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〇九章 一縷圣火光明頂

　　羊一算了算，魯達今年也有74歲了。

　　虛竹半輩子躲在對中原來說近乎天邊的雪域高原上，既是躲妻子李清露，也是為了躲開中原武林的是是非非，他其實是和外部事物隔絕的。

　　但羊一聽到‘玄鐵重劍’，就立馬知道這家伙是魯達魯智深。

　　但幾年前跑來古格王國，專程和虛竹比武一較高下的魯達，沒說自己的名字，也沒有穿僧袍，就是一個魁梧老漢的樣子。

　　虛竹問魯達：“你怎么知道我在這里？”

　　魯達說：“我在大理雙龍寺打敗你的結義兄弟段譽，他給我說你躲在這里。”

　　虛竹恍然大悟，的確只有段譽知道。

　　古格王國在吐蕃高原的西部，大理國則在高原的東邊，雖然路途遙遠，但往來不用經過西夏和中原，虛竹藏起來的這幾十年，倒是去大理探望過段譽幾次。

　　虛竹說，段譽在大理當了三十多年國王，最后煩得透透的。他的四個兒子長大后整天明爭暗斗，大理朝廷上也因此烏煙瘴氣。段譽索性把王位禪讓給了大兒子段正興，自己在雙龍寺出了家，法號‘廣弘’。

　　老段家有先當國王后當和尚的傳統，不稀奇。

　　雙龍寺是大理的皇家寺院，也是大理國武術根基。段譽出家后不用再煩惱世俗，醉心于佛學和武學，武術上得到了精進，這一點虛竹是知道的。

　　可如此厲害的一個段譽，竟然敗給了魯達，虛竹著實吃驚不小。估計也是段譽在魯達手底下吃了虧，有點不服氣，這才‘出賣’虛竹，讓虛竹幫他出口氣。

　　魯達告訴虛竹，他在中原打遍了所有知名不知名的門派，包括少林寺和丐幫，未有一敗，實在找不到對手了，才想起段譽、虛竹這些傳說中的人物。

　　二人當即展開切磋，這一打就是一天一夜，不分勝負。

　　休息了兩天之后，魯達放下手中玄鐵重劍，空手再次和虛竹切磋。

　　魯達說他悟了，手中無劍心中有劍，他終于在虛竹強大的壓迫下悟出了自己的劍道。

　　無劍似有劍的魯達在一百五十招過后，勝了虛竹，他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

　　虛竹對魯達心悅誠服，而魯達也十分感謝虛竹讓他悟出了劍道，兩個老頭子惺惺相惜，又在這里暢談了半年的武學，魯達才告辭離去。

　　虛竹問他叫什么名字，魯達說：“我忘記自己叫什么了，昔日的我已經死去。我師父就是一個沒名字的人，我和他一樣也沒名字。”

　　“不過，虛竹子大哥，如果將來你聽說了一個叫獨孤求敗的人，那就是我。”

　　萬劍歸宗，將十八般兵刃都化為劍法，再將所有劍法化為無劍，魯達修成了他的劍道，也成為了獨孤求敗。

　　獨孤求敗扛著他的玄鐵重劍走了，說將來要把這把劍留給有緣人。

　　“師父，你知道這個獨孤求敗，到底是誰嗎？”

　　羊一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哈哈哈…，虛竹啊，這混小子是你師弟，哈哈哈…踩著肩膀的親師弟，啊哈哈哈…”

　　虛竹這一次沒被嚇住，他習慣了。

　　師徒相逢半年之后，虛竹離開了古格王國，回去了中原。不是想再去找獨孤求敗比試，而是被師父羊一開導后，終于放下心理負擔，去給丐幫還降龍十八掌和打狗棍法。

　　降龍掌和打狗棍法，是丐幫的武術絕學，也是丐幫的不傳之秘。

　　乞丐這個行業歷史很久遠，祖師爺是春秋時期的伍子胥，但從乞丐變成有組織的丐幫，是殘唐五代的事情。當時天下戰亂不休，百姓流離失所，為乞丐大規模聚集創造了社會條件。

　　莊義方是黃巢手下的大將，他在洞庭湖一帶首先將衣食無著的流民組織了起來，后來黃巢死了，莊義方被后輩們奉為丐幫首任幫主。

　　莊義方有一身好拳腳工夫，此后泰山赤眉老祖將自己的赤眉十掌結合莊義方的掌法形成了丐幫幫主的專用武術，一共二十八招，最開始叫排云掌。

　　降龍掌得名，還是在第三代幫主武鐵樵，有人說他真實身份是趙匡的次子趙德昭。那一晚斧聲燭影后，趙匡身首異處，皇宮內所有人都向趙光義臣服，只有趙德昭破口大罵之后撞柱自盡。

