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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二章 往昔時日

  凌的臉上掛滿了淚水,同時浮現的還有難言的怨意,她的聲音變得嘶啞,哭泣道:“你既然還活著,為什么一直不來找我...”

  眼看洛憂沉默不語,凌又搬起一個花瓶砸了過去,嘶聲哭喊道:“你說話啊!為什么不說話!”

  洛憂默默地從位置上站起來,踏過一地的花瓶殘骸,將其踩得更碎,一步步走向了凌。

  因為洛憂背對著燭燈,昏沉的陰影投在臉上,只有那雙瑰紅眼眸依舊于黑暗閃耀,猶如捕食野獸散發的兇光。

  阿諾暗叫不好,洛憂這家伙性格古怪,凌拿東西砸他,指不定就讓他生氣了,一會恐怕免不了一頓毒打,這還得了?

  洛憂走到了凌面前,伸出了纏著繃帶的手,冷漠又肅殺,帶著難言的威壓伸向了她,陰影下的瑰紅眼眸也閃耀著神秘的逆芒。

  洛憂還沒碰到凌,反倒是凌一把抓住了洛憂的手,狠狠地咬了上去,潔白的牙齒陷入皮肉,將他的手咬得血肉模糊,猩紅的血很快就浸透了繃帶。

  “凌!你干嘛呢!”阿諾有些急了,趕忙上前準備阻止。

  然而,就在凌將洛憂的手咬得血肉模糊之時,洛憂不僅沒有攻擊凌,反倒是緩緩抬起另一只手,輕輕搭在了凌的頭上,低聲說:“對不起...”

  許多許多年后,凌才知道,在那么多攻擊過洛憂的人里,她是唯一一個能用牙齒咬傷洛憂的人,也是唯一一個讓洛憂說出對不起的人。

  簡單的三個字徹底擊潰了凌的心理防線,她緩緩松開了口,無力地將頭靠進了洛憂懷中,啜泣道:“不許再丟下我了...”

  洛憂之前在京首看到昏睡的凌時,之所以沒有去見她,一個原因是他當時不可能在鷹旗軍的地盤帶走凌,所以不想過早地給凌希望。

  而第二個原因,則是洛憂不知道凌的心態有沒有發生變化,畢竟他只和凌相處了幾個月,而且這幾個月都是險象環生,鷹旗軍卻是給了她從未有過的良好待遇。

  一個在溫室中受過呵護的人,真的還愿意回到狼身邊嗎?

  如果說洛憂以前不知道,那么現在,他得到答案了。

  雖然洛憂現在還是沒辦法讓冷鳶把凌放回來,但他給了凌一個保證:“時機成熟以后,等我來接你。”

  凌很懂事,沒有要死要活賴著洛憂,因為她也知道,冷鳶在她身上投入了那么多獎勵點發掘靈能,不可能輕易還給洛憂,她能做的就是靜靜等候,等洛憂來帶走她的那天...

溫存片刻  后,三人在桌前坐了下來,一邊吃東西,一邊聊著這兩年來發生的事。

  值得一提的是,凌非要坐在洛憂懷里,洛憂反正已經吃過東西了,就任由凌坐著,后者就像依偎在父親懷中的小孩子,輕輕地貼著洛憂的胸膛,感受久違的體溫。

  “這么說起來,夕城那次任務,只死了個鬼手。”阿諾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抹了一把發紅的臉,暢快地說,“爽!真他媽爽!冷鳶將軍真是個除暴安良的好人!鬼手那種渣滓,死一百次都不為過!”

  洛憂看了一眼阿諾身上的制服,調侃道:“你這幾年混得不錯嘛,鬼手的拂曉隊隊長位置都被你搶了。”

  阿諾唏噓道:“嗨,別提了,我能走到今天這步,真的是命好。拂曉城擴建后,那里成了英維德大公的駐地,拂曉隊也跟著重建了,招進來一大批強悍的進化者,我因為在當地口碑和名聲好,居然被拉去當隊長,真是慚愧。”

  洛憂淡淡地說:“你應得的。”

  兩人很默契地沒有提起擊斃骨龍后的事,那次短暫的背叛是洛憂和阿諾之間不小的隔閡,在這種場合說起來就沒意思了。

  這時,凌暗戳戳地看了阿諾一眼,壓低聲音說:“阿諾...那個!”

