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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1章 新時代大明的百姓與文臣

  朱厚照召見了湯克寬與盧鏜兩人,自然也是為了這次滅倭之事,盡管湯克寬與盧鏜兩人會不會因為戚繼光掛帥而有意見是未知的,但朱厚照認為自己都得有必要給這兩人做一下思想工作。

  雖說朱厚照是大明的太上皇,位于權力頂端的第一人,但他從未因此無視過其權力下層的人,也會保持對這些人的尊重,自然也不會為了所謂的顏面而甘愿冒著戰爭失敗的風險不去給湯克寬與盧鏜兩員老將多作解釋。

  朱厚照這樣做無疑是正確的。

  湯克寬與盧鏜作為俞大猷一代的老將,事實上的確對于更年輕的戚繼光成為這次滅倭之戰的主帥而心有不滿,但能得太上皇召見甚至由太上皇親自解釋說明,這讓兩人的芥蒂不滿之心一下子就煙消云散,甚至還主動承諾會配合好戚繼光。

  召見完湯克寬與盧鏜,朱厚照便不再操心這次滅倭之戰的具體事宜。

  作為一個老人,他現在是盡可能地讓自己輕松下來。

  當然,這不代表他就不會再不關注這場戰爭。

  朱厚照對于這場滅倭戰爭還是挺在乎的。

  畢竟相比于歷史上萬歷時期的大明抗倭戰爭。

  在這個時空,大明可是主動進攻的一方。

  滅倭戰爭還沒正式打響的時候,兵部與樞密院的總政治部便開始在軍民之間進行宣傳,宣傳大明為何要滅倭,以及滅倭的意義。

  隨著新思想的影響,大明的皇帝與執掌軍政大權的中樞開始主動向天下人報告一些重大決策的意義緣由。

  這是新時代下的大明的一種轉變。

  在以往,皇帝與朝廷對天下人是以一種父對子的方式,以旨令的形式下達決策。

  而現在,關系逆轉了過來,皇帝與朝廷向天下人報告重大決策的事務。

  似乎不再是大明皇帝與朝廷統治大明百姓,而大明皇帝與朝廷向大明百姓服務,或者在受全天下人的雇傭來管理這個國家。

  皇帝與朝廷許多高官已經轉變了過來,有了這個思想。

  但百姓們還是有不少活在對官員不信任又畏懼依賴官員的階段。

  當然,也有不少官員,尤其是中下層官員還是停留在民可由之不可使其知之的階段。

  但這個時代的大明百姓其實是幸福的,他們沒有經歷過百年恥辱,沒有經歷過三百年奴化統治,更不知道什么叫做崇洋媚外,連生活中的“洋”字都不代表著“更先進更稀奇珍貴”的意思,反而代表著落后與粗陋。

  對于倭國的仇恨,也沒有那么大,所以盡管朝廷對滅倭的理由予以了宣傳,但他們并沒有什么大的感觸,畢竟他們在這個時代,很多人連大的倭亂都沒經歷過,不知道戰爭的殘酷,也不理解為何要發動戰爭。

  “愿為長安輕薄兒,生于開元天寶時。斗雞走馬過一世,天地興亡兩不知”,無疑是這個時代大明子民們最好的寫照,對于即將開啟的滅倭戰爭,他們最大的興趣,是到時候能買到多少倭女。

  這個時代的大明子民內心是真正快樂的,沒有多少仇恨可記,也沒有那么偏激,甚至還顯得有些單純。

  戚繼光這次也沒認為這次滅倭有多大的問題,畢竟大明帝國現在的軍事實力,與這個世界上任何一個國家都不是一個量級的。

  首先是軍隊的運輸就已經與其他國家大為不同,除了大明本國軍民無人可以想象,火車運輸軍隊是什么樣子,但這在大明卻已經是司空見慣的事。

  正因為此,在塞外集訓的軍隊可以在一旬的時間內運到江南,運輸軍隊的時間節約了數倍。

  而且,用火車運輸軍隊并不擔心會使軍隊因為長途跋涉而疲憊,數萬大軍在火車上可以邊休息邊行軍。

  大明境內有兩條大河,一條是黃河,一條是長江,這在沒有火車和鋼筋混凝土修建的鐵路大橋以前,大軍過河還得撘浮橋找船只占渡口,征用民夫,如今也不費事,直接有鐵路大橋可以整日整夜的通過數萬大軍。

