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二八章 不能訴說的無奈
曉彤是信念堅定的人，他有著崇高而平凡的理想，每一個獠牙軍人都是如此。為了信念，曉彤可以承受常人難以想象的艱苦和磨難，包括身體和精神兩方面。
曉彤這樣的人中龍鳳，原本都是驕傲之極的人，但正是因為心中的信念，他可以忍受委屈和誤解，視白眼和嘲笑為無物。
在來卓楊這里執行任務之前，曉彤其實做好了心理準備，因為他在二局的同事曾有過類似經歷。
卓楊這里并非特例，二局此前也派出過人員為其他重要人物執行警衛任務，就像李連杰主演的電影《中南海保鏢》那樣。
重要人物也同樣很驕傲，看待保鏢就和看待鐘點工等服務人員差不多，言談舉止中總會流露出對于武夫的輕蔑，只不過有人隱藏的好而已。
曉彤來之前認為卓楊也是如此，年少輕狂的成功人士，世界上本就沒有幾個他能瞧得起的人。而卓楊一開始就提出要給他開工資這一舉動，更是堅定了曉彤的看法。
國jia派來的，當然不用本人出錢，卓楊這么堅持，在曉彤看來就是擺明了不想落人情，公事公辦。而且卓楊給的工資非常高，超過了外界行情的好幾倍。
曉彤執拗不過，只好匯報請示，領導說給你你就留下。曉彤還是決定等任務結束后，全部還給卓楊，他若不收自己就上繳。那筆錢在瑞士銀行的賬戶里一直紋絲不動。
但曉彤來到西班牙之后，很快便感覺到了卓楊對他的尊重。這種尊重，來自他曾和九山在同一支部隊，是對他身份發自肺腑的尊重。
卓楊就不怎么尊重保鏢頭目布倫特·懷爾德，那個法國前特種兵。該砸掛張嘴就來，而且真給他瞪眼睛。
但這一切都沒有在曉彤身上發生，卓楊對他的尊重不是客套，而是兼著朋友、兄長甚至長輩那樣的親近。
總之，這一次任務，對于曉彤來說是意想不到的輕松。
“彤哥，愛情怎么會是奢侈品呢？愛情不是應該和金錢無關嗎？”
“奢侈，并不只是指金錢。最起碼對我來說，愛情就是很奢侈的東西，卻和錢沒有關系。”
“我還是不明白，彤哥你給我仔細說說唄。”
曉彤說，他少年時期出于正義感為芬打抱不平，是很純粹的，即便芬是個長得很丑的女生，或者受欺負的是個男生，他也會那么做。但不可否認，即使是出于內心的正義，卻難免在他年少的心中產生一種救世主的感覺，所以他和芬在心理上從一開始就不是平等的。
而在芬嚶嚀的淚眼中沖動地許下‘娶你’的承諾，曉彤坦誠是因為她長得漂亮，那一刻的美少女會讓任何一個男孩動心。如果換成一個扯嗓子嚎啕大哭的呲牙黑胖鳳姐試試，那個畫面是不是不忍直視？曉彤會‘娶你’還是‘揍你’？
別埋怨事實殘忍，世界本就很不公平。
卓楊在這里絕對不會道德批判，因為十二年前在漢諾威運河邊，蔻蔻的驚鴻一瞥就在他心底里留下了無法磨滅的印記，從而情根深種，就是因為她的逆天容顏。
曉彤和芬在結婚前并沒有真正戀愛過，一天也沒有。十年時間的等待，其中到底有多少是報恩和道義，又有多少是情，根本無從劃分。
曉彤的‘奢侈論’，還因為他是軍人，而且不是一般的軍人。
25歲的曉彤明確告訴芬，如果嫁給他，就意味著常年兩地分居，而且永遠有隨時成為寡婦的可能。這并不是危言聳聽，而是冷酷的事實，曉彤讓芬自己選擇。
可她有選擇嗎？心中的執念早已鑄成，她早就選擇了，剩下的只能交給命運。
“卓楊，你認為我這是愛情嗎？”曉彤說：“對于我這樣的人，愛情就是奢侈品。”
曉彤說，他對妻子芬真正產生愛情的感覺，是在女兒出生之后，但到底更像愛情還是更像親情，曉彤也并不確定。
“卓楊，你認為我這是愛情嗎？”曉彤又一次問到：“或者說，這才是愛情真正的模樣，只是我們一直沒有察覺。”
卓楊根本回答不了，在曉彤如此深度的提問面前，他就是根茄子。
曉彤自己同樣沒有答案，但他是個內心極為強大的人，也是非常善于思考的智者。曉彤并沒有糾結答案，而是認真對待了生活本身。
這或許就是答案，而且是終極答案。
曉彤這次任務是保密的，家人并不知道他在何處在干什么，而且對此也已經習慣了。曉彤也不會攜帶有可能暴露他真實身份的任何東西，包括家人的相片之類。
他只是偶爾能在確保不暴露的情況下和家里的芬有所聯系，了解妻子和女兒的近況。最近得到的消息，就讓曉彤頗有些無奈。
十八里鋪是個時間緩慢的小鎮，那里幾乎和十幾年前沒有任何區別，城市發展的腳步還沒有波及到它。
為了讓女兒有更好的教育，曉彤和芬與其他夫妻一樣，在市區新興的開發區買了新房子，地段環境都相當不錯。但問題就出在了這個很高尚的小區里。
山清水秀而又融合南北，漢中是個出美女的地方。當今這個社會又非常浮華，許多本地和外地先富起來的富豪們，紛紛養起了外室，也就是包二奶。
這種現象在每個城市都有，漢中只是沒有例外罷了。
一套房子一輛車和每個月優渥的生活費，很多女人就滿足地當起了野生金絲雀，而曉彤和芬現在所住的小區就是富豪與金絲雀最青睞的地方，但他們買房子前并不清楚這些。
小區里現在有很多這樣的野生金絲雀，她們有共同的特點：長得很漂亮，有一輛十來萬的車，不用上班，家里男人很少出現，自己獨自帶著一個孩子。
芬符合這些全部條件，她是軍嫂，可小區里的人都認為她也是被包養的二奶。
芬總不能整天去給別人解釋，而且就算解釋也沒用，因為人們都喜歡聽信他人的傳言，而不是當事人自己的話。身后的白眼和指指戳戳，讓她想起了上學時遭遇的委屈。
其實消除誤會和偏見的方法也很簡單，只要曉彤穿著軍裝帶著妻子孩子在小區里進出幾天，長舌婦們立馬就全部閉嘴了。可曉彤的任務還沒有完成，他現在不可能離開。
這個事情，曉彤并沒有告訴卓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