　　據說他沒有死，被宦官偷著運出宮去后流落江湖，后來改名換姓成為了丐幫幫主。他將幫主專用掌法取名‘降龍掌’，針對誰不言而喻。

　　打狗棍法則來自楊家將里的楊四郎楊延輝。金沙灘一役，楊老令公戰死，楊五郎出家，后來成了少林寺的靈秀和尚。楊四郎被俘，之后他改名木易，與遼國鐵鏡公主做了十幾年夫妻。

　　四郎探母，他在中原偶遇武鐵樵，認出了他是誰，便將自己的楊家槍法結合丐幫六合槍，化槍為棍，創造出了打狗棍法，傳授給武幫主。

　　從此降龍掌和打狗棍法成為了丐幫幫主代代相傳的專用武術技法，也是幫主的身份象征。喬峰是第九代幫主，他從八代幫主汪劍通那里得到了降龍掌和打狗棍法的傳承。

　　歷來上一任親傳下一任，但到了喬峰這里出事了，他因為身份暴露，被驅逐出了丐幫，根本沒機會把這兩門武術傳授給下一任游坦之，所以從喬峰之后丐幫幫主就沒人會了。

　　喬峰是大俠，他雖然是契丹人，但對大宋和丐幫充滿著感情，他一直想把這兩樣絕活還給丐幫幫主。

　　于是，在那一年去西夏的時候，他把這個心事告訴了結義兄弟虛竹。而且喬峰是武學大才，他認為降龍掌二十八招有些繁瑣，應該可以更加精粹，便邀請虛竹一起幫他參詳。

　　虛竹同樣是武學奇才，短短時間內，就從喬峰大哥那里學會了降龍掌和打狗棍法，并且答應自己不使用，找機會傳給丐幫幫主。

　　這個機會一找，就是大半輩子。喬峰死了，虛竹早就將降龍掌簡化精粹成了十八招，喚做降龍十八掌，可他自己同樣不好意思去中原。

　　他把自己這點心理障礙如實告訴了羊一，知道羊一要回去中原，就儒喏著表示：師父，你老人家能不能學一下降龍十八掌和打狗棍法，回去中原后再傳給丐幫現任幫主，這樣徒兒的心事就了結了，也能對得起喬峰大哥。

　　羊一白了他一眼，直接說自己沒興趣。

　　“虛竹，自己的承諾自己去完成，我可沒教過你言而無信。”

　　虛竹羞紅了臉。羊一其實是在激他回去，這么好個小老頭，老死在高原上，著實令人心疼。

　　于是，88歲的徒弟跟著24歲的師父和師娘離開了古格王國。羊一不知道自己多少歲，索性就隨了妻子阿珂。

　　還有阿刁琳妲忒拉，四個人走下高原，朝著中原進發。從波斯跟隨圣女而來的人，半年前那場與薩拉蒙的大戰之后，只剩下了七個，后來又因為傷重不治，又有三人陸續死去了。

　　剩下四個人，三男一女，年齡都有些偏大，而且武術實力都相當不俗。他們厭倦了這世上的爭斗，打算就在此世外桃源度過殘生，請求圣女允許他們留下。

　　虛竹將布格達坂峰上的國師殿送給了他們，并且讓結義兄弟古格國王德祖袞封了他們‘護國法師’。羊一將從薩拉蒙手里繳獲的圣火令也給了他們，這東西在中原沒用，留給他們正好讓波斯拜火教的武學不要失傳。

　　薩拉蒙原本有四個圣火令，兩個在黑暗使者手里當做武器，日月大戰時被歐基里奪了去，另一塊在逃跑時被薩拉瑪遺失了。

　　虛竹在國師殿下面的密室里，還留有一些武學著作，都交給了與圣女生死與共的這四個人。

　　灑淚分別前，他們請求圣女親手點燃大殿里的火龕，那代表著圣火，和難分難舍的圣女。在距離波斯拜火教總壇五千里之遙的雪山里，燃起了孤獨的圣火。

　　“圣女，圣火戰神，請給這里賜個名吧。”

　　“日月同輝，光明永存。就叫光明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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