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緒片刻,慕容復忽的幽幽問道,“前輩曾說,你走訪天下名士,只為尋一個救國之道,如今尋到了嗎?”
王重陽不知道慕容復為何突然有此一問,但還是幽幽嘆了口氣說道,“可以說尋到了,也可以說沒尋到,救國救國,說的簡單,個中道理千頭萬緒,尤其是如今大宋內憂外患,千瘡百孔,想要救治,何其難也…唉。”
“老道能做的,也只是盡余生之力,輔助大宋皇帝,勵精圖治,休養生息,以期十年后能夠收拾亂河山。”
“哼!”慕容復冷笑一聲,“十年,你恐怕還不知道吧,如今波斯戰敗,蒙古大元皇帝成吉思汗即將回歸中原,到時,他必定是席卷天下,他會等你十年?”
“這…”王重陽登時大驚失色,“這你怎么知道的?”
“我自有我的方法知道,信不信由你!”慕容復一臉無所謂的神色,隨即也不管他心中作何想法,又問道,“前輩先前說,你后半生只為國為民而活,并不為哪一個皇帝,是不是可以理解為,只要有人能讓百姓安居樂業,你也可以輔佐他?”
王重陽先是一愣,隨即眼中閃過一抹怒色,“哼,黃口小兒大言不慚,你也就有點野心罷了,懂什么治國安民之道!”
“能不能治國安民不是說說就行的!”慕容復倒也不生氣,臉色十分淡然,“這樣吧,晚輩就跟前輩打一個賭。”
“你說!”王重陽臉上閃過一絲好奇之色。
慕容復沉吟半晌說道,“反正前輩心中尚且沒有一個明主,不如暫且將慕容家的事放在一邊,只要給我三年…不,一年時間,一年之后,前輩必能見得明主,否則就算晚輩輸了,晚輩承諾全力輔助大宋,驅除韃虜,重回中原!”
“你說的是真的?”王重陽先是怔了一怔,但馬上又變了臉色,“胡鬧,如今的大宋哪還經得起折騰,若再讓你慕容家折騰一年,到時老道便是贏了怕也挽救不到大宋了!”
“前輩不必動怒,”慕容復微微一笑,“俗話說‘不破不立,破而后立’,既然前輩都說了,如今的大宋已是千瘡百孔,想要根治只能將它徹底打破重來,反正最壞的結果,與現在也沒什么兩樣的,不如堵上一把,你也知道,如果有我慕容家相助,大宋最不濟也能再延三十年的國祚。”
王重陽聽得“不破不立,破而后立”八個字,登時渾濁的雙眼微微一亮,急忙壓下心中怒意,沉思起來。
“當然了,前輩若是不愿賭這一把,”慕容復頓了頓,身上陡然升起一道凌厲氣勢,“晚輩逼不得已之下,說不得也只有拼著重傷將前輩永遠留下了!”
王重陽對慕容復的威脅視若罔聞,反倒是雙眼愈發明亮起來,約莫一盞茶的功夫過去,“啪”的一下,一手重重拍在桌上,“這一把,老道賭了!”
慕容復嘴角微微抽搐,眼中閃過一絲詭異之色,口中淡淡道,“那便請前輩對三清祖師發下重誓,保證不會出爾反爾。”
“哼!老道一生言出必行,豈會說話不作數!”王重陽登時面色微怒。
慕容復搖頭一笑,意有所指的說道,“晚輩自然相信中神通王重陽不會背棄承諾,只是如今的王重陽與當年相比,不知還剩得幾分!”
“罷了!”王重陽雖然面色不愉,但不知出于何種考慮,終究還是答應下來,隨即便依慕容復之言,立下了重誓。
慕容復聽完后,哈哈一笑,“如此,就請前輩靜觀其變了!”
王重陽雖然心中隱隱覺得哪里不對,但轉念一想,若真能得到慕容家的臂助,區區一年時間,倒也沒什么大不了的,當下也是釋然而笑,趁機說道,“不知老道那幾個不成材的弟子…”
“放了放了!”慕容復愣了愣,全真教的弟子不是已經放了么,不過還是豪爽的說道,如今成功拖住王重陽,留著全真教的弟子倒也沒什么用了,而且放了他們,關鍵時刻還可以掣肘王重陽一二。
二人相視一笑,隨后便打開了話匣子,卻是討論起武學道理來,慕容復雖然武功內力登峰造極,但畢竟這身武功來得太過容易,對于武學的理解還欠缺一些火候,王重陽卻是一步一步的修煉到如今的境界,底蘊非凡,往往隨意幾句話,都能令他赫然開朗。
不知不覺間,便是一夜過去,二人高談闊論,頗有幾分相見恨晚的感覺,不過令慕容復心中暗罵的是,期間無論他怎么旁敲側擊,王重陽始終不肯透露絲毫關于武學境界的事。
次日天明,慕容復送走了王重陽,臨走前王重陽再次提起交換秘籍之事,不過慕容復依然委婉拒絕,王重陽無奈,終是抱憾而去。
“尊主!”王重陽走了沒多久,付敏儀臉色徨急的跑了過來,“啟稟尊主,那姓王的將全真教的弟子領走了!”
