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無論做什么事,都離不開一個錢字。
王陽明也明白這個道理,即便朱厚照再說的天花亂墜,要辦學就得要花錢。
因而,王陽明便問著朱厚照:“臣敢問陛下,這籌建京師大學的錢從何而出?”
“錢?找你爹去呀!”
朱厚照想也沒想就隨口回了一句,雖然現在是內閣大學士焦芳攝戶部事,不過朱厚照現在還沒明確內閣與六部尚書的具體權限,因而管大明財政的依舊是戶部尚書。
王陽明頓感無語,只得回道:“陛下確實為臣之君父,是故臣問陛下,錢將從何出?”
朱厚照沒想到自己一不小心成了圣人王陽明的爹了。
朱厚照不由得說道:“汝父乃戶部尚書,你不找他找誰?”
“是!”
王陽明也只能這樣回應,他本以為皇帝朱厚照會自己出內帑建大學,但他卻沒想到皇帝是要戶部出。
此時的朝廷官員們都知道自抄沒逆黨之家后,皇帝朱厚照肯定發了不少財。
因而都想著從皇帝這里拿點錢出來做些正事,但也有的是想做些撈銀子的壞事的。
王陽明自然也不例外,也想著既然現在皇帝這么有錢,京師大學又是皇帝您要建,自然您是要出錢的。
但王陽明沒有想到皇帝朱厚照這么摳,還是要戶部出錢。
不過,王陽明也不能悖逆朱厚照。
而朱厚照也沒多說什么,只讓王陽明退了下去。
朱厚照也不是真的吝嗇,舍不得自己出錢,他是要變一種出錢的方式,自己直接出銀子,就會導致以后朝廷各級官員一缺錢就找自己這個皇帝要。
那樣的話,自己這個皇帝就不是天子是財神爺了!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朱厚照要讓群臣們明白這個道理,要治理天下就得付出成本,自己這個皇帝的錢,你們不能要,只能讓戶部來借!
而且,借也不是白借的,是要有利息的。
畢竟一個朝廷穩定的運行不僅僅是保證自己的皇室利益,也是保證你們這些統治者的富貴生活,但不能老讓皇帝賠錢。
無論如何。
王陽明還是只得去找自己父親即戶部尚書王華。
王陽明一來到王華這里,王華就板起臉來,嚴肅地喝道:“你說說你!也是過而立之年的人了,怎么還如此不通,那京師大學的祭酒就是個雞肋,在朝官員沒一個想去接,而唯獨你小子去接,陛下既然看重你,讓你進了翰林院,還成了侍講,可謂天子近臣,你就該低調做事才是,將來沒準也能進入內閣!為我們王家爭口氣,光宗耀祖!”
“老爺息怒,王云欲做良臣,非為王家做官,實為將來漢室江山不淪落于異族之手而做官,京師大學雖非翰林清貴,卻是治學最好之處,而且其意義也遠非老爺現在所見,非王云冒昧,老爺之見識也只能止步于尚書也!”
王陽明這話一說,氣得王華當場沒打他,但一想到這里是戶部,到底不是家里,也只好忍了下來,氣道:“你這個逆子,也就是老夫是你老爺,不然就憑你不通人情世故的樣子,早被權貴所忌了!也不知陛下是如何看重得你!說吧,來找我干嘛?”
“要錢!陛下口諭,建京師大學的錢還得戶部出,老爺既然是戶部尚書,下官自然要來找你了!”
王陽明回道。
“要錢沒有!如今兩稅未上來,抄家的錢都歸了內帑,戶部哪有錢!”
戶部尚書王華想也沒想就回道。
“好,那下官如實稟告陛下便是!”
王陽明說著就轉身而走。
王華見此氣得不行,忙喊了一句:“你回來!”
王陽明故作沒聽見,依舊往前走。
“你回來!”
王華還真的怕王陽明這樣回答朱厚照,惹皇帝朱厚照不高興,牽連整個王家。
因而,王華忙跑著攔住了王陽明:“你真真是要氣死老夫不成!你就打算真的這么去直接告訴皇上,說老夫說的戶部沒錢?”
“不如此說,還如此說?”
王陽明偷偷一笑,轉身故作不解地問道。
“你叫我如何說你,你先回去,我再想想辦法,戶部是真沒有銀子了!”
王華回道。
“大司徒!沒有銀子就沒有銀子,何必擔心那么多,和陛下實話實說便是,下官相信陛下不會因為這個治罪于你,治罪于我,治罪于王家的,你怕什么,陛下亦非昏君,今日朝堂之上,您也應該看得出來,陛下是很想勵精圖治的,不可能不知道戶部的難處,過于謹慎如何做大事!下官告辭!”
王陽明說著就走了。
王華因此不由得跳了起來,吼道:“老夫還用不著你來教老夫如何做官!”
王陽明只得再次去找朱厚照。
而此時,吏部關于組織中央文官選官考試的事也正式開始進行。
各部門也先后把缺額告知給了吏部,再由吏部統計,并告之于各布政司府州縣以及南北國子監,著令有志于為國效命者可進京參考為各部門候補官,也就相當于后世的公務員。
再由吏部根據各部情況對在職官員升遷或調配,以及對候補官的任免。
當然,高品級的官員依舊需要廷推或廷議。
此時,正養病在家的嚴嵩也從知府那里得知了此消息。
嚴嵩本就是翰林院編修,只是在弘治十八年因為得了場大病而不得不辭官歸鄉養病。
如今,他早已大病初愈,不過最近朝堂上波詭云譎,風云巨變的,他想要復職也找不到門路。
現在見朝廷要直接通過考試的方式選官,他頓時就高興地往家里跑去,向自己的結發妻子歐陽氏:“夫人,我要告訴你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