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六三章 圣朱雀里的獎杯

　　朱雀，中國古代神話中四大神獸之一，位南方之神，五行主火，四季中代表夏季。

　　中國西安有一條正南正北走向的朱雀大街，一千四百年前隋文帝楊堅建大興城之始，這條路就被叫做朱雀，一直至今。其后唐高祖李淵取隋而興大唐王朝，大興城恢復漢時舊名——長安，朱雀大街成為了長安城的中軸線，它幅寬百米是當時世界上最為闊氣的一條路。

　　彼時長安又稱京兆府，京兆下轄兩縣，以朱雀大街為界，東為長安，西曰萬年。千百年白駒過隙，浩瀚廢都已成西安，長安只是西安南端的一個區，朱雀大街雖猶在，但亦早不復千年前的盛景，泯滅而成一條平凡的街道。

　　在如今朱雀路和長安北路之間，有一座能容納60000人的綜合性體育場。體育場的檔次很一般，外觀內涵也中規中矩，官方稱呼它‘陜西省體育場’，商家冠名后高懸著‘可口可樂體育場’的名號。

　　但是，陜西球迷卻只稱呼這里——朱雀體育場。或者，圣·朱雀！

　　這里承載著中國足球職業化后陜西球迷微薄寒酸的記憶，因為相比起東部足球發達省份，陜西的足球是如此不值一提。從早年間點起陜西足球之火的八一隊，再到球迷心中永遠的痛——陜西國力，如今，這里是中超球隊西安浐灞的主場。

　　這支球隊，原先是上海浦東和上海中遠，將來還會叫貴州人和，還會叫北京人和。

　　在去年的中超聯賽中，西安浐灞最終名列第五，賽程過半的時候他們還和山東魯能齊頭并進殺得難分難解。目前這支球隊里，最優秀的球員是巴西外援維森特，這哥們兒是中國職業賽場上最著名的流浪者，他后來創下了中國足壇外援出場紀錄，而且遙遙領先。

　　球隊中最大牌的球員是大帝李毅，核心球員是中場王赟，人氣最高的則是輪換主力王爾卓，因為他來自西安當地。

　　不過，他們三個都不是如今里杰卡爾德掌印的中國國家隊成員。

　　一月是西安每年中最寒冷的時候，道路兩旁行道梧桐只剩下稀疏的枯葉在凌冽的北風中掙扎，慘白的天空下一片蕭瑟，屋檐下懸掛著鋒利的冰錐更給這個冬天增添了一份肅殺之氣。

　　但如此寒冷的天氣絲毫不能阻攔球迷的熱情，今天圣朱雀被來自西安、陜西，乃至全國的球迷塞得滿滿登登，場外還有人山人海的球迷聚集。圣朱雀座落在鬧市區，球迷的蜂擁造成以這里為中心的輻射型交通癱瘓，但沒有人抱怨，球迷、行人和司機都在側耳聆聽體育場里的動靜。

　　球場DJ高亢渾厚的男高音十分激動：“…世界足球先生，來自中國西安，卓——楊！”

　　一瞬間，圣朱雀場內場外爆發出天崩地裂的吶喊，整片區域沸騰了，所有堵在道路上動彈不得的汽車不約而同鳴響了喇叭，沒有人再去在乎西安城區內禁笛已經三年了。

　　卓楊高舉著2008年世界足球先生獎杯，沿著紅地毯緩緩走向圣朱雀的中央。

　　金球獎和世界足球先生對于卓楊來說，已經算不上太稀奇，但今次卻有了些不同的意義。這一次，卓楊不光是以AC米蘭18號，還是首次以中國國家隊隊長的身份榮獲了一金一銀。

　　以前卓楊獲獎的時候，中國球迷雖然與有榮焉，但并沒有感同身受的附骨喜悅，因為卓楊那時候還不屬于中國足球。但現在不一樣了，就像前兩天卓楊在蘇黎世領獎時對著鏡頭用中文說的那樣：“瞧，它很漂亮對不對？我會把它帶回中國去，讓大家都看看，我想你們一定會喜歡。”

