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血帝國長安中央,以大元帥為首的各級將領已經匯聚于此,只有鎮守王都的冷鳶缺席,但她的代言人墨骨已經趕到了長安。
在將領們怪異的注視下,墨骨身著英氣的軍裝,然而裸露出來的皮膚全部都是密密麻麻的傷疤,赫然都是之前裝瘋留下的自殘痕跡,美好的花季少女為了心中人的理想,就這么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把自己折磨得慘不忍睹,令人不禁唏噓。
主座的老元帥默默注視著遍體鱗傷的墨骨,問道:“冷鳶帶來了什么話?”
墨骨無視了將領們的怪異注視,黑眸直盯著老元帥,神情威嚴地匯報道:“冷鳶將軍向中央提議,赤血帝國全境進入最高軍事動員,迎接聯邦重工軍團環海戰區的軍事打擊,并展開全面還擊部署,不計代價。”
老元帥:“我們在討論開戰?”
墨骨:“就是在討論開戰。”
老元帥:“她為什么覺得我會同意?”
墨骨:“因為戰爭已經開始了。”
“是的,對于洛憂來說,戰爭已經開始了。”老元帥注視著堂下的墨骨,眼神一點一點變得冷淡,“但我不妨給你提一個更好的建議:革除赤血帝國大校洛憂的軍銜,剝奪國籍,并驅逐參與屠殺的死囚營士兵,將其全員列為逆匪,與聯邦環海戰區共同圍剿洛憂。”
這個提議得到了很多將領的響應,全面開戰意味著什么?意味著不知道多長時間的經濟停滯,不知道多長時間的狂轟濫炸,戰死的,餓死的,病死的,橫死的,傷亡將達到百萬千萬。
但圍剿洛憂呢?兩個大國,陸空一體,對其進行全面圍剿所需的代價僅僅是一些彈藥庫存,這是一筆誰都算的來的賬。
然而,墨骨的反應很平靜,她淡淡地說:“您不會這么做的。”
老元帥默默問道:“為什么?”
墨骨注視著老元帥的眼睛,仿佛看穿了他的內心:“因為您知道,如果在這種時候不能和洛憂同仇敵愾,反倒將他列為逆匪,赤血帝國就只能一輩子跪著,永遠站不起來了。”
老元帥的反應比墨骨還要平靜,沒有贊同,也沒有反對,一句話都沒有說,只是默默地喝著茶。
半晌后,老元帥抬起頭,問了另一句話:“回答我一個問題,那個叫紫蘇的女孩,她的死,和冷鳶有沒有關系。”
墨骨神情自若地回答:“沒有,將軍不是那么卑劣的人,不會為了把洛憂拖入戰爭泥潭,而去陷害紫蘇。”
老元帥眼中出現了一些深邃之意,有些冷漠地輕笑了一聲,繼續問道:“崩壞7年第一次北伐結束,冷鳶去過一次拂曉城。”
“是。”
“在那里,冷鳶見過紫蘇。”
“是。”
“從那時候起,冷鳶知道了紫蘇和洛憂的關系。”
“是。”
“但當時,冷鳶沒有帶紫蘇離開,沒有幫她和洛憂團聚。”
“是。”
“而后,冷鳶一直在留意紫蘇的狀況。”
“是。”
“紫蘇被帕奇帶往中心廣場處決的那天,冷鳶在拂曉城留的探子已經反饋過情況了。”
一連串的“是”后,這個問題讓墨骨沉默了許久,足足半分鐘后,她才沉聲說:“是。”
“但冷鳶見死不救。”
和剛才的半分鐘沉默不同,這一次,墨骨直接連話都不說了。
老元帥看著沉默不語的墨骨,眼神中透露著一種滄桑,問道:“現在,告訴我,紫蘇的死和冷鳶有沒有關系?”
墨骨依舊沉默著,沒有說話,但其實不說話就已經是某種回答了。
老元帥沒有繼續質問,紫蘇的死是個很簡單的問題,怎么死的?帕奇下令,拂曉居民執行,整個過程清清晰晰,明明白白,沒什么好討論的。
但與此同時,這又是個很復雜的問題,復雜在兇手是誰?
殺人者等同于兇手嗎?
動手的是拂曉居民,他們的石頭砸死了紫蘇。
但要準確地說,處決命令是帕奇下達的,他才是罪魁禍首。
冷鳶呢?她在這個過程中什么都沒做,沒給帕奇提供幫助,也沒教唆拂曉民眾殺人,完全置身事外,但也正因為什么都沒做,她的手就那么干凈嗎?
所以,直接來看,兇手是誰?毫無疑問,帕奇。
但若要刨根問底,兇手是誰?不知道,真的不知道,這世間的是非對錯豈是幾句話能說清?
現在,事情已經發生了,追究它的緣由已經毫無意義,而該探討怎么應對,老元帥看向了堂下的中央宣傳部大校冬曉兔,問道:“洛憂屠城,審判議會有何反應?”
冬曉兔起身回答:“據線人回報,十五分鐘前,審判議會組織了股東會議,提案出兵干預共治區域大屠殺,但被以r為首的派系全面否決,有一點可以確定,因為r和奈落的互相制衡,不管接下來局勢如何,審判議會都不可能出兵了。”
老元帥長嘆一聲氣:“也就是說,一切只能靠我們自己了。”
冬曉兔點頭:“是,我們將與聯邦直接對決。”
在眾人的注視下,老元帥緩緩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視線掃過在座神色各異的將領,言語中透露著元帥特有的威嚴:“諸位,從崩壞3年到現在的崩壞15年,12年的和平結束了,結束得很突然,就像12年前的衛國戰爭一樣,我們的國家又到了生死存亡的一刻。”
“在座的各位將領來自不同地域,效忠不同派系,也許昨天,你在告誰的狀,前天,誰彈劾了你,再往前,誰誰誰與你有恩,誰誰誰和你有怨。但現在我想說一句,放下吧,戰爭來了,不是局部沖突,不是軍事摩擦,而是一場和崩壞3年一樣的全面戰爭!范圍,赤血帝國全境。時間,一直到完全勝利,或者完全戰敗。”
“有人害怕,有人怯戰,我不怪你們,因為我也怕,我也想好好搞生產,我也不希望再有人死了。但是現在,就在我們說話的這一秒,聯邦環海戰區總司令部也聚集了一批和你們同級的將領,他們也在討論一個同樣的話題:如何殲滅我們。”
“事到如今,我們已經沒有退路,左轉亡國,右轉為奴,只有一條路通向渺茫的希望,這條路叫做勝利。”
“帝國軍,聽帥令。”老元帥金剛怒目,這個為國家燃燒了一輩子的老人在此刻寶刀未老,威猛可畏,面向堂下帝國諸將發布了最后動員,“命,赤血帝國上將冷鳶為先鋒大將軍,率本部鷹旗兵馬出兵迎敵,各地荒野遠征軍組成戰時師團,交付先鋒大將軍調令,剿滅敵方生力軍。城防建設軍除必要人手,全員出城,肅清荒野,保證戰時補給線通暢。我將親率中央戍衛軍東征,建立前線戰時指揮部,以應冷鳶后翼。”
元帥親征!
所有將領在此時一致站起,對老元帥獻上最標準的軍禮,聲如洪鐘,軍勢浩蕩:“帝國永存!”
老元帥面對著所有將領,給他們所有人都回了一個軍禮,口中吐出了四個字:“先發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