  “對對對,喝多了差點給忘了!”阿諾拍了拍自己的腦門,手忙腳亂地從懷中取出一個盒子,遞給了洛憂,頗有深意地笑道,“拂曉城那里可還有人惦記著你呢。”

  洛憂打開了盒子,里面裝著一個朱紅色的發卡,縱使經歷了歲月的風霜,但還是能看清發卡上的金屬光澤,可見主人很愛惜它。

  除了發卡外,還有一封信,洛憂打開以后,發現信紙原本寫了很多東西,寫滿了整張信紙,但都已經被涂抹掉了,只剩最后四個字:愿你尚安。

  “紫蘇知道你還活著,她哭了好幾天。讓我把她的發卡,還有這封信帶給你。”阿諾大口大口地喝著酒,唏噓道,“本來她寫了很多東西,但后來都涂掉了,可能是怕自己的思念情緒打擾到你...嗨,你說這丫頭,那種時候還能替你考慮...”

  凌戳了一下洛憂的肚子,小聲說:“紫蘇姐姐真的很喜歡你。”

  紫蘇的這個發卡之前送過洛憂一次,但被洛憂拒收了,不過這次,他卻是將它收了下來,出聲問道:“她最近怎么樣?”

“還不錯,之前查爾斯侯爵對她不好,經常打她,我當時只是城里的小守軍,也做不了什么。”阿諾拍了拍胸脯,大大咧咧地笑道,“不過現在,英維德大公入駐成為新主  人,他對紫蘇很不錯,不說錦衣玉食,至少吃飽穿暖,而且只用干縫衣織布的細活。我呢,也成了拂曉隊隊長,查爾斯侯爵看在我的面子上,也不敢拿紫蘇怎么樣。對了,她妹妹的輻射病也治好了。”

  洛憂點了點頭:“這樣便好。”

  阿諾此時壓低了身子,偷偷摸摸說了一句:“你別光是說啊,什么時候回去看看人家?小丫頭的相思病犯得不輕,你現在又官至中校,指不定英維德大公看在你的面子上,直接把紫蘇許給你了。”

  這時,凌輕輕地哼起了小曲:“我們都有并肩走過的時光,就算各奔前程也無妨;雨水如同櫻花般繽紛灑落,將你帶往觸不到的彼岸;雖然我只是一縷小小花瓣,與你天各一方;但我不會輕易說出再見,用淚水換你彷徨;只待一日你能歸來,帶我回到初識的地方...”

  這首叫《雨中畫》的歌早已傳遍大街小巷,聽說是某個詩人在雨天看見了一對撐傘伴行的男女,因而靈感大發,將其寫下。

  當歌聲響起時,它仿佛描繪了一幅美麗的畫面:悠揚的曲調帶著淡淡哀傷的旋律,和晚秋的綿綿陰雨混雜在一起,落在流火似的傘面,回蕩在傘下結伴的二人身上。

  洛憂對紫蘇的感情,恐怕連他自己也說不清,不想見,卻又很想見,他在這方面是一個猶豫又遲鈍的人,哪怕心里已經有了感情,但卻不愿意承認,希望就這么拖著,等時間來給他答案,可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所謂的時間是哪一天。

  洛憂有些迷茫,含糊不清地說:“再說吧...也許...還不是時候...”

  “嗨,人生苦短,如果有想見的人,你可得抓緊時間,別等失去再后悔。”阿諾說這句話的時候完是打趣的語氣,可他并不知道,這玩笑似的一句話,卻成為了洛憂永遠無法撫平的傷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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