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五章 程浩與肖邦之夜

　　這是年輕鋼琴家卓楊第一次在國內舉辦的音樂會，更是國際上聞名遐邇的毛里齊奧·波利尼大師第一次在中國演出，音樂會引起了國內嚴肅音樂界極大關注。

　　同米蘭那場一樣，卓楊同波利尼此次仍然以肖邦為主題，全面闡述二人對于肖邦的理解。

　　相仿的演出格局和安排，就連演出曲目相比起半年前也只是做了細小的微調，在上海東方藝術中心舉辦的音樂會，國內眾多嚴肅音樂權威和大拿濟濟一堂，這也是上海東方藝術中心自建成后的首次公開演出，翊楊領域出手不凡，卓秋天運籌帷幄。

　　遠眺上海東方藝術中心，墨綠色的碗狀造型宛如一朵翩躚的“蝴蝶蘭”。卓楊和大師深情與高超的演繹，將1900名聽眾帶入到了一個夢幻奇妙的鋼琴世界，時而置身于郁郁蔥蔥的森林，時而來到璀璨深邃的星空，時而飛翔在遼闊寂寞的天際，時而遨游在蔚藍碧玉的海洋…

　　卓楊再一次現場表現了新年時引起業內轟動的那一首，相對于那時，經過他半年來反復琢磨和熟練，此時彈奏起來更加得心應手也更加具有渲染力，情緒的釋放和收斂也更加進退由心。這是他在古典嚴肅音樂界內發出的第一個聲音，國內眾多權威也正是沖著此曲而來。

　　自然是成功的，曲終人未散，應國內眾多古典權威的邀請，卓楊和波利尼大師在音樂會后和大佬們舉辦了一次座談會，在一起因為肖邦坐而論道。毛里齊奧·波利尼難得沒有揚起鼻孔擺譜，沒有擺出他那張高傲的臭臉，很爽快便答應了參加座談。只不過，波利尼大師自然是座談會的中心，被隆重且恭敬地推上了首座，而卓楊因為母親楊虹在場，只能是一個晚輩后生般縮在角落里陪著笑臉，給一幫叔伯姨嬸爺爺奶奶點頭哈腰。

　　國內古典音樂界比歐美更講究資歷和輩份，年齡和職稱決定著一切，卓楊只是一個‘小’學生。然而，黑夜和黃沙終不能遮蔽陽光，有些男人即使躲在角落里也不能掩藏鋒芒。因為，卓楊很快就變成了談話的中心，他也畢恭畢敬給大家‘匯報’了有關此曲的心路歷程，以及自我演繹的由來，將自己對的理解做出了充分而詳盡地說明。

　　最終，權威們一身傲骨，由衷去表揚卓楊這么一個晚輩后生頗有些放不下身段，便紛紛對楊虹說到：“楊教授，你有一個前途無量的兒子呀！”

　　大家再看看坐在楊虹身邊安靜乖巧的卓秋天，每個人都知道這次美輪美奐影響力巨大的音樂會，就是這個溫婉嫻淑的小姑娘一手主辦，便再一次由衷贊曰：“楊教授，你有一個了不起的閨女呀！”

　　楊虹的心吶，再怎么裝出謙遜的樣子，也都能看出四散橫溢的驕傲。

　　玲瓏剔透的卓秋天趁熱打鐵，趕緊給叔叔阿姨們散發名片：想辦音樂會盡管找我，小女子愿效犬馬之勞。

　　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座談會里混進來一個體育記者，趁著都在向卓楊問東問西的時機突如其來插了一句：“卓楊，你愿意和中國足協妥協，進而加入國家隊嗎？”

　　國內古典權威可不像波利尼大師那樣是音樂足球雙熱愛，大家普遍瞧不起足球這種粗俗和卑賤的野蠻運動。聽聞此言，在場所有人紛紛流露出鄙視的眼神。

　　“今夜只談肖邦，不談足球。騷瑞！”一身正氣兩袖清風，卓楊義正言辭。

　　“卓楊，我辭職了。”

　　音樂會后隔天，在衡山路的一間小酒吧里，卓楊和他曾經的‘御用記者’程浩見了面。自從年初返回本部工作后，程浩和卓楊的聯系就少了下來，甚至逐漸沒有了聯系，這也都是程浩有意為之。

　　回到國內之后，程浩沒有去干記者的老本行，而是自告奮勇做起了外聯工作，報社領導奈何不了，只能由著他去折騰。折騰來折騰去，前不久，程浩索性從辭了職，誰勸也不聽。

　　“剛才打給你的號碼，是我最私密的手機號，新開的，只有你和趙雪、我家里人以及最親近的一些朋友知道，你以后有事就打這個號碼。”

　　“如果打不通，也別著急，回頭我會給你打過去。”程浩神神秘秘的樣子，有些像解放前我黨的地下工作者。

　　卓楊大概能猜到程浩想干些什么，但朋友沒有主動說出來，他也就不好去阻攔，何況程浩此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為了自己。卓楊只能再三叮囑一二：“程浩，你記著，不要去做危險的事情，那樣不值，趙雪還等著你騎著高頭大馬去娶她。而且你也知道我的性格，有些時候你做的事情并不能改變什么。”

　　“我知道，卓楊。有些事情我必須去做，也并不全是為了你。有些事情，總歸要有人要去做，那就由我來吧。”

　　“至于那邊，我離開后自然也就難以再掌控他們的宣傳火候，但我相信報社里都是些明白人，不會放著你的大腿不去抱。”

　　“不過呢，如果出現意外，你知道，中國的事情很難說得清楚。到時候你自己把握，是不是繼續和合作由你決定，不必顧及我的面子。”

　　“好的，我知道了。”卓楊回答。“程浩，你是個爺們兒！”

　　互道一聲珍重，夜晚衡山路霓虹斑斕的街頭，卓楊和程浩分道揚鑣。此后二人很長時間都沒有再聯絡，但也正是程浩給卓楊留下的那個不為外人所知的手機號碼，在幾年后救了程浩一命。

　　幾個月后，程浩應聘成為新成立的中國城都謝菲聯足球俱樂部新聞聯絡官。時間又過去了半年，原陜西國力足球俱樂部轉戰東北，更名為哈爾濱人國力足球俱樂部之后，其總經理王珀麾下多了一位名叫程浩的市場運營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