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上,甘奇如約到得汝南郡王府。
趙小妹自然高興非常,也第一次在家中前后張羅著招待客人的事情,酒菜之類。
那位張大家,看著高興不已的趙小妹,卻莫名有些心酸起來,也不知是為何。
只是今日這一場宴請,又讓趙小妹失望了,乃至張大家也有些失望。她們本以為今日應該是把酒言歡的場面,讓后填詞作詩,甚至趙宗漢也會揮毫潑墨畫上幾筆,就如以往文人聚會那般的場面。
毀就毀在趙宗漢為了甘奇能來,把王安石也請來了。
王安石來了,與甘奇當面,這兩人豈還能有其他話題?什么填詞唱曲的,王安石早已過了那般年紀,如今正是要升官之時,也是要在皇帝面前露臉的時候,更不談什么風花雪月的詞曲。
碰上甘奇,王安石口中之語,唯有政務之事,與甘奇又開始喋喋不休在談。
場面與昨日樊樓,別無二致。
趙宗漢與吳承渥在一旁聽著,時不時插上一兩語。甘奇與王安石兩人相見幾面了,依舊相見恨晚。
留得那兩個女子,依舊說著女兒家的話語。
這一回,聰慧的趙小妹,目的大概是沒有達到了,好不容易聚成了今夜這個場面,卻與昨夜樊樓偶遇成了一回事。
直到天色晚了,甘奇與王安石告辭而走,趙小妹才鼓著腮幫子,一個人生起了悶氣。
這一回甘奇走夜路,身邊二十多個持刀大漢跟隨,目光如狼一般到處掃視,嚇得路人們避之不及。
直到第二天,趙小妹看到了報紙,不僅昨夜的氣消了,而且還滿心的擔憂著急。
為何?因為報紙頭版頭條《仇怨何深?甘道堅夜遇襲殺》
擔憂著急的趙小妹,看完報紙之后,又一次找到趙宗漢,想要趙宗漢帶她出門去尋甘奇。
但是這一次趙宗漢沒有答應她,而是匆匆而走,因為趙宗漢也看到了報紙。
報紙一出,一石激起千層浪。
整個汴梁城似乎都轟動了起來,無數年輕的士子涌向開封府,敦促開封府要徹查兇手來路,懲奸除惡,找出幕后黑手。
甚至還有學生沖向文彥博的府邸,往文彥博的宅子內扔石頭,扔糞便。
似乎這些學生已然猜到了幕后黑手一般,文彥博的褲襠里,沒有屎也沾了屎。
事情發酵起來,仁宗也把文彥博召到皇城之內,開口問得幾句。
文彥博大概是真不知道其中內情,一問三不知,不似作偽。趙禎這才罷了。
反倒是當事人甘奇,最為淡定,發了報紙之后,也懶得管他驚濤駭浪,自顧自忙著球賽開幕之事。開幕的事情,也在報紙里做了大篇幅的廣告。
開封府巡檢捕頭何海親口說道:皇城司軍漢不值一提,定要讓皇城司顏面掃地。
勾當皇城司公事押官李明說道:此戰關乎禁軍顏面,定將開封府衙差大卸八塊。
氣氛劍拔弩張。
第二日大早,汴梁城內的居民就開始往南城外涌去,去看兩個衙門死磕。這倒真是難得一見的盛況,昔日里在街面上耀武揚威的開封府衙差與皇城司軍漢要打起來了,還有什么事情能比這件事更有意思的?
運動場外也開出盤口,勝負平。橄欖球若是不加時的情況下,比賽是很容易打平的。
甘奇早早到得運動場,兩方人馬也早早到來,正在場面穿著甲胄。
宋朝的步人甲,何其駭人,小鐵片一塊一塊連接起來,蓋滿全身,是真正的蓋滿全身,連脖子上都圍得緊緊實實,甚至只露出雙眼。
這也是甘奇第一次見到如此完整的步人甲穿戴,難怪遼夏兩國的軍隊里,多裝備狼牙棒、大錘子這種兵器,完全是因為大宋的步人甲,一般刀槍,實在難以下手。唯有拿狼牙棒與大錘子這種鈍器來砸。
李明來了,何海也來了,兩人站在甘奇左右。目光帶火,互相對視。
李明開口怒斥:“你這廝,豈敢大言不慚,竟敢說我皇城司軍漢不值一提!”