　　那天頒獎結束后，C羅最終還是沒能憋住酸勁，臨分別時他對卓楊說：“其實主要還是你的名字在那些國家隊主教練和隊長耳朵里比較熟，沒嘛道理。要是專業記者和球迷投票的話，介回還真不好說。”

　　專業記者的投票中，C羅戰勝了卓楊成為歐洲金球，而C羅認為，從歐洲球迷角度看，他自然要比亞洲人卓楊更受歡迎。

　　卓楊沒跟他計較，只是笑呵呵對他說：“羅尼，不是跟你吹，如果讓球迷來投票的話，我一年下來一個球不進，哪怕躺著不踢，可只要不退役，這個獎年年都是我的信不信？“

　　“介尼瑪怎么可能？”

　　“中國有五億球迷，會上網的有四億多。只要我還活著，他們就會全投給我。”

　　“五億…嘛意思？”C羅閃著迷茫的大眼睛，‘億’這個單位完全超出了他的知識范疇。

　　卓楊翻了翻白眼，懶得理他，捅一捅梅西：“里奧，你給他解釋一下。”

　　“咳咳咳…咳咳咳…”梅西猛彎下腰一陣咳嗽：“卓楊，這玩意兒是有…咳咳咳…有大名單的，你躺著不踢連名單都進不了，四億…咳咳咳…五億人怎么給你投？”

　　卓楊：“…”

　　“里奧，做人別太聰明，太聰明了不長個兒！”

　　卓楊言出必行，從蘇黎世直飛中國，不但帶來了去年的世界足球先生獎杯，索性趁著南非世界杯亞洲區十強賽第四輪比賽的機會，把他在過去四年中斬獲的進球和先生全部裝箱運了回來。西安是這一輪中國隊的主場，也是卓楊的家鄉。

　　卓楊手捧著世界足球先生獎杯走上場地中央的臺子上，把它放在八個圓形展柱唯一空缺的那個上面。八個柱子上，八座獎杯熠熠生輝。

　　2008、2007年世界足球先生金色球靴形獎杯；2006、2005歐洲金球金色球形獎杯。

　　2005年世界足球先生銀色獎杯；2007、2008年歐洲金球銀色獎杯。

　　2006年世界足球先生銅色獎杯。

　　過去四年中，卓楊在兩項大獎中從未離開前三，今天他將它們全帶了回來。

　　卓楊的家人也在看臺上，母親楊虹是第一次來現場看足球比賽。雖然她之前已經從電視上領略過了兒子被萬人齊呼的威風，但身臨其境卻又是完全不同的概念。六萬人齊聲吶喊著卓楊的名字，聲浪仿佛要將慘陽高懸的天空震碎，無論何人身處其中，都會熱血沸騰。

　　楊虹被炸裂般的沸騰震撼了，她看著場地中央被萬人狂熱歡呼的兒子，由衷的自豪。

　　“你…當年…支持娃娃踢球，你…是對的！”她對丈夫卓彤彤說。

　　“你說什么？”卓彤彤轉過頭來。現場震耳欲聾，他聽不清妻子在說什么。

　　“沒什么。”楊虹嘟囔了一句，接著又沖著傻頭傻腦的丈夫大喊：“我沒說什么！”

　　卓彤彤眉飛色舞地笑了，快三十年的夫妻，他其實只看看妻子的眼神就知道她想說什么，何況他剛才聽見了。

　　楊虹的右手在底下偷偷攥緊卓彤彤的左手，心里卻在可惜：唉，真該讓卓楊把肖邦金獎也一起拿上去。

　　肖邦金獎就相當于鋼琴界的世界足球先生，而且地位只高不低，因為并不是每年都有。楊虹捏了捏丈夫的手，剛想把心中的感慨告訴他，卻看見場地中央的兒子準備要講話了。

　　卓楊的話語，后來被稱為‘中國足球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