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夜人”的言靈籠罩在整個卡塞爾學院,就算是撤銷也需要一段時間,戒律的領域如潮水般退去,這一次彼岸花感覺到了波動。
周圍的建筑被焚燒至漆黑,彼岸花在烈焰中不斷舞動飄逸的身姿,衣袖沾染到火焰,卻不被灼燒一絲一毫,因為這是她的世界,一切的煉獄。
一支舞的時間多長?
十分鐘?還是十五分鐘?
在這短暫的時間,周圍所有物質皆被附加“死亡”的概念,建筑崩塌卻沒有產生“轟隆”之類的聲音,甚至未能留下一丁點殘骸,因為它已經“死亡”化為塵埃,準確來講連塵埃都不剩。
火焰消逝,它已無法蔓延,因為沒有能夠讓它繼續蔓延的物質,于是乎,火,也死了。
空曠!
此地除了空曠只剩寂靜!
或許,連聲音也已經“死亡”。
曲終,彼岸花停下腳步,靜穆的待在原地,她放松的輕喘一口氣,這是五年來第三次因為疲憊而不規則的喘息。
第一次,是奧丁。
第二次,是那條二代種。
第三次,即是現在。
穩住身影,她朝虛空施禮,那是她唯一的看客,其名為“死亡”,無論何時都會陪伴在她的身邊。
“通告!所有學員禁止前往中央廣場,入侵者在冰窯周圍的D區域,共計十一人,請勿分散!”
遠處,傳來諾瑪的聲音,彼岸花的周圍可沒有擴音器“活著”,那響亮的聲音傳遞至此處也顯得有些微弱,但她依舊能清楚聽見,因為諾瑪重復通報了三遍,每一遍都很清晰。
不過,中央廣場?
彼岸花嘴角勾起,眼神中充滿妖異的赤紅,看來卡塞爾學院的那群人并非白癡,知道她的實力強,所以禁止學生前往這里,防止被毫無意義的碾壓。
那么安排對付她的人,會是誰呢?
嗒嗒嗒——
一陣腳步聲忽然傳來,昂熱身穿一襲黑色正裝,邁著沉重的步伐走了過來,他面無表情,只是抬頭緊盯一襲黑色斗篷的彼岸花,想要通過不時閃爍的光線看清對方的臉,可惜光線仍舊很黯淡,他看不見。
走到中央廣場的邊緣,昂熱突然停下腳步,他已不能繼續向前,并非被禁錮,而是中央廣場實在太過異常。
地面布滿詭異、古奧的符號,粗略估計在五位數以上,密密麻麻的連協在一起,像是千萬只螞蟻路過鬧區,未知的東西往往令人擔憂,昂熱只是打量這些符號,根本沒想過靠近,鬼曉得這東西踩上一腳會不會直接把他炸上天。
“希爾伯特·讓·昂熱。”
彼岸花壓低聲音,說出他的全名。
“沒想到這位女士居然認識我,榮幸之至!”昂熱大聲地喊,他張開雙臂,像是迎接許久不見的老朋友。
“好久不見。”彼岸花漠然道。
“是啊,好久不見。”
昂熱沒有對彼岸花的話產生詫異,因為沒必要詫異,他活了兩個世紀,認識他的一大堆。
“上好的意大利名煙,來一根嗎?”
只見,昂熱伸手從衣服兜里掏出一盒香煙,順便又從褲子兜里翻出打火機,一同遞向彼岸花。
“不了,你是知道的,我不抽煙。”
彼岸花淡定自若。
“不抽?我認識的人里,不抽煙的很少,不過是女性的話,這方面沒興趣的倒挺多,難辦了。”昂熱的眼神糾結,隨即自顧的點上一根煙,叼在嘴中。
半響,昂熱深呼一口氣,吐出一口煙氣,透過煙霧的彌漫,他表情嚴肅的問道:“所以你究竟是哪位?伊麗莎白?還是安東尼亞?該不會是瑪莉提絲吧,我記得她已經死了好幾年才對,莫非我記錯了,不應該啊。”
昂熱說出一堆亂七八糟的人名,也不知道他是故意亂說,還是想要碰碰運氣,萬一蒙對了呢。
“都不是。”
彼岸花搖了搖頭。
“果然啊,那個女人已經死了。”昂熱感慨一聲,絲毫沒有注意到話題已經被他帶歪了。
“很多人都稱呼我為‘彼岸花’。”
對于自己的名字,彼岸花毫無隱秘之意,反正說了也沒人認識,隱不隱瞞都一樣。
“彼岸花啊,真是個好名字”
紳士的矜持使得昂熱下意識的稱贊一聲,可隨后他又反應過來,說道:“慢著等一下,這不算名字吧,你這是隨便說了一個神話名字就想騙我?”
“不一樣的,這就是我的名字,你不相信很正常,我能理解。”彼岸花辯解,然后補充“就像普通人不會相信龍的存在。”
“果然啊,你是龍?”
昂熱的表情驟然變冷,他將煙掐滅隨手扔在地上,而后雙手插兜似乎是握住某種東西。
槍沒有那么小。
猜不出來,彼岸花也沒興趣猜,無論是槍還是其他武器,想要一擊殺死她是不可能的,而她又不存在重創的概念,因此無需擔憂。
彼岸花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只是自顧地說:“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一百多年了,我遇見過、殺死過的二代種很多,但能夠與我正常交流的,只有你一個,問吧,我或許會回答你。”昂熱眼神凝重,明顯是在戒備彼岸花,他不清楚對方的目的,只能隨時警戒。
“龍和混血種,為何要互相殺戮。”
彼岸花說出這句話后,昂熱明顯一愣,這一短暫的遲疑她能殺死對方,可沒有必要,有人要為這個問題做出答案,最強的屠龍者必然是最優秀的答題人。
半秒后,昂熱的手不禁一抖,他意識到自己剛才犯了錯,在戰斗中遲疑是大忌,尤其是在二代種面前,彼岸花要是突然進攻,他即是不死也要受傷,安然躲避是不可能的,因為來不及躲開。
“能回答我這個問題嗎?人類。”
彼岸花沒有稱呼昂熱為“昂熱”,而是用了“人類”這個詞語,這意味著對方無論做出如何解答,都將被定義為所有混血種的答復。
這一刻,昂熱即是所有混血種的代表。
“…呵,哈哈哈哈。”
不知為何,昂熱突然笑了,可他的眼神中充滿凄涼,這不是代表快樂的笑容,而是悲傷的諷刺。
“為何?你知道我剛才說的那些人名,都是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