何海愣了愣,也不示弱,說道:“老子何曾說過皇城司軍漢不值一提?倒是你這廝,賽個球,還想將我等大卸八塊,豈有此理!”
李明聞言也愣了愣,說道:“老子何曾說過要將你們大卸八塊?”
此時卻見甘奇一臉大窘,左右拉了拉:“二位,二位,別激動別激動。”
李明與何海兩人忽然明白了什么,都把目光看向甘奇。
甘奇嘿嘿一笑,說道:“二位,要不要再放一放狠話?”
李明與何海兩個人倒是尷尬了起來。
甘奇連忙示意不遠的甘霸敲擊一旁準備好的大銅鑼。
銅鑼本是用來提示得分的,卻是甘霸猛力一敲,滿場就禁聲了。
甘奇抬手一請:“二位,賽前當放幾句狠話,以鼓舞士氣。”
何海看著滿場投過來的眼神,硬著頭皮往李明一指,說道:“皇城司,不值一提。”
李明立馬回擊:“定要將你們這些衙差大卸八塊。”
立馬滿場喝彩大作。
還有人一邊喝彩一邊問道:“開封府的捕頭說啥了?”
“說皇城司不值一提。”
“皇城司的押官說什么了?”
“說要把那些衙差大卸八塊。”
“好,好,打,往死里打。打…”
甘奇很是滿意地點點頭,還一臉笑嘻嘻與何海李明說道:“有勞有勞,有勞二位了,二位請各自歸隊。”
“哼!”李明對著何海哼了一聲,轉頭而走。
“呸!”何海回擊得更直接。
甘奇舉起手示意狄詠。
狄詠站在場中,兩方甲胄大漢慢慢靠攏,一方各十五人,狄詠拿來一枚銅錢,雙方一猜。
皇城司選先開球。
狄詠拿出了一個約一斤重的橢圓形的牛皮球,里面填充的都是巧兒成衣店的碎布頭,塞得緊緊實實,彈性一般,踢起來肯定不好用,扔起來卻很順手。
比賽開始了。
訓練了好久,規則打法之類,雙方都懂。
但是比賽場面出乎了甘奇的預料,只見雙方鐵甲,一邊涂白,一邊涂藍。乒乒乓乓就撞作一團,人仰馬翻不止,球卻還沒有傳出幾步遠。甚至有人揮拳打了起來。
甘奇正準備開口去喊:這球不是這么打的。
卻見滿場喝彩大作。
“好,打,打,往死里打。”
“撞他,撞倒他們。”
“用頭撞,往前撞。”
甘奇收了準備喊的話語,口中嘟囔一語:“這球賽有點跑偏了。”
場上裁判狄詠還上前去提醒眾人不要犯規,卻也沒有一點成效,只得往甘奇這般奔來,開口問道:“大哥,怎么辦?”
甘奇淡定非常,答道;“改規則,可以用拳頭打人,但是不能用腳,更不能扒人家甲胄。”
規則里允許打架的運動,甘奇也是見過的,比如冰球,就是允許運動員單挑打架的。
怎么火爆怎么來!只要觀眾喜歡,那就打起來,厚重鐵甲在身,也算不得什么。
“規則現改啊?”狄詠目瞪口呆問道。
“改,現改,只要他們愿意打,那就讓他們打。反正不已打架論輸贏,只以得分論輸贏。”甘奇嘿嘿在笑,忽然也覺得這鐵甲打架的運動,有那么點意思。
“還是大哥高明。”狄詠這么一夸,然后轉身而走。滿場大喊:“不能用腳啊,不能扒人甲胄,不要扒甲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