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〇四一章 九爺青春詠嘆調

　　確認過眼神，我遇上對的人。九爺因扎吉看卓楊的目光中頗為感慨。

　　通過這兩個多月和卓楊在比賽與訓練中相處，菲利普·因扎吉已經能確認，卓楊就是當今世界足壇最懂他的那一個人，無論給球的數量和質量，都是九爺生平僅見。就像剛過去的那個上半時一樣，卓楊助攻來三個絕佳的機會，沒打進去那是自己的事，卓楊做得已經足夠好了。

　　不過，等看明白了這一切，因扎吉卻不由得有些傷感，因為那該死的青春已經一去不復返了。

　　自從維琴察出道，直至五年前以米蘭隊史前兩位身價和魯伊·科斯塔轉會來到AC米蘭，因扎吉寫就了一部超級中鋒的成長史。然而，15年漫長的奮斗道路上，卻只有在亞特蘭大拿過一次意甲最佳射手，那一年因扎吉進了24個球，超過全隊一半還多，亞特蘭大名列當年第十。

　　除去這一次，因扎吉聯賽年度進球再也沒超過二十，雖然他并不以鋪天蓋地的進球數著稱，全世界都知道九爺擅長關鍵時刻進關鍵球，含金量首當其沖，但作為一名超級中鋒，沒有人不想多進球。

　　因為他獨步江湖的技術風格特點，因扎吉面對柬埔寨足球隊或者皇家馬德里難度都一樣，能不能進球只看給他傳球的隊友能施展出多少功力，和對手是什么樣檔次的防線幾乎沒有一點關系。這么多年職業生涯中，亞特蘭大那個最佳射手不提，是全隊完全圍繞硬生生喂出來的，并不雙贏，其余能讓因扎吉稍微還能感覺到一點愜意的傳球手，只有兩位。

　　——尤文圖斯之齊達內，AC米蘭之魯伊·科斯塔。

　　除去這二位，其余人只能讓九爺感覺郁悶，所以，卓楊的驚現，讓因扎吉心頭大喜也就理所當然了。不但如此，卓楊在場上還很刻意表現出了愿意給九爺喂餅的態度，這才是真正讓因扎吉念好的舉動。

　　要知道，卓楊作為最近兩個賽季歐洲最瘋狂的射手，他即便就算在場上表現得很獨，別人也不能太去說什么，名聲擺在那里，他甚至有資格要求所有攻擊套路都配合自己。所以，因扎吉知道這是卓楊在向他故意示好，不是球場之外，而是因扎吉最需要的也是無法拒絕的地方。

　　然而，卓楊這么做并不完全是為了討好因扎吉或者為了自己私人的權益，他其實對類似舉動沒有任何心理障礙。

　　三個賽季前的德國乙級聯賽中，卓楊為了能報答五位兄弟的陪伴，刻意低調蟄伏，心甘情愿打了一個賽季輔助。塞翁失馬，上天總是眷顧有心人，一個賽季下來，卓楊不但在大局觀和球場視野方面錘煉得登峰造極，而且在心態上也有了很大完善。一年修煉，反而成就了他在六劍客之中率先登頂的夯實基礎，那一年非常關鍵。

　　都是聰明人，卓楊和因扎吉倆人誰也沒有說破，甚至在場下都沒有多做交流，但因扎吉在米蘭圓桌騎士團內部成為卓楊的支持者，就變成了應有之舉，這也可以看作是一種交換，利益交換。世界上最穩固的關系，本就是用利益雙贏構建起來的合作。

　　一個初來乍到需要在俱樂部中拿到話語權，用以保證自己的競技和商業利益；一個需要用進球來拯救岌岌可危的足球生命。卓楊和九爺心照不宣。

　　有點些微遺憾的是，出生于1973年的因扎吉老了。

　　從幾年前年過三十之后，因扎吉就感覺身體機能開始出現下滑，對抗能力和反應遲滯成了無法挽回的歲月流逝，最重要的，傷病開始變得稀松平常，而且恢復起來也很困難。前三個賽季，因扎吉聯賽中總共出場不到四十場，進球也只有15個。

　　九爺唯有一聲長嘆：如果能再年輕五歲，或者讓我五年前遇見卓楊，那該多好！我知道，那些夏天就像青春一樣回不來，代替夢想的，也只能是勉為其難。

　　還是因為身體原因，因扎吉新賽季開始以來僅僅出場五次，卻已經有了5粒進球，全部來自卓楊的助攻。

　　雖然比對手少一人，但因為卓楊后撤到后腰位置——當然，是那種虛假的左前衛站位，一如皇馬時期的齊達內，AC米蘭的邊路進攻自古以來都是交給邊后衛的，后防線前沿的保護更加妥當。實事求是講，卓楊在后腰位置上的卡位和阻截要比皮爾洛優秀得多，掃蕩力度也并不亞于加圖索，傳威脅球能力更是首屈一指。誠然，節奏感方面他差睡皮很遠，協同后防的能力也不如加八爺，但若論起攻防綜合素質，卓楊已然稱得上AC米蘭后腰第一人。

　　他位置一后撤，比格利亞和布索法就不太好跟，反而變成了卓楊對他倆進行封堵。

　　第63分鐘，姆巴克·布索法試圖從四十米線往肋部突破，遭遇加圖索阻截后，停車調整，很聰明地和套邊的戈爾打配合，二過一永遠是球場上最簡單也是最有效的推進方式。

　　沒成想，他剛把球腳弓出去，卓楊莫名奇妙就在線路上冒了出來，沒有一點科學道理，皮爾洛都沒看清楚卓楊是什么時候盯上那里的，只有內美人斯塔暗贊一聲：絕了。

　　斷球后，卓楊沒有施展他慣有的反擊千里走單騎，而是學著皮爾洛的絕活——原地擺腿長傳，因為那頭因扎吉已經翻身在跑了。學得有模有樣，也同樣精準無比。

　　速度并不是因扎吉的強項，控帶盤也都是將將夠用，談不是什么優勢。所以，即便九爺有單刀機會，對手并不十分緊張，又不是卓楊，或者卡卡。

　　卓楊的長傳給球，沒有瞄準因扎吉腳下，而是直接過了奔跑中九爺的頂，剛剛能過頂。這一腳，是卓楊有意為之。若要講因扎吉腳上的功夫有什么高超之處，那便是他對射門腳法的臨機選擇，九爺總是能用最合適的方法把足球送進對方的球門。

　　奔跑中，因扎吉隨意回頭掃了一眼飛行的足球，便不再去管它，自顧自埋頭狂奔。足球從他前面墜落時，因扎吉突然墊步起跳，把緊緊跟隨他的奧利維爾·德斯查特嚇了一跳。

　　因九爺高高撩起他的小細腿，在距離安德萊赫特球門37米處，凌空墊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