的野心太大,我可不愿讓你存于世間。”
聽得慕容復頗有深意的一句話,陳友諒眼底閃過一絲驚色,出言試探道,“不瞞公子,在下確實有志做那丐幫幫主,只是這與慕容公子又有什么關系?為何處處針對于我?”
慕容復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不,你的野心不止于此,統一丐幫,只是你的第一步打算,隨后便是集丐幫之力,一統中原。”
此言一出,陳友諒神色大變,他雖然在丐幫搞過不少大動作,但哪怕是幾個心腹,也只知曉他想做丐幫幫主,卻從未透露過自己志在天下,這慕容復又是如何知曉的。
便是一旁的丁敏君也頗為震驚的看著陳友諒,原本峨眉與丐幫井水不犯河水,莫名其妙的抓了一個丐幫八代長老,她還是有幾分忐忑的,但沒想到此人居然異想天開的想做皇帝,如此逆賊,大卸八塊也不為過。
陳友諒震驚過后,馬上又平復下來,一臉激昂的說道,“我丐幫一向主張扶危濟困,驅除韃擄,復我河山,慕容公子卻是污蔑在下有反宋之心,陳某心中不服,縱然死了,也難以瞑目。”
他刻意將“丐幫”二字咬的很重,意在提醒慕容復他是丐幫的人,輪不到慕容復來處置。
慕容復搖頭一笑,“好了,你說我污蔑也好,強詞也罷,反正你這樣的人,留在世間真是太不讓人省心了。”
說著掌心一抹勁氣吞吐不定。
陳友諒大驚,莫說他內力被封,就算是全盛時期,也絕難逃出慕容復的手心,當下也是豁出去了,“慕容復,陳某好歹也是丐幫有名有姓的八代長老,與你無冤無仇,你殺了我就不怕成為丐幫的頭號大敵么?”
“你死在杳無人煙的海外,又有誰知道是我下的手。”慕容復淡淡一笑,一句話將陳友諒噎個半死,此人也太不按常理出牌了,剛才還一副正義蓬勃的模樣,轉眼又變得這般邪氣凜然。
丁敏君也是神色莫名的看了一眼慕容復,以掌門那冷酷決絕的脾性,恐怕也只有這行事不循常理的慕容復,才能收服得了吧。她卻是一次偶然的機會,得知二人的秘密。
眼見慕容復殺意已決,陳友諒干脆徹底豁出去了,面帶瘋狂的大笑起來,“哈哈哈…我原來還道慕容復乃一代梟雄,可成大事,沒想到卻是如此狹隘心胸,沒有半點梟雄本色,一個小人尚且不如!”
慕容復微微一愣,倒也沒有生氣,饒有興趣的看了陳友諒一眼,問道,“那我倒要請教陳兄,何為梟雄?怎樣才能成大事?”
“哼!”陳友諒冷哼一聲,雙手一背,“真正的梟雄,當襟容四海,胸懷天下,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東西,以伐天之勢橫掃河山。”
隨即也不待慕容復開口,便繼續言道,“試問慕容公子,之所以非殺陳某不可,是否覺得不如陳某,要趁陳某未曾崛起之時,扼殺陳某?恕陳某直言,公子如此胸襟,當不得梟雄,橫掃天下,更是妄談罷了。”
說完之后,閉上雙目,一副等死的模樣。
慕容復怔了一怔,一直以來,他總覺得慕容家要起事,還差了一些什么,做事難免瞻前顧后,經這陳友諒一提醒,他忽然反應過來,自己的思想始終停留在學好武功,縱橫天下,哪怕舉事失敗,也有一定的自保之力。
完全沒有那種一往無前的決心,也沒有橫掃天下的信心,更沒有一個霸主該有的覺悟,
過得片刻,意料中的死亡并沒有到來,陳友諒睜開眼睛,心底暗暗松了口氣,他知道,只要慕容復沒有立即出手,便說明這番說辭起了作用,一條小命算是保住了。
“嘿嘿,”慕容復冷笑一聲,開口道,“你很不錯,素聞你能言善道,死的也能說成活的,今日所見,名不虛傳,不可否認,我確實被你說動了。”
陳友諒心頭暗喜,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只要逃過這一劫,什么都可以重頭再來,當下正要開口再說點什么,不料慕容復話鋒陡然一轉,“可我為什么要留一個潛在的敵人在世間,將來平添麻煩呢?”
陳友諒呆了一呆,隨即便見手影一花,一道白光迎面襲來,想也不想的就要閃躲,可下一刻,他卻驚恐的看到,自己的身體、自己的腿正在往前奔跑,卻沒有頭,隨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陳友諒尸首分離,倒在地上,眼睛瞪得老大,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樣。
丁敏君不是第一次見到這等血腥的場面,但不知為何,這次卻怕得厲害,臉色慘白,小腿抖如篩糠,驚恐莫名的看著慕容復。
“怎么?你很害怕?”慕容復眉頭一挑,淡淡問道。
“不不…”丁敏君心尖兒一顫,“我沒有害怕,真的…真的沒有害怕。”
“那你抖個什么?”慕容復咧嘴一笑,一手搭在丁敏君肩頭。
丁敏君瞬間雙膝一軟,直接跪了下去,“慕容…慕容公子,我…我什么都沒有看見,什么都不知道,求求你不要殺我。”
她也不是笨人,方才慕容復與陳友諒的對話,已經很明顯的透露出慕容復的野心,如果慕容復要殺人滅口,她還真沒什么辦法,畢竟以對方和掌門周芷若的關系,即便是此刻殺了自己,也不會有半點事情。
“起來,”慕容復眉頭微皺,說道。
丁敏君強行擠出一絲力氣,站了起來。
“你知道他為何會死嗎?”慕容復淡淡問道。
丁敏君已經快要哭出來了,帶著些許顫音說道,“因為…因為他威脅到了公子,所以…所以該死。”
“那你威脅到我了嗎?”慕容復臉上露出一抹和煦的笑容,伸手捏了捏丁敏君臉蛋,問道。
丁敏君心里怕得厲害,哪敢有半點反抗,口中連連說道,“敏君不敢,敏君永遠也不敢威脅到公子。”
“哈哈…”慕容復長笑一聲,身形微閃,已經消失在船艙中,只留下一道淡淡的聲音,“處理一下,不要留下半點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