  不僅僅是軍隊,后勤輜重也可以通過鐵路運輸迅速集結到目的地。

  而將領也能更方便的管理自己的官兵,畢竟的官兵都在車上。

  當然,這背靠的是整個帝國強大的運輸能力與科技實力還有管理能力,鐵路部門如今已然成為了內閣最為重要的部門之一。

  戚繼光此時也在南苑火車站上了車,隨同他一起的還有湯克寬、胡宗憲、趙文華三人,趙文華是工部尚書,這次通過徐階的關系負責去倭國組織工程建設,而盧鏜因為是海軍將領,故已提前乘坐火車南下,準備運輸大軍大明渡海滅倭。

  在這之前,兵部右侍郎潘晟已奉旨出使琉球,要求琉球提供大明軍事基地,作為大明征倭大軍的中轉站。

  琉球自然不敢抗拒大明天威,也就答應了下來,將沖繩割為大明的軍事基地,同時主動向大明的銀行機構貸款百萬銀元整修了軍事基地的相應基礎設施。

  畢竟大明要在琉球建立軍事基地的目的是要幫助保護琉球的國家安全,所以,在琉球建造大明軍事基地自然也是琉球國出錢。

  在這個時代的琉球國并不貧窮,大明和日本乃至與東南亞之間的貿易都要在他這里轉移,所以,作為中轉站的琉球靠此還是賺了不少錢,所以貸款百萬銀元也不成問題。

  按理,大明也可以一舉滅了琉球,但滅亡琉球的成本與獲得的收益不成正比,所以,大明在此之前依舊沒有選擇滅掉琉球,不過,如今大明在琉球建立了軍事基地,自然也為將來更低成本的滅掉琉球打好了基礎。

  如今大明還是要將重心放在滅倭上面,畢竟倭國的地盤更大,人口也很多,滅掉倭國的意義更大。

  當然,對于此次滅倭之戰,大明也沒打算讓琉球置身事外、保持中立,戚繼光遵循朝廷指示,在南下之前就已經先著人統治琉球也出兵協助明軍參與滅倭之戰,雖然明面上的理由是共同懲戒倭國之倭寇行為,實際上是逼迫琉球與倭國為敵。

  滅倭大將軍戚繼光此時正坐在軍用列車的一間車廂內,坐在他面前的則是湯克寬、胡宗憲、趙文華等文武官員。

  雖說還沒登船去琉球,但戚繼光已經連續召集這些官員開了幾次會,以全面了解整個滅倭戰爭的準備情況。

  作為十余萬水陸官兵的最高軍事統帥,戚繼光雖然知道倭國非大明之敵,但在具體的戰爭指揮上他依舊是不敢大意的,畢竟戰爭指揮也是一門藝術,作為一個出色的將領統帥,自然是想把戰爭指揮的更完美更精彩一點,將來留于青史時自然也就能更加出彩。

  但是讓戚繼光沒想到的是,在開了一次關于十余萬官軍在登陸倭國后計劃于何處扎營建造軍事基地時,工部尚書趙文華卻要求道:

  “戚帥,趙某認為,您應該著人說一下您為何選擇以多藝為登陸點,而棄五島于不顧,另外,趙某也不知道,湯副帥是否知道您的軍事計劃,且對此有什么意見,是否相左,你和湯副帥是否商量過,是否有打算到沖繩后再和盧副帥商量的意思。”

  胡宗憲先皺了一下,心想:“壞了,看來元輔不止給我一個人交待了要挑破滅倭諸將關系的事,如今趙文華一上來越俎代庖,夾槍帶棒,擺明了帶著目的來的!戚繼光年輕,又是武將,這次獨領大軍出征,也不知能不能應對的了此事。”

  胡宗憲雖然對戚繼光如何應對此事表示好奇,但他也是奉了朱厚照的圣意要調解矛盾的,所以,就先笑道:

  “大司空多慮了,戚帥是跟著太上皇打老了戰的,得了太上皇的真傳,如何能有差錯,自然也肯定是和湯副帥商量了的,我們做文臣的只做好后方與助軍工作就是,這種打戰上的事,就沒必要外行指揮內行了。”

  胡宗憲這么說有兩個意思:你趙文華別只想著討好徐元輔,也得看看人家戚繼光背后是誰,另外便是告訴你趙文華不要越權,既然你只負責基地建設就老老實實負責基地建設,將帥怎么打是將帥們的問題。

  “胡經略這話說的好笑,武將領兵也就不過五六十年,文臣管軍已上百年了,怎么現在就過問不得這軍事上的事了,要說這打戰的事,武將還不如文臣呢,王越、王守仁兩公可都是有赫赫戰功的人,你們武將敢說有他們本事強?”