“領走就領走吧,是我讓他們走的!”慕容復無所謂的擺擺手。
“可是那姓王的將全真教的欠條也拿走了!”付敏儀跺了跺腳,焦急的說道。
“什么!”慕容復微微一怔,隨即恍然明白過來,登時大怒,“好你個死老頭,臨走還陰了本公子一把!”
他這才反應過來,難怪王重陽會突然提了一句讓他放過全真教的弟子,原來是借機想免了那些贖金啊。
“他們走掉多久了?”慕容復急忙問道。
“有一炷香了!”付敏儀答道。
慕容復登時捶足頓胸,恨恨不已,好半晌后才十分痛惜的嘆了口氣,“好大一筆金子啊。”
付敏儀登時臉色大變,雙膝一軟就跪在地上,“屬下辦事不力,懇請尊主給屬下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現在就帶人去把他們捆回來!”
“起來吧!”慕容復隨手揮出一道勁力,扶起付敏儀,說道,“此事是我中了那老道的計,即便追回來也沒用了,罷了,由他們去吧!”
付敏儀愣愣的點點頭,默然站到一旁。
“童姥呢?”慕容復問道。
“尊主…哦不,姥姥她說昨晚觀尊主一戰之后,有所領悟,已經閉關了,來不及向尊主請示,還請尊主恕罪!”
“這樣么!”慕容復點點頭,天山童姥能夠頓悟,對他來說也是件好事,“她閉關前可有什么話交代你!”
付敏儀呆了一呆,隨即不知想起了什么,臉色微微一紅,略微忸怩的說道,“姥姥讓我好生照顧尊主!”
“沒別的了?”慕容復自是能看出付敏儀那點小心思,若是以前,他興許還會動上那么一兩分心思,只是如今他諸事纏身,哪還有心情流連花叢,當即將話題岔開。
付敏儀眼中失落之色一閃而過,但馬上便淡然下來,說道,“姥姥交待,待四劍婢回來,便將靈鷲宮秘庫鑰匙交由尊主保管。”
“哦?”慕容復微微一愣,“什么秘庫?”
“就是靈鷲宮的寶庫,里面有這些年靈鷲宮積攢的金銀珠寶、珍稀藥材,還有武功秘籍。”付敏儀解釋道。
“那四劍婢去哪了?”慕容復登時大喜,沒想到靈鷲宮還有如此地方,倒也算幫了個大忙了,只是不知寶庫所藏多少,當下也是有些迫不及待起來。
“回尊主,四劍婢協助鈞天四部守山去了!”
“召他們回來!”
“是!”
約莫小半個時辰過后,付敏儀帶了四個年輕貌美的女子回來,年紀約莫十七八歲,眉目如畫,肌膚勝雪,也算得上四個難得的小美女了,只是比起憐星四女來,還是要差上一些。
“梅劍!”
“蘭劍!”
“竹劍!”
“菊劍!”
“參見尊主!”四女齊齊一跪,行禮道。
“起來吧,以后這些虛禮就免了吧!”慕容復開口道。
“是!”四女應了一聲,隨即站起身來,腦袋低垂,只是目光時不時的偷偷打量慕容復,滿臉盡是好奇之色。
“姥姥有令,你們四個將秘庫鑰匙交給新尊主保管!”付敏儀面色淡然的朝四女說道。
“是!”
四女各自從腰間掏出一把三寸來長的鑰匙,黑漆漆的,看不出什么材質。
“帶路!”慕容復伸手一抓,鑰匙自動飛入手中,隨即招呼眾女一聲,便向外走去。
出得門外,慕容復放眼望去,不禁微微一呆,昨夜天色昏暗,并沒有看清靈鷲宮乃至整個飄渺峰的全貌,此刻一看,只見飄渺峰直插云霄,云霧繚繞,當真是峰如其名,飄渺若仙,而靈鷲宮坐落在飄渺峰山腰,亭臺樓閣座落有致,隱隱暗含某種規律,一種難以言喻的脫塵之感油然而生。
“這便是秘庫么?”小半柱香過去,慕容復跟著付敏儀來到一個黑幽幽的山洞前,不由開口問道。
“是的,尊主!”付敏儀點頭答道。
“噗嗤,尊主是不是覺得靈鷲宮的寶庫應該是很豪華的?”這時先前自稱蘭劍的女子掩口輕笑道。
“放肆!”付敏儀目光驟冷,朝蘭劍喝道。
蘭劍吐了吐小舌頭,縮了回去。
“無妨!”慕容復微微一笑,“在我這里,不必這么多約束,我確實是有幾分好奇,靈鷲宮的寶庫怎么會是個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