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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〇八章 祖母綠浪漫情懷

  肖遠山開著自己的大眾寶來趕往去爺爺家的路上,并不是他買不起現在時興的寶馬和奔馳,他是不愿意張揚,這也是大部分有志政壇的紅色衙內們普遍的心態。

  肖遠山剛從承德過來,半道上特意小饒了一點路,因為他出發前檢查車輛時,發現該加機油了,而且里程數也到了更換三濾的時候,于是便專門去了趟那家汽修小廠。肖遠山不是很喜歡去4S店,那里的人太愛耍小聰明,每個毛孔都清晰寫滿了要宰人。他并不在乎那點錢,肖遠山從生下來就沒為金錢發愁過,他是不想花了錢還讓人背后說是凱子。

  當然,那些人并不知道他肖遠山的身份,否則他們絕沒有膽子亂要價。肖遠山也不會為了修車省倆錢就給他們說自己是誰誰,犯不著他們也不配。

  剛才去的那家小修理廠的老板也不知道他的身份,只是稱呼他‘肖老板’。肖遠山是在前年一次突發爆胎后無意中認識了這間叫做‘恒順通’的小修車行,接觸中他發現老板是個難得的實誠人,手藝精湛不說,一就是一絕不亂宰人,這讓肖遠山頓生好感。所以,此后但凡汽車需要處理一些小毛病,他都會來這家小廠,也時不時偷得半日閑和老板泡上一壺茶聊聊天。一來二去,他也成了這家小修車行的常客和熟人。

  剛才那個叫‘老穆’的小年輕手腳非常麻利,利利索索就加完了機油也更換了三濾,肖遠山的大紅袍才品下去兩泡,他連車都順手洗得干干凈凈了。聽說他是老板的外甥,非常機靈的一個小伙子。

  肖遠山去承德,是為了給爺爺和奶奶取一件非常重要的東西。

  肖遠山的爺爺是開國上將,紅軍和解放軍著名的儒將,一生戎馬功勛卓著。而他的奶奶也是一位傳奇,一路跟隨隊伍從瑞金走到了延安。爺爺和奶奶分別以正國級和副國級離休,兩位老人家伉儷情深,當得起革命眷侶四個字。

  爺爺和奶奶只有一個子女,便是肖遠山那位出生在長征途中的父親。因為建國后的各種政治風波和派系斗爭,父親的發展情況并不理想,前些年以少將軍銜從軍隊退休了,這在紅二代當中很是稀松平常。

  原本因為后繼乏力肖家會慢慢消失在中國的政壇上,混好了憑借老一輩的情分做點大生意去當一個富豪,這也是許多落魄紅色豪門無可奈何的選擇。但最近幾年,肖家卻因為時局變化迎來了發展契機。

  爺爺他們那一派系的重量級人物陸續翻身走上前臺,其中不乏當年受過爺爺恩惠的人。更為重要的一點,即將年滿百歲的爺爺奶奶都還活著,身體還都算硬朗,這就成了肖家無可比擬的優勢所在。

  肖遠山是家中最小的兒子,他還有兩個兄長。大哥肖懷山現在南方某省任副省長,眼看下一步便能加常務進常委,發展前景被人看好。肖家是軍旅起家,自然不能放棄這一根本之地,二哥肖念山在二炮某部任師政委。

  而年不滿三十的肖遠山能在首都下轄區縣,成為正處級的區委副書記,常委,已然算得上政壇新星了。

  肖家第三代的發展呈現良好勢頭,但不可能三兄弟齊頭并進,一家坐大并不是另外那些紅色老臣情愿看到的,大家也都在相互制約,所以,肖家目前面臨政治資源向三兄弟誰傾斜的問題。

  老二因為身在軍隊系統,于是,肖家內部的爭奪就集中體現在大哥肖懷山和老三肖遠山身上。大哥相對身居高位而且父母比較器重他,但肖遠山也有自己的優勢,年輕又不乏穩重不說,更重要一點,奶奶喜歡他。

  大宅門里明爭暗斗也是非常殘酷的,誰都不敢有絲毫差錯,小心翼翼同時也不忘給對方腳下楔釘子,仕途險惡并不僅僅體現在外部。

  肖遠山今天去承德的別墅,就是因為奶奶突然想看看那枚祖母綠的戒指,那可以算得上是爺爺奶奶的定情之物了,是當年賀老總在長征前慷慨相贈于爺爺,爺爺又送給了奶奶。因為部隊被徹底打亂,爺爺和奶奶并沒有在一起同走長征路,這枚戒指寄托著奶奶那段艱苦歲月的相思和烽火連天下的革命浪漫主義情懷。

  據說這枚價值不菲的祖母綠是賀老總兩把菜刀鬧革命時從某個地主大戶家抄來的,是人家祖傳的鎮家之寶,別說是明眼人,就連外行人一看都能知道其價值連城。

  想到這里,肖遠山伸手去摸了摸副駕駛座上大衣的口袋,裝有祖母綠的檀木小盒子就在兜里。

  壞了,東西呢?怎么不見了!!

  ‘吱——!!’凄厲的剎車聲,寶來車停在了路中間。

  老穆正蹲在地上把一塊汽車發動機電腦板ECU用化油器清洗劑噴了又噴,他最近對這玩意兒興趣很大。

  4S店‘更換’ECU的利潤都在三倍以上,原價三四千的板子管你要上個萬兒八千算是給熟人面子。事實上,老穆心里清楚,4S店連那三四千的成本也不會花,找個會維修集成微電路的人掏上百十塊錢拾掇好,再裝上一個翻新的外殼,就當成全新的重新賣給客戶了。老穆最近就琢磨著把這一塊搞懂,把生意從4S店那里搶過來。北京下雨愛發大水,被淹死的汽車不管是不是這方面的毛病,修理廠全都能忽悠著讓車主更換發動機電腦板。

  你們掙一萬,我只掙六千就夠了。

  老穆自夏天來到小舅這個‘恒順通’修車行后,當天便立威拿鼎,趕走了刺毛的起子。從那天起,車行所有人見了老穆都規規矩矩,老穆成了車行里一人之下眾人之上的二當家。

  無論是手藝還是性格,老穆在這里都是拔份兒的,誰不服氣也不行。剛開始自然也有人看不慣他這么年輕個小屁孩指手劃腳,可不管是玩文的武的,耍心眼也好撂挑子也罷,老穆全都接了下來,一個人把車行打理得順順當當。于是,時間稍微一長,那些想法多的人就全傻眼了:這小子是個手底下真有料的人。

  時至今日,老穆不但在車行里吆三喝五,而且一改此前小舅那種老好人的作風,對內管理嚴格正軌,對外該宰的宰,該黑的黑,只不過底線分明對待老客戶和明顯工薪階層的車主不下刀子而已。面對那些整天咋咋呼呼的暴發戶肥羊,不去宰上一刀子很有點昧良心,上對不起天理下對不起祖宗。

  于是,修車行收入大增,所有人也水漲船高獎金翻番,落得一個皆大歡喜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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