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〇四三章 第十九綜合大隊

　　小說中，誤會消除便會冰釋前嫌，英雄釋然佳人開懷，花好月圓終成郎情妾意。然而，小說是小說，現實中，并不。因為人的心理太復雜，太難以琢磨，一樣米養百樣人。

　　在海洋知趣地退出小隔間之后，九山和瑩子相對許久無語。在九山看來，這不過就是個段子而已，陰差陽錯的段子。他絕不會因為這事去責怪海洋，更別說和發小翻臉了，因為九山始終是個鋼鐵一樣堅硬和豁達的男人。而且經過這么幾年在部隊的人生歷練，九山也對當年的懵懂有了更深刻認識。

　　九山心里非常清楚，盡管他承認瑩子出落得越發水靈，當年青澀的黃毛丫頭已然搖曳綻放，從外表上看就是自己最喜歡的類型，但瑩子的性格真不是他能接受得了的。瑩子太過于伶牙俐齒，太喜歡得理不饒人，硬漢九山喜歡像水一樣柔軟的女生。所以，即便當年是因為誤會，但這幾年針鋒相對的互掐，已經將他心中那一點可憐的初戀情結消磨得干干凈凈，他很難再去對瑩子產生任何愛意。

　　瑩子的內心就更復雜了，她萬萬沒想到這一切的根源竟然這么荒唐。多年的爭吵已經讓她視九山為人生仇家，那么多次當眾讓她下不來臺歷歷在目，許多回吵完架回到家中蒙頭痛哭的委屈總是縈繞在她腦海里。然而，現在這一切竟然都是因為這么荒唐的緣由，無論惱羞成怒，還是反差太大，抑或是因為驕傲矜持，瑩子現在都非常難過。她很為這些年和九山針鋒相對感到不值，她更加痛很這個時常出現在她夢里嘲笑譏諷她的男人。這一刻，瑩子難過得想哭。

　　許久無語，九山打破了沉默，他悻悻地自言自語、或許也是對瑩子說：“…我操，…海洋這個貨…”

　　誰知瑩子頓時拍案而起，勃然大怒。

　　“這和海洋有什么關系，你還要不要臉了？你一個高中生，連兩句最簡單的英語都看不懂，你有什么臉去怪別人！”想起當年那一晚，她徹夜難眠滿懷少女對愛情的憧憬，寫下充滿甜蜜和浪漫的小紙條，此刻瑩子委屈到了極點。

“我告訴你九山，你少在那里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當年不要想，現在也不要想，永遠也不要想，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什么東西　　。”難過和委屈之下，瑩子已經口不擇言。

　　“我告訴你，海洋根本沒有翻譯錯，我當年就是那個意思，那原本就是我的本意。你聽好了，那就是我的意思。”說到這里，瑩子已然模糊了眼睛。

　　九山被瑩子一通爆發懟得張口結舌，他哪能明白瑩子現在難過委屈和糾結之下的心情。

　　“…你個瘋婆子，你是…有病吧…”

　　“滾——！”瑩子沖著九山發出一聲歇斯底里的咆哮，在男人驚愕之下，她摔門而出。

　　海洋正在小飯館門外悠悠然抽著煙，困擾他經年的事情終于有了結果。他想象著小隔間內的場景：也許九山和瑩子正在相擁而泣，正在訴說衷腸，他們會不會接吻呢…。最好等會兒瑩子能臭罵我一頓，九山再抽我兩巴掌，我就徹底解脫了。不管怎么說，我始終對不起他們，我也始終是他們的好朋友。將來他倆結婚的時候，我一定要送一份重禮。

　　當海洋看見雙眼泛紅、面色猙獰的瑩子從小飯館里沖出來時，他不由得一陣愕然：“…瑩子…”

　　“海洋，謝謝你，謝謝你當年那么翻譯，讓我沒有犯傻犯錯。真得很感謝你，咱們永遠都是好朋友…”瑩子的話語中開始哽咽：“海洋，我先走了，你以后到了天津，我再好好招待你。我先走了，謝謝你，海洋。”

　　瑩子轉頭離去時，已然淚如雨下。

　　還沒等海洋回過神來，九山也從館子里走了出來，一臉的不忿。

　　“咋回事兒呀？九山，不是都說清了嗎？這都是我的錯，都怪我呀！”海洋很納悶。

　　“沒事，那就是個瘋婆子，別理她。跟你沒關系，海洋，屁大點事兒，你也別往心里去，沒事兒！那什么…，不陪你等三賊了，我先回部隊，時間也快到了…”九山心里也很堵得慌。

　　看著倆人分道揚鑣而去，海洋凌亂了，這完全沒按劇本的演出讓他不明所以，只有年初時老穆的話浮出腦海：九山和瑩子注定不是一家人，他們走不到一起。

　　手機響起，是三賊周至正。“海洋，你在哪兒？我來接你了。”

　　海洋在疑惑中蒙頭蒙腦向路口走去，要在那里等著三賊過來，身后小飯館老板慌忙追出。

　　“師傅，師傅，你們還木結賬吶…”

　　九山開著吉普車一路狂飆，他死活都想不通事情怎么會這樣。海洋的失誤根本不是什么大事，現在解釋清楚就好呀，我以后不跟你瑩子吵架就行了，雖說成不了兩口子，可也真沒必要記一輩子仇。可你怎么莫名奇妙更來勁了呢？真他媽是個瘋婆子！

　　比來時更加郁悶的九山正在高速公路上飛馳，一路超速反正是軍牌也不在乎。半道上，就接到了連長南偉民的電話。

　　“九山，趕緊回來，有事，你的事…，…先別問了，趕緊回來。”

　　油門踏板都快踩壞了，等九山沖進特務連，連長遞過來的并不是他朝思暮想的調士官命令，而是一份奇怪的調令。

　　調令上通知，九山被調去到一個叫做‘北京軍區第十九綜合大隊’的地方，而且命令他馬上前去報道。

　　我操，這是個啥雞ba單位？名字這么土，聽著像是農場或者部隊搞三產的地方。該不會是讓我去養雞種菜吧？這他媽是有人要整我嗎？

　　一頭霧水的九山看向連長，卻發現南哥的眼神非常凝重，而且還帶有詫異和…羨慕。“南哥，這…”

　　“去吧，九山，我派車送你去。別多想，這個地方…，我大哥就在那里。“

　　九山被驚呆住了，南偉民連長的大哥南偉軍中校，那可是傳說中的人物。

　　第十九綜合大隊，是一支非常獨特的部隊。從‘大隊’這一稱呼來看，它應該是個營級單位，可他常規900人的編制，卻又分明是小乙種團的規模。然而，它的級別，卻又是旅，部隊首長也被稱為旅長。可奇怪的是，這個旅級單位竟然有兩位少將分別擔任大隊長和政委。

　　第十九綜合大隊，在全軍都毫無名氣，絕大多數人根本沒聽說過這樣一支部隊，連最資深的軍迷也對他一無所知。但是，在中隊的最高層，在軍委的核心部門里，在中南海，他們知道。

　　第十九綜合大隊就像幾乎不存在于解放軍的序列之中，但是，它有一個并不記錄在案的代號，這個代號在全世界主要國家的軍方最高層都如雷貫耳，無論美國德國，還是俄羅斯以色列，提起這個代號他們都心存忌憚。

　　——獠牙！

　　‘獠牙’第十九綜合大隊，它的大校副大隊長，也是副旅長，名叫段云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