  趙文華這么一質問,倒也把戚繼光給問住了,畢竟這個時空的他不是原來歷史上一樣南平倭亂北掃韃虜,一時間似乎除了朱厚照,沒人肯認同他的軍事才能。

  對于趙文華的挑釁,戚繼光自然也憤怒地喊,當場就拍了桌子:“大司空是什么意思,難不成你認為我不配當這統帥?那你何不上奏疏,求太上皇換了戚某!”

  “趙某哪敢,您可是太上皇身邊的紅人,趙某只是覺得這滅倭之戰不可輕視,戚帥當多請教請教湯副帥才是”,趙文華說道。

  湯克寬已得了朱厚照的指示,自然知道自己現在如果跟著趙文華一起瞎起哄,將來肯定也吃不了兜著走,所以,他沒有配合趙文華,而是主動起身當著趙文華的面向戚繼光行禮道:“滅倭期間,湯某唯大帥馬首是瞻,大帥即便要了湯某腦袋,湯某也絕無二話!”

  戚繼光見湯克寬主動表示服從自己,心里自然歡喜,忙親自將湯克寬扶到了圓桌旁坐好:“老將軍言重了,戚某蒙太上皇器重,陛下信任,忝掌這統帥之位,本是惶恐不安,如今幸賴有湯、盧兩老將軍協助,戚某可隨時請教,才得以安心就任,也足以見太上皇之英明!此次滅倭,全仗湯、盧老將軍以及在座諸位和前方軍民了!”

  趙文華見自己的挑撥沒起到作用,湯克寬更是明確表態,這讓他不由得一時氣急,不由得瞧見胡宗憲面帶笑意,只冷哼了一聲,低聲道:“胡經略,難道在離京之前,沒得元輔垂詢?”

  “自然是見過了的”,胡宗憲回道。

  “那今日怎么就趙某一人在為天下事忙,而胡經略全無半點心思于這上面?甚至還因此發笑!”趙文華質問道。

  “大司空此言真是好笑,胡某如何沒有盡心王事,如今胡某見主副二帥和衷共濟,為我大明能有如此官場風氣而高興,如何不能笑之?難道大司空不覺得這是好事嗎?”

  胡宗憲反問道。

  趙文華無法回答胡宗憲的問題,但心里卻是更加郁悶,他很想再質問胡宗憲有沒有把自己當成文官集團的一員,但他也不敢問,畢竟他也知道,在明面上,他不能要求胡宗憲屁股必須坐在文臣一邊。

  朱厚照這一日與朱載壘閑聊,偶然聽到朱載壘提起趙文華,不由得有了些好奇的心思,問道:“趙文華不是因為和嚴嵩走得近才平步青云的嗎,怎么現在嚴嵩都作古了,他還能參與要務?”

  “元輔極力推薦的,這也是徐階此人舉賢不避親,官場諸人對他此行也多有贊譽”。

  朱載壘回道。

  “果然這無論這時代怎么變化,這會鉆營的人還是會鉆營,你親自下道中旨,把趙文華調回來,這帶兵打仗可不是做官,他這樣的官場老油條不適合待在軍營,沒得會壞事,朕如今老了,本來也懶得過問這些小事,但是如果這次滅倭的事有了差錯,朕就絕不會罷休的!”

  朱厚照將一根盆栽枝條直接剪短,有些肅然地對朱載壘說道。

  “聽徐元輔說,這個趙文華還是有些本事的,兒子不明白,父皇您會一口斷定他只是一鉆營之輩”,朱載壘不由得問道。

  “你吃了多少粒米,朕吃了多少粒米,朕過的橋比你走過的路都多,你能和朕比嗎,這天下人,雖說朕不可能知道每個人心里是怎么想的,但在朝廷中,許多官員到底有什么心思,朕還是知道的!”

  朱厚照有些胡攪蠻纏地說了一句,朱載壘也不好反駁:“既然如此,以父皇的意思,讓誰接了趙文華的職比較合適。”

  “選個性子軟弱點的,文臣壞事往往不是壞在他們笨,而是壞在自命不凡,目中無人,自命清高,只要有肚量、會藏愚守拙就沒差了的,這種軍事戰爭,他們文臣本就是后方服務,不需要什么舍我其誰的大才,派有經驗的循吏就行。”

  朱厚照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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