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洛憂所言,他最近需要頻繁離開死囚營,配合諾薇娜提供的情報調查奧特里大公,所以在回到死囚營后的第二天,他又匆匆離開了,把事務全權交給楚凡打理。
有了前面五個月的管理經驗,楚凡在處理日常事務時已經得心應手,而且更重要的是,洛憂回來以后得知楚凡處決了鋼刀,并沒有因此懲罰楚凡,這即意味著洛憂默許了這種行為。
這種態度很大程度上震懾了那些替鋼刀憤憤不平的人,他們是肯定不敢再公然違抗楚凡了,但有沒有打從心底服楚凡,是不是真看得起他,恐怕又是個未知數。
洛憂走了以后,楚凡在辦公室里處理公務,他的副手站在一旁,猶豫半天才敢問:“長官,我們真的不用把張公博中將的事告訴洛憂大校嗎?”
“不用。”楚凡一臉冷冰冰,說,“這件事我會處理好,如果什么都交給大校處理,下面的人永遠不會服我。”
副手憂心忡忡地說:“可是那畢竟是首都來的中將啊,我們真兜得住嗎?”
“首都中將怎么了?!不是爹日出來的?不是娘生出來的?他是比你多個杰寶還是怎么的,你那么怕他。”楚凡猛地一拍桌子,罵罵咧咧地說,“我受夠了躲在大校的光環下,老子不是一條跟在屁股后面吃肉的狗,我要干出自己的功績,只有這樣,別人才會服我!也只有這樣,才能向大校證明我的價值!”
副手其實無法理解楚凡這樣的野心,他是覺得凡事有洛憂兜著,自己跟在后面吃肉喝湯完全是人間妙事,還闖個什么勁呢?但他此時也不敢頂嘴,只能低著頭說:“明白了。”
楚凡和副手繼續交流了一下死囚營的日常管理事宜,就在他們討論時,一名傳令兵急匆匆地跑了進來,遞上一封信函,急促地說:“長官,這是王都那邊送過來的。”
楚凡定睛一看,當看到信函上蓋著的燙金印泥標志時,心里掀起波瀾大驚,這段日子他為了擴充自己的知識量,惡補了許多帝方知識,這個標志赫然是張公博的將軍印。
楚凡用眼神示意傳令兵退下,隨即拆開信封,取出了信紙,信的內容很短,只有兩句話:聽聞楚凡先生乃死囚營好手,特邀您來王都敘談。
副手站在楚凡身旁,憂心忡忡地說:“長官,我們這是去還是不去啊。”
“沒選擇,官大一級壓死人,必須去。”楚凡的眼眸微微側移,咬牙切齒地說,“但可能是鴻門宴。”
副手趕緊勸道:“長官,三思啊!”
楚凡雖然額上冒了不少冷汗,但還是堅決地說:“有什么好三思的?就算是鴻門宴,你也不看看最后得天下的是劉邦還是項羽。準備專機,去王都。”
“請坐。”王都會客廳,張公博已經擺好了豐盛的宴席,整個大廳金碧輝煌,侍從們魚貫出入,臺上還有管風琴樂隊伴奏,氣氛非常輕松。
楚凡帶著副手坐到了客座,臉上帶著職業化的笑容,一頷首,謙卑地說:“多謝張中將的邀請,晚輩感激不盡。”
張公博爽朗地大笑:“何故如此謙卑,現在從某種意義來說,你可是死囚營的最高執行人。”
楚凡擺了擺手,賠笑道:“不瞞中將,楚某這個位置都是洛憂大校施舍給的,楚某可不敢有任何越位想法。”
“這世間,有就有,無就無,哪管它是不是施舍來的。”張公博伸出雙手,在空中輕拍了一下,聲音響亮了幾分,“楚先生的經歷,我早有耳聞,特此獻上一份大禮。”
不多時,一名被揍得鼻青臉腫,五花大綁的軍官被抬了進來,押在楚凡的座椅旁。
楚凡雖不是什么幼稚之人,但還做不到像洛憂那般處事不驚,一看到這個被綁的軍官,他臉上頓時露出了驚愕的神色。
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許久以前想潛規則楚凡,被拒絕后把楚凡以莫須有罪名送進死囚營的軍官。
軍官一看到楚凡處在上座,被堵住的嘴巴不停發出嗚嗚的哽咽聲,整個人哭得涕泗橫流,向楚凡磕頭以求原諒。
張公博打了個響指,很快,一輛餐車被推了上來,蓋子一掀,里面裝著的卻不是什么食物,而是一整套審訊折磨用具,他一攤手,微笑道:“他是你的了。”
楚凡冷漠地看著哭得涕泗橫流的軍官,一想起自己本來軍校碩士出身,前途光明,就是因為拒絕這個畜生的潛規則,結果被送進死囚營混吃等死,而現在監下囚變成座上賓,座上賓變成監下囚,真是風水輪流轉。
當然,楚凡冷笑歸冷笑,但還是把目光轉了回來,謙卑地一頷首,笑道:“抱歉,中將,楚某受洛憂大校感化,早就不是土匪痞子,私刑折磨就免了,楚某更傾向將此人送上軍事法庭,公事公辦。”
“看,我早就說過,楚先生軍校出身,思想境界和某些荒野雜種就是不一樣。”張公博鼓著掌,也不知誠意有幾分,但緊接著,他變得有些黯然,“可惜啊,說得晚了些,這落地的人頭是沒辦法拼回去了。”
張公博話音剛落,侍者又推來餐車,打開一看,這次倒不是刑具了,而是兩顆血淋淋的人頭,而且是楚凡認識的人頭:勇霸,無痕。
眼看楚凡僵在座位上,張公博搖著頭,嘆聲說:“這二人假傳我意,竟帶著毒品前往骷髏城,說是我指使去陷害死囚營,情報人員一回報此事,我當即下令處決二人,以雪冤憤。”
看著這兩顆血淋淋的人頭,楚凡不禁身體發寒,不自覺打了個冷戰,這一刻,自詡聰明的他竟分不出張公博說的是真是假,究竟真是勇霸無痕自作主張?還是事情敗露成了棄子?老蛇又是站在哪邊,他說的話又是真是假?這整件事是真是假?楚凡不知道 這就是和高位者的博弈,在這里,小聰